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宮中流言

宮中流言

這些污言穢語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柳依依氣得要命,但眼下春棠的事更要緊,她随便發落了幾人,匆匆回到殿中。

元寶已在此處恭候多時,見她回來,趕緊迎上去。

“公公有何事?”

元寶一路狂奔而來,熱得滿頭大汗,道:“顧侍衛讓奴來知會大人一聲,這幾日宮裏流言肆虐,兩位得避避嫌,不能再見了。”

柳依依明白:“還望公公囑咐顧侍衛,讓他多保重。”

元寶喘上氣,終于能囫囵的說話:“大人放心,二位雖不能見面,但有的話可以讓奴傳達。春棠姑娘的事顧侍衛也在想法子,您可千萬不要急壞了身子。”

“子衿也知道?”柳依依詫異道。

看來此事已經在內宮鬧大,她若想徇私,怕是不成了。

柳依依蹙緊眉,沉思片刻,道:“若顧侍衛方便,還請他幫本官辦件事。”

“大人但說無妨。”

柳依依示意他附耳過來,将話說給他聽。

元寶震驚萬分,敬佩她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解圍,而後速速去禀告太子。

此時,顧泠正與永康王商議大事,兩人前幾日合力端了李密在北疆的死士閣,卻因證據不全無法将他定罪,還暴露了二人統一陣營。

如今李密對永康王心設防備,往後是套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他正愁悶時,又聽元寶噼裏啪啦一通講述,頓感頭痛欲裂:“婕妤大人當真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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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确。”

春棠只是普通宮女,與旁人并無利益糾葛,再加上司正大人含糊其辭的态度,柳依依憑此斷定幕後指使者肯定位高權重。

對方向一個小宮女下手,無非是想借機對付她,再告知皇後娘娘,說她身邊藏着禍害,且自己也不幹淨。

到時證據确鑿,蓋棺定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柳依依已經困入險境,若想擺脫現狀,只能冒險一試。

所以才托元寶來知會,讓顧子衿萬不可為此事向太子或家族求助,只怕他會被牽連。

“她這哪是擔憂本王,分明是想獨自将事情攬下來。”

永康王在旁聽了半晌,态度卻截然不同:“依臣弟所見,婕妤大人的法子也不是不可。”

顧泠面色不善:“如何說?”

“如今敵暗我明,婕妤大人想利用流言将自己置于險境,對方達到目的後,自然不會再管春棠的死活。我們再去找個犯死罪的宮女去頂替春棠,然後想法子救出婕妤大人。”永康王道。

這辦法聽起來有幾分可行,但他擔心柳依依只身犯險,萬一出點意外該如何是好。可眼下又無別的路能走,顧泠再不樂意也只能照做。

因聽風閣不便出面,永康王找了身邊比較靠得住的宮女前去司正殿,誰知吃了個閉門羹不說,司正大人竟說婕妤大人禍亂宮闱,已經按律捉拿拷問。

臨走時,司正大人避開耳目告知,婕妤大人得罪了宮裏的主子,此次恐怕兇多吉少了。

顧泠一聽便猜到她口中的“主子”是何人,于是命元寶帶着兔子前去昭陽殿。

入夏多雨水,院子裏的花草被糟蹋了不少,皇後心疼的不得了,得空親自打理。

哪料旁邊突然闖進只兔子,将新栽種的花種從土裏扒拉出來。

宮女們四處圍堵要逮住它,這只肥兔子十分靈活,挑釁似的從她們腿邊蹦跶開。

顧泠将它拎進懷裏,疼惜地摸摸光滑的兔毛,向皇後行禮。

“太子何時如此有興致,竟然還養了只兔子。”

“回母後的話,是跟父皇打獵時發現的,兒臣覺着有趣,便帶回來養着了。”

太子瞧見花壇裏的狼藉,作勢捏了捏兔子長耳,道:“一會兒瞧不見你就闖禍,回去罰根胡蘿蔔。”

像能聽懂人話似的,兔子委屈巴巴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長耳朵立馬耷拉下來了。

皇後被逗得一樂,将花壇抛之腦後,給他要過小東西哄着往屋裏走。

青黛緊随其後,準備主子們斟茶,卻被太子拒絕。

他道:“母後怎麽有這般閑情逸致拾掇花草了,難道近日有什麽喜事?”

聞言,皇後憋了一肚子牢騷要發:“喜事沒有,喪氣事倒不少。”

“怎麽說?”

她擡擡手,旁邊的青黛代為開口:“回殿下的話,這幾日內宮事務繁雜,娘娘甚感勞神費心,晚上怎麽都睡不安寧,幸好有梵妃娘娘不時來陪着聊會兒,皇後娘娘才能有片刻恣意。”

顧泠故作驚訝,唠叨了好一通身體康健的話,最後拐到正經事上:“內宮事宜素來由女官負責,母後鮮少勞心,怎的這次親自過問了呢?”

