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繡坊開張

繡坊開張

“怎麽回事?”

跪在地上的丫鬟痛哭流涕:“渟烨将軍在正門候着,說公主得知和親事宜,企圖尋死,現在快不行了,求太子殿下去看看。”

“公主不行了,就請太醫去,找本王有何用。”顧泠腰間系帶松松垮垮,一副纨绔子弟模樣,還顧着将她裹在披風裏,以免惹了風寒。

柳依依輕推他一下,耳語道:“下人面前,規矩些。”

顧泠立馬正色:“遲淵。”

“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命你在院外候着,怎的會放下人進來。”

遲淵瞧了眼地上跪着的丫鬟,面不改色心不跳:“汐月正在廚房盯着太子妃的補藥,貼身不能沒人,便叫院子裏的丫鬟就近候着。”

顧泠佯裝大悟,看向懷裏的人,暗示道:瞧,是夫人院子裏出了內鬼,該怎麽辦吧。

柳依依見過他的招數,擔心會惹出禍患,剛要提醒他穩妥些,就見顧泠抽出袖中的短刀,光影閃過,鮮血濺的雪地通紅。

“天爺呀!”柳依依大驚失色,轉頭埋進他懷裏。

顧泠在衣袖上擦了擦污漬,示意遲淵将人拖出去,将她抱進屋裏,慢悠悠地開口:“為夫今夜特地叫遲淵和汐月作餌,将她引出來。自上次公主擅闖府邸,為夫就擔憂你身邊藏着禍患,果然不出所料。”

柳依依剛摸到床榻,連滾帶爬地鑽進被窩,被暖烘烘的一烤,方才吓懵了的神智也恢複。

“如今将軍的眼線都探到太子府裏來了,難不成是因為公主要與你反目成仇。将軍手裏握着兵權,他常年駐守東邊疆場,深得将士之心。将軍雖與母後是親戚,但,但夫君再怎麽說不是母後親生的,隔着關系呢。萬一與将軍反目成仇,對你可是百害無一利啊。”

柳依依越說越慌,急匆匆地想下榻。顧泠一把将她抓住,問:“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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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趕緊去将軍府瞧瞧啊,說不定救下公主,事情能和緩呢。”

顧泠哭笑不得,壓着她不讓動:“你一向聰明,怎麽這會兒倒看不透了。如今公主是和親的人選,若她出了事,東臨城還能這般安靜嗎。”

也對……

不對!

柳依依着急:“公主對你有情,将軍自然千方百計想完成她的心願。可夫君不但斬了将軍派來的人,還把将軍拒之門外,這不是擺明了要跟他過不去嘛。”

顧泠撐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簾子上的流蘇,似乎正跟她讨論別家的風流韻事,滿骨子不正經。

柳依依氣急敗壞地捶他一拳,道:“你能不能上點心,前朝刀光劍影,一不小心就沒了命。娶個側室能怎樣,換你大半江山也值得了。”

“夫人啊,公主是母後的親侄女,渟烨将軍的獨女,其母是進了皇陵的,身份何等尊貴。且不說為夫願不願意,若真娶她過門,你覺得依公主的性子,她會甘心做個側室?那渟烨将軍更是知道我忌憚他的兵權,往後拿此事處處要挾,後患無窮。”

柳依依沒想到這層,結結巴巴道:“那,那就不管了?任由将軍跟夫君反目成仇?”

“管,自然要管。”

顧泠翻身上來,開始解她裏衣的系帶,話添上情丨欲,也分不清真假。

總之這夜過得荒唐,柳依依累的神色不大好,唯恐宴席上叫人看了笑話,于是一早就命汐月裝扮,心思卻飄出好遠。

子衿好不容易鏟除前朝的忤逆者,轉眼又得罪了将軍。若日後真對抗起來,到了母後跟前也不好交代。

見柳依依悶悶不樂,顧泠便反思自己昨夜是否沒伺候好,于是行事說話更加拘謹,唯恐一個不小心惹毛夫人,晚上又得可憐兮兮地抱着被褥鑽到冰冷的書房去睡。

宴席上歌舞升平,君臣不顧身份暢飲快活,場面十分溫馨。

再瞧渟烨将軍,除了剛進殿對他們夫婦睥睨不屑之外,也沒別的逾越舉動。

柳依依剛放下心,準備吃點東西,突然聽到殿外嘈雜。一衆宮女圍追堵截,領頭作亂的竟然是青錦公主,只見她蓬頭垢面,衣衫淩亂,直接沖倒屏障跌進內殿。

“放肆!”面對鄰國世子,怎可如此不識禮數。

皇上怒不可遏,指了指渟烨将軍,咬牙道:“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公主。”

渟烨将軍面色駭然,立馬叫人把她拖下去,可青錦又哭又鬧,聲音凄厲刺耳,嚷着誓死不和親。

堂上衆人皆駭然,和親乃是兩國大事,竟然出了這般岔子,可如何是好。

蕭元安倒是淡然,拱手行禮,道:“既然貴國誠心未然,那,本王也不便繼續留下叨擾,擇日就會啓程離開。”

