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解除
誤會解除
淩厲的劍風從身側劃過,顧泠堪堪躲過,發現雨幕倒是給他做了很好的掩護。
死士終究是養出來的東西,招式間全是破綻,顧泠輕易識破,幹淨利落的一刀過去,直接封喉。
柳依依被他摁在懷裏,耳邊除去砸落的雨滴,就是刀劍碰撞的聲音。
在這種生死節骨眼兒上,顧泠竟然還有閑情跟她逗趣:“夫人既然懷疑,不妨将設想說出來聽聽。”
柳依依覺得他是想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好不害怕此刻的景象。
于是鼓足勇氣,開始胡謅。
“妾身猜,許是公主下毒害了孩子,對不對?”
死士從身後偷襲,顧泠堪堪避開,臉側被劃傷一道,将利刃換了個方向,狠厲割開他的脖頸。
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濺在柳依依側臉,她慌神地擡起頭看向顧泠。
那雙漆黑的眸子含笑,将傘遞給她,慢條斯理地在衣袖上擦拭利刃的血跡。
周遭一片,屍骨遍布。
血水順着長階潺潺流下,沾染了遲淵的靴子。
“殿下,山腳埋伏的死士已經全部捉拿,有幾個妄圖服毒的,已經被屬下制止了。”
“看緊點,務必留着活口。”
顧泠拿出條幹淨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她鬓角不慎濺上的血漬,悠然自得的态度,全然不像經歷過一番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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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喉嚨幹澀的生疼,不知是吓得還是凍得,整個人哆嗦個不停。
“夫人猜的對。”話題由着他這番話,又掀回上篇。
顧泠将她攔腰抱起,避開血污往回走。
清淨之地見不得髒東西,柳依依在路上就着雨水幫他擦幹淨血漬,就算知道出自旁人,心裏還是揪的疼。
她是親眼見過顧子衿命懸一線的,所以後怕不已。
山上發生的事已經傳到永康王耳朵裏,他急匆匆地帶着人來,乞料看到副你侬我侬的場面。
于是拂袖而去,憤憤不平道:“本王又不是沒夫人,天天來太子跟前找的什麽刺激。”
這話讓身邊伺候的人聽去,私下笑了好久。
閣裏生着旺火,伺候的丫鬟們忙前忙後的置辦好幹淨衣物和洗澡水,便退下了。
顧泠習慣照顧她,換下衣服後将人裹着棉被抱到裏屋去,伺候着洗完澡,剛要幫她擦幹濕發,便被制止。
柳依依抖落掉棉被,趴在他身上到處嗅了番,沒發現有血腥味,這才松了口氣。
“夫人作甚?”
顧泠笑着捏捏她的臉頰,示意她轉過去,繼續擦頭發。
“看看殿下有沒有受傷,”柳依依仰着腦袋靠在他小腹上,對剛剛的變故心有餘辜,“難道那些人是戶部大人的餘孽?”
顧泠頗感神奇:“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竟然還清楚前朝之事。”
那是自然,天下女子又不是人人都只會相夫教子的。
柳依依暗暗反駁,将他扯到榻上來取暖,棉被蓋着兩個人,久違的同床共枕。
因剛剛沐浴的緣故,柳依依只穿了件薄衫,身上還泛着絲絲涼意,而顧泠的胸膛炙熱,把她燙的一激靈。
柳依依轉了個身與他對視,剛要說話,顧泠便先嘬住她的唇,慢條斯理地糾纏,手掌從後背繞到前面,輕柔地撫弄一通,兩個人都受不住了。
“殿下還沒解釋清楚。”
柳依依已經在他的掌握中化成攤水,卻還固執抵抗。
這種事強迫做來也不好,顧泠停下,喘着氣:“依夫人所見,确實與公主脫不開關系。此事我定會追究到底,眼下渟烨将軍将公主關了禁閉,對外聲明是懲戒,實則是為保護公主。但她不能一輩子都困在将軍府,總有出來的那日,到時候......”
“殿下還是不肯說實話。”
柳依依氣急敗壞地将他推開,攏着衣衫兀自縮到角落,委屈的樣子活像個被調丨戲的婦人。
看的他心裏那是又疼又癢,哪還有什麽原則,恨不得将心肝捧到她面前瞧。
“夫人想聽什麽,只管問便是了。”
柳依依吸了吸鼻子,瞅他:“成太醫開的藥方我偷偷看過了,其中有幾味藥性強烈。那時我便心有疑慮,只是碰巧趕上落紅的日子,便沒多想。公主雖然來下毒,但被夫君攔下沒成。何況連我自己都不知有身孕,公主這個未出閣的姑娘難道還能如此精明嗎?”
料到她聰明,卻沒曾想如此敏銳。
顧泠不知是該驕傲還是該憂愁,只得實話實說。
氣得柳依依一拳砸在他身上:“我就該多晾你幾日,遇到事情就知道憋着。如果不是我一再逼問,殿下是不是真想走到和離那步?”
