第4章
第 4 章
下午的董事會，氣氛焦灼嚴肅，喻懷澤第一次獨立接這樣的項目，他帶着團隊講完策劃案之後，下面緊接着就是質疑和提問。
從項目設計到後續規劃，刁鑽苛刻。
喻父坐在下方，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其中一個問題，就是調研數據。
喻懷澤冷靜道：“之後将會聯系專業的調研機構參與合作。”
……
從會議室出來，喻父留在了後面，難得的露出一絲贊許：“做的還不錯。”
兩人雖是父子，之間卻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冷淡疏離。
喻懷澤颔首：“我會盡力做的更好。”
喻父很滿意，但他表面上卻臉色一沉：“不過低級錯誤別再犯了，丢人。”
他帶着人呼呼啦啦離開。
喻懷澤臉色僵住，等到人走散之後，助理提醒了他一次，他才回過神，上了電梯。
到辦公室門口，他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
他知道辛渺在裏面等他。
每次有人問起他們的戀愛史的時候，辛渺都笑着跟其他人說，是她對喻懷澤一見鐘情。
但是喻懷澤知道，不是這樣的，或者說，不全只是這樣的。
他手指握住門把手上，指節用力，有些發白，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當初是他費心思找了長輩，才有機會跟辛渺相親。
大學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經管學院低他一級，有一位很漂亮的學妹，追的人很多，偏偏她心思不在戀愛上，坦蕩拒絕很多人。
他跟辛渺一起上過課，其他什麽都不記得，記憶力只有那天陽光很好，她比光更暖。
心動就在一瞬間。
但喻懷澤拉不下臉，像那些男生一樣去追辛渺，他怕被拒絕。
後來他出國兩年，再回來的時候，就設法成了辛渺相親對象。
辛渺很快答應，成了她的女朋友。
在沒談戀愛的時候，喻懷澤遠遠看着辛渺，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受到她的關心。
她那麽愛護朋友，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像太陽，把溫暖照耀在周圍每一個人身上。
喻懷澤也常常覺得很冷，他也想要擁有太陽。
可是現在這樣的關心，現在卻鎖的他有些透不過氣，讓他有些難以直面。
喻懷澤有些難堪。
關于市場部的那份數據，辛渺是對的，他是錯的。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陽光不止暖，有時候也會刺傷冰凍的玻璃心。
喻懷澤不是不能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只是……不想每一次都在辛渺面前出錯。
深吸一口氣，喻懷澤終于推門進去：“會議結束了。”
黑白配色的辦公室，線條冷硬，只有中間趴着的人色彩是暖的，使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辛渺正在低頭專心寫人名，聽到聲音後應聲站起來。
“成功了嗎？”她期待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
喻懷澤勾唇：“當然。”
他湊近了一些，想把辛渺整個的環進懷裏。
鼻尖有她淡淡的香水味道。
辛渺乖乖在他懷裏，然後突然想起來：“那數據沒問題嗎？是我想多了。”
喻懷澤驀的身體一僵，有些不自然：“你說的那些，問題不大，我會找機構再重新測評。”
辛渺沒多想，把手上的紙條推過去：“你知道劉晖吧，他是我上上屆師兄，有點交情，我跟他還挺熟的，你們數據要的緊，說不定能插個隊。”
喻懷澤沒接，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已經讓助理去對接其他工作室了。”
辛渺聽懂了他的意思，擡頭去看他的眼睛。
人的情緒總是會從眼睛裏洩漏三分，她無意窺探，但是有時候，她真的很想知道喻懷澤到底在想什麽。
如果男女朋友的關系不足以讓他願意袒露自己，夫妻就可以了嗎？
辛渺的眼神專注透徹。