話畢,拂袖而去。

此事惹得龍顏大怒,下令将青錦公主關在內宮中,至于是個什麽處決,無人知曉。

公主和親是大事,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問題,真是大大的不幸。

那鄰國世子蕭元安不是個善主,十二歲穩坐世子之位,十五歲率軍征戰沙場,戰無不勝。

兩國常年戰亂不斷,長寧國居北地,疆域遼闊,蕭元安迫于南方糧食少,只好低頭求和。

但明眼人都知道,再繼續争鬥下去,只會是兩敗俱傷,故而皇上十分看重此次和親。

所以這次,就算是有通天神仙來,恐怕也救不回公主了。

柳依依左思右想,覺得不妥,于是去書房找顧泠。他自回來後,便同遲淵待在書房議事,大半天不見出來,柳依依等的心急如焚,催元寶再去通報。

片刻後,顧泠親自出來迎接。

“內院的丫鬟和伺候的小厮,為夫從裏到外全部都換了一遍,夫人放心,往後府裏……”

“哎呀,不是這個。”

柳依依打斷他,拽着人往外走,道:“走,現在進宮去。”

“進宮作甚?”

柳依依道:“我們一起去勸勸公主。和親這事往大了說是國事,往小了說,太子府或許會受到牽連也未可知。”

顧泠将人抗起,原路返回,察覺她掙紮的厲害,當着下人的面,伸手往她大腿上擰了一把。

柳依依登時像被束縛手腳,臉“噌”地蹿紅。

一直到內院都沒再吱聲,旁邊伺候的丫鬟識眼色,紛紛退出去,将小亭子空出來給二位。

“夫人這麽愛操心,怎麽不多為我想想,整日張口最口不是納妾就是國事,好像自己是太子似的。”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

柳依依踢他一腳,怒發沖冠:“我還不都是為你!跟将軍作對能得到什麽好處?今日就算把公主請來了,往後她作祟,我也有法子治,只要對你好的,我吃苦又怎的了!”

“請來又能如何,是,這樣遂了将軍和公主的意,那和親誰去?”

顧泠攥着她的肩頭,又氣又惱,最恨她總将自己往外推,還一副天下大義的模樣。

柳依依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掩面而泣。

顧泠心疼地抱着人哄:“我已經托人去過了,她雖然嬌縱,但也知道家國大事刻不容緩。

父皇本就子嗣稀薄,自然不可能忍痛割愛。

青錦說到底只是個挂名的公主,與皇室并無血脈,犧牲她一人換來南北平和,這筆買賣值。

渟烨将軍就是知道這樣,才不想看着獨女跳入火坑。

今日就算不是為夫,他看上別的公爵王爺,只要能救公主于水深火熱之中,也照樣會纏着不放。”

随即嘆道:“只是青錦今日一鬧,算把将軍徹底推到風口浪尖上了。她若不答應和親,就是忤逆皇命,日後朝中勢必有人攥着把柄戳将軍的脊梁骨。”

“我前幾日便同父皇周旋,好不容易有點希望,又碰上這檔子事……幸好父皇把話聽進去,下旨附加南際的疆域做嫁妝,那世子見狀,才勉強答應再留幾日。”

原來是這般。柳依依抽噎道:“你瞞的真嚴實,害我瞎操心,丢死人了。”

“關心自己夫君有何丢臉的,不過愛拿納妾說事,确實要好好罰。”

顧泠用衣袖揩去她的淚,又心疼又好笑,心裏的悶氣煙消雲散,捧着小臉兒啄了兩口,好聲好氣地勸:“好夫人,快笑笑罷,為夫要心疼死了。”

什麽人。柳依依鑽到他懷裏去,輕易就開心了。

公主出嫁那日風風光光,單是陪嫁的宮人就從正宮門一直排到正殿去,金銀財寶和陪嫁土地自是不在話下。

女眷們不便露面,齊齊在城牆上候着。

從高處看去,整個長寧國繁華依舊,喜轎途經之地皆挂滿綢緞。一國安寧竟靠犧牲女子得來,真是可悲。

皇後招手讓她前來,道:“聽聞你要在坊間開繡坊,置辦的如何了?”

“回母後的話,鋪子和女使們已經安排妥當,不日便能開張。”

皇後賞識地看她:“後宮諸多王妃中,本宮最中意你,做事大方得體,心思透徹懂進退。”

但又嘆道:“只是你與太子都太重感情,雖懂得為自己謀略,但心思還是太過單純。在這宮牆之中最忌諱‘情分’二字,能登上高位者,必得心狠手辣才成。”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卻十分逾距。柳依依知道皇後是真拿她當自己孩子看,才會說這般體己話,雖一時不懂意思,卻時刻謹記,細細琢磨,不敢有半分松懈。

日子如流水,公主和親後,南方戰事果然停歇,百姓生活逐漸富裕自在,舉國上下一片祥和安寧。

繡坊開張的日子也定下來,柳依依興高采烈,整日都揚着笑。到那天,顧泠本要陪着她一同前去,卻臨時接到聖旨要進宮面聖。

“無礙,妾身備好酒菜,等夫君回來一同慶祝。”

把人送到府門,顧泠卻突然将她擁入懷中,戀戀不舍道:“等我回來。”

真是粘人。柳依依抿着笑:“妾身記下啦。”

繡坊選在城中最好的地段,平時人流密集,開張第一日就客源不斷,女使們忙得團團轉。

柳依依在門前張望,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盼來轎子,她顧不得規矩,拎着裙擺跑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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