“不是,當然不是。”
顧泠方寸大亂,态度略顯強硬地将她扯回來。
柳依依一時沒受住,吃痛喊出來,又突然想起這是在清淨之地,不容放肆,于是趕緊捂着嘴。
細碎的聲響從指縫鑽出,她騰出只手撫上他光潔的後背,慢慢安撫。
男子大抵都是不會說情話的,尤其成婚後便更加務實些,有委屈或誤會,有情意或言語,總愛發洩到這上面。
于是萬般言語都纏繞進軀體中,借着大汗淋漓訴說愛意,竟然比大吵一架或者相望談心效果更佳。
顧泠太久沒碰她,這滋味銷丨魂蝕骨。
但還記得柳依依身子虛弱,匆匆完事,抱着人在榻上休息。
“如果不是妾身聰明,恐怕要因此事跟殿下怄一輩子氣了。”
顧泠微阖雙眼,不痛不癢的應了聲。
柳依依用手肘搗他一下,顧泠立馬配合:“哪有人誇自己聰明的。”
重點根本不是在這兒。
柳依依趴在他身上,輕咬他的鼻尖,非要讓人睜開眼睛。
“好夫人,決定是為夫擅自定下的,與你無關,你萬不要因此事自責。”
顧泠道:“我給咱們未出世的孩子修了牌位。明日早起,我再去長階叩拜,求神仙保佑他平安輪回,來生得個好歸處。”
柳依依想起長階上的血腥,那劍風好幾次從她身邊擦過,駭人得很。
趕緊勸:“你可別再去了,那傳聞都是元寶跟汐月胡亂編的,回去我就罰他們。”
“不要罰,得賞。若不是這兩個機靈鬼,我還不知要熬多久才能上夫人的榻呢。”
柳依依惱羞成怒,捂着他的嘴巴不讓說話了。
“那些刺客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跟你到山上來?”
顧泠吻了吻她的掌心,身上的姑娘驀地收回手,嬌嗔地瞪他一眼。
顧泠開懷地笑了兩聲,道:“這個不重要。”
“母後得知夫人生病的消息,想給你減輕些內宮雜事,往後無事便待着府裏照應家事,夫人覺得如何。”
“自然是好的。”
柳依依也想過此事,顧子衿在前朝腥風血雨,總不能回來還被府上的雜事叨擾,甚至連口熱飯也吃不上。
思及此,她萬分抱歉:“殿下娶我可真是虧了。”
顧泠手掌在她身上摸索了番,一本正經道:“穩賺。”
不正經。
柳依依窩在他懷裏,似乎從未睡過如此安穩的覺,剛閉眼便沉入夢中。
半夜外面抗風大作,暴雨肆虐。
顧泠穿着寝衣坐在內殿的長椅上,撐着頭,滿臉倦意。
人家夫妻剛和好,正是榻裏纏綿的時候,如果不是要緊事他也不好意思來打攪。
永康王輕咳聲,道:“臣弟聽遲淵說了,那些死士原是李密的部下,後來被梵音收攏去了。這梵音說到底也是煙雨閣出來的,皇兄打算如何處置?”
煙雨閣規矩,叛主者要剝皮抽筋上刑柱。
但對梵音,他并不想這般心慈手軟。
依依當初中毒眼盲之事,她雖把幹系撇的幹淨,卻瞞不過顧泠的眼睛。
更何況後來青黛偷偷來找過他,親口承認曾見梵音私下找過皎月,不知她拿什麽緣由與之結成同黨,給皎月出了如此下丨賤的主意害人。
“對了,聽說梵音身邊那個伺候的宮女翠玉,也投靠了皇後娘娘?”
顧泠颔首,不過是個被官位收買的蠢物罷了,什麽話都樂意往外說。
思及此,他心裏難免郁結。
不知煙雨閣這些年都幹什麽吃的,養出來的不是廢物就是叛徒,确實該找個時機清理清理門戶了。
永康王道:“如今前朝瑣事處理的差不多,叛黨餘孽也已經捉拿。臣弟幫着王妃料理完生母後事,也該回北疆了。”
“王爺在父皇面前立了不少功,理應能留在東臨城自立王府,怎的抛棄榮華富貴不要,非得回去?”
永康王樂了:“臣弟的榮華富貴都在王妃身上。我們夫妻倆對權勢無欲無求,只想着找個地方安慰過日子罷了。太子智勇雙全,胸襟豁達,父皇将天下交給你确是良策。”
他鮮少誇贊人,對這位從小争到大的皇兄其實打心底裏佩服。
顧泠欣然接受好意,約定日後得空,便帶夫人去北疆探望。
柳依依被呼嘯的風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想給顧泠蓋蓋被子,卻發現身邊一片冰涼。
隐約聽見內殿中有人在說話,想着許是遲淵有急事來,也沒敢叨擾,自顧自點了蠟燭坐在桌前刺繡。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若說喝了滑胎藥沒有任何知覺,那必然是扯謊。
可當時精疲力盡,顧子衿哄她幾句,也就沒再細想。
柳依依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覺得對不住尚未出世的孩子。
“不好好睡覺,怎麽又跑出來刺繡了。”
顧泠看見她手上拿的小衣服,知道她這是心裏又難受了,于是不動聲色地将東西拿走。
“殿下不在,所以睡不着。”
柳依依主動伸手要抱,把頭埋到他頸窩裏,深吸口氣,鼻音有些重。
顧泠摸到她瘦到突出的肩胛骨,心疼道:“回去要好好養着,看都瘦成什麽樣兒了。”
“殿下說的是。”
顧泠擰眉:“不要叫殿下,叫聲‘子衿’來聽聽。”
她還真順從,一聲不夠,多叫幾遍,接着湊過來親他的臉頰。
顧泠欣喜若狂:“今日怎麽如此乖巧?”
“先前子衿不是覺得府裏安靜,要添些人丁來熱鬧熱鬧。”
柳依依聲音越來越小,耳邊泛着粉紅:“那妾身還不得多努力點。”
真是長大了,都會主動勾人了。
送上門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顧泠驚喜地啾了她兩口,立馬扛起人往內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