喻懷澤轉身，躲開了她的視線，繞過桌子坐了下來：“我下午還很忙，晚上有個應酬。”
晚飯也不能一起吃了。
辛渺笑笑：“沒關系，你工作要緊。”
似乎對她來說，好意被辜負總是沒關系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辛渺拎起包，臨走前叮囑：“那你記得不要喝酒，晚上到家之後給我回個電話。”
“好。”
辛渺最後回望一眼，輕聲說：“我等你電話。”
*
“所以他是生氣了嗎？”辛渺有點苦惱，“我只是不想他走彎路。”
她從喻氏出來之後，就把睡了一上午的楊悅叫出來吃晚飯。
楊悅攪着咖啡：“你管他呢，再說了，你們還沒結婚，他狂任他狂，到時候哭了就知道疼了。”
話雖這麽說，她也知道辛渺不是這樣放得開手的人。
楊悅跟辛渺是從初中到大學的好朋友，楊悅脾氣不是很好，朋友不多，但辛渺身邊卻熱熱鬧鬧從未斷過。
話說回來，這麽多年，辛渺身邊的人，誰沒被她照顧過呀。
遠的不說，辛渺大學寝室六個人，每年到了季節辛渺還會給她們寄水果，之前有個叫蘇加宜的，被老板欺負了，還是辛渺幫她解決的。
辛渺把她的咖啡和自己的換了換：“你喝咖啡晚上睡不着，最近作息本來就亂的不行，喝點別的吧。”
“随便。”
“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沒，能不能抽出時間呀？”
楊悅佯裝翻手機：“且慢，等我看看我之後的行程表，我現在在公司可是骨幹精英，時間比金子還貴……”
得啦得啦，昨天還跟她喝酒呢。
辛渺舉着剛端上來的甜點：“請你吃小蛋糕，拜托，來當我的伴娘吧。”
她不常撒嬌，但是卻很會撒嬌。
央求別人的時候，聲音又甜又軟。
楊悅徹底破功，裝不下去了：“那當然，你要是敢不讓我當你伴娘，我就滅了你。”
“不過——”她突然好奇，“你那麽多朋友，剩下幾個伴娘的名額怎麽分啊？”
不是她多想，是辛渺的朋友真的非常多。
就算去掉一些點頭之交，再去掉一些不方便來的，她粗略數了數，十個指頭數不過來，她實在想不到這要怎麽安排。
辛渺理直氣壯反問：“伴娘名額還要分嗎？”
她說：“現在加上你我已經有十二個伴娘了。”
“卧槽。”楊悅差點把自己嗆到，脫口而出：“你這是十二金剛嗎？”
她話出口才想起，自己也是十二金剛之一，于是跟辛渺笑成一團。
笑着笑着，楊悅突然問：“那個蘇加宜也在嗎？”
她和蘇加宜不太對頭，但蘇加宜是辛渺大學舍友，怎麽說也在一個屋子裏睡了四年，而且辛渺習慣性對人好，幫過她不少，關系還很親近。
辛渺給她夾菜：“多吃一點啊寶貝，大人有大量，到時候我盡量不讓你們碰面。”
不愧是你啊，手機號碼簿三千電話的女人，堂堂昌都端水大師。
楊悅勉為其難點點頭，忽然想到：“那喻懷澤能有十二個伴郎嗎？”
辛渺沉默。
雖然她還沒來得及問，但憑借她的觀察，就算加上喻家的親戚，大概，也許，可能還真沒有。
辛渺小聲嘟囔：“我回頭問問他，如果不行的話，把劉師兄他們幾個叫上，也沒規定伴郎必須得是新郎的朋友啊，再說了，介紹他們認識，以後工作上也算有點交情嘛。”
“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湊上一個。”楊悅低頭吃了一口菜，“你知道盛家嗎？”
盛？
辛渺腦袋裏第一個冒出來的是今天遇到的盛先生。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是那個巨貴盛家？”
巨有錢巨貴族的老牌家族，涉及的産業無數，低調卻讓人不可小視。
楊悅點頭：“對，就是那個，我們家跟他們家沾親帶故有點關系，那個大公子我還要喊他表哥呢，要是能把他請去你婚禮，那多排場啊。”
反正是瞎聊，辛渺就答應：“行啊，你要是能叫來我專門給你安排一桌。”
和她們倆隔着一道矮牆和綠植的桌子旁邊，氣氛安靜無比，對話格外清晰的穿過來。
盛航一忍不住心花怒放，有些得意道：“聽見沒，這就是我的面子，都想請我去呢。”
他還記得楊悅這個挺遠的表妹，忍不住感嘆：“我這個表妹的朋友伴娘有十二個，現在的婚禮都要這麽标準嗎？你到時候怎麽辦啊你，除了我誰願意當你伴郎，要是我結婚比你早……”
在他對面，盛眠谷吃了七分飽，放下筷子，終于說了吃飯以來的第一段長句：“你記得她們怎麽介紹盛家的嗎？”
“什麽？”
盛眠谷：“巨貴是狗，你高興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