“殿下有所不知。自婕妤大人當職來,內宮的傳聞就沒斷過,先是查出在旁伺候的宮女春棠造假官籍,後又有婕妤大人與侍衛私通的謬言。”

青黛嘆口氣,道:“此事有關內宮顏面,娘娘便親自去查。唉,奴婢只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讓娘娘免去操勞,好好休息休息。”

“想不到內宮竟然發生了這般事,都怪兒臣疏忽,沒能替母後分憂。”

皇後拍拍他的手,故作不滿:“內宮之事,你一個外臣也不好過問,何來疏忽之言。不過你整日忙于朝政不理母後倒是真的。”

随即又笑道:“青錦公主就快到東臨城了,到時候你可得親自前去迎接啊。”

顧泠突然記起還有這茬,心裏苦澀萬分,先應付着答應下來。

他本懷疑皇後因皎月一事對柳依依懷恨在心,故而施計報複,但聊了會兒未發現異常,相必兇手另有其人,于是稍坐片刻便離開了。

“娘娘,太子殿下似乎起了疑心。”青黛将人送走後,随皇後繼續打理花草,不放心地問。

“嗯。”皇後悉心為花草澆水,毫不在意。

先前皎月一事,她就察覺太子與柳婕妤之間不對勁。所以那日故意提前離開,讓青黛偷偷跟上去看,果然發現二人情分。

怪不得那梵妃總是念叨禦花園醉汀軒不許人靠近,想來是被太子獨占,好用作兩人幽會之處。

男未婚女未嫁,生出情意沒什麽。

但顧泠是長寧國太子,未來要繼承皇位的。他的正室必須得是樣樣兒都拔尖,精通人情世故,能幫上太子的女子才行。

皇後正愁如何試煉柳氏,內宮就傳出關于婕妤大人勾結外臣的謬言,她便将計就計,以此來試試這個柳氏,也能刺探下太子的真心。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話說太子在皇後那處碰壁,又聽聞春棠被押入大牢之前曾見過成太醫,于是速速将人傳來。

成茂将春棠留下的煙灰送上,道:“大人懷疑上次皎月一事是被人利用,所以命春棠将煙灰送來,臣發現兩種香的配方相同,不過後者的效用更大些。”

“春棠可曾提起是在何處發現此物的?”

成茂搖頭:“春棠姑娘離開時,只說過幾日來取結果,誰知轉眼就出了這檔子事。”

這事看似簡單,背後卻牽扯許多,看來有人故意要置她于死地。顧泠心中放不下,費盡心思安排元寶借送飯的機會接近柳依依。

大牢陰暗潮濕,摻雜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腐味兒。

元寶跟在送飯的太監身後,大氣都不敢喘,直到過了檢查順利進去,他才稍微松松精神。

鐵門裏關着的都是犯了死罪的宮女或女官,個個形容枯槁,瘋瘋癫癫,聞見飯味便一窩蜂地擠過來争搶。

相比之下,角落裏蜷縮的瘦弱身影顯得十分引人注目。

元寶避開他人直接走到柳依依身邊,将飯盅層層打開,趁着這個機會同她說話:“柳大人。”

柳依依睫毛顫動兩下,慢悠悠地睜開。無盡的饑餓和拷問,将她折磨的苦不堪言。所以瞧見元寶那刻,她依舊認為自己在做夢。

“大人,顧侍衛托奴告訴您,他馬上就會救您出去的。”

柳依依聽見顧子衿的名字,失神的瞳孔驟然凝聚,連連搖頭:“不要管我,不要他摻和,你告訴他……”

“幹什麽呢?!”

守門的侍衛見他們遲遲不走,進來催促,一眼就看見在角落的元寶,疑心道:“你過來。”

元寶心中大驚,耷拉着腦袋挪步過去,眼看着要被拆穿身份,柳依依突然沖進人群,牢房裏登時一片混亂。

侍衛頭痛萬分,讓他們趕緊離開,上前抓住幾人的頭發拖到一旁,再有反抗者,直接打暈了事。

柳依依在其中無法幸免,腹部狠狠挨了幾腳,順着地面重重的撞上圍欄。她死死咬住下唇,渾身疼痛欲裂,眼神卻始終盯住外面的元寶,催促他趕快離開。

同伴使勁扯着元寶将他拽出去,柳依依見狀松懈力氣,舌尖滿是生鏽味。

柳依依被關進來的時間不長,卻日日都要經受盤問,多虧司正大人照料,才能免去皮肉之苦。

這些日子,任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誰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柳依依撐着身子奮力爬起來,但腹部疼痛異常,她只好靠着欄杆暫時休息。

方才元寶留的吃食已經被其他人搶光,只有個髒兮兮的饅頭扔在地上。

她努力伸長手臂抓住,在衣服上随便擦拭下污點便開吃,結果沒咬幾口便發現異常,拿出裏頭藏着的紙條。

柳依依匆忙看了眼,立馬塞進嘴裏,裝作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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