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邊關重逢

邊關重逢

此去邊關數十裏,一路上關卡重重,危機四伏。

叛軍已從東臨城直壓邊境,糧草車不得不變道而行。柳依依靠着這張假皮成功蒙混過關,順利到達糧草交接的村落。

她走的匆忙,身上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唯有一塊顧泠留下的玉佩。柳依依猶豫再三,還是不舍得送出去。

她頗尴尬地笑笑:“您若是以後遇到難處,盡管到太子府上找我,我定然全力相助。”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老漢豁達道:“太子殿下鏟除朝堂奸佞,造福百姓,這點事是我們應該做的。太子妃順着這條路,往前就到邊疆将士駐紮的營地了。糧隊不便前去,就此別過,您一路保重。”

柳依依不敢耽擱半分,立馬收拾東西上路。

隆冬時分,林子裏被深雪覆蓋,毒蟲鳥獸沉浸在深眠中,四周寂靜異常。

柳依依在雪地裏一深一淺地前行,鞋襪全濕,刺骨的寒冷。呼出的熱氣在半空中升騰纏繞,立馬化成水汽在眼前凝結。

“咯吱咯吱”地踩雪聲在四周格外清楚,巡邏的将士察覺,立馬禀告遲淵大人。

這片林子是整個營地最薄弱的突破點,短短幾日,他們已經在此抓獲了不少細作,盡管如此,渟烨将軍還是孜孜不倦的研究地形,妄圖将他們一網打盡。

遲淵小心翼翼地躲在大樹後,沖不遠處各自隐藏好的将士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打頭陣。可沖出去,看見雪地裏的女子,他霎時愣住了。

“太……子妃?”

柳依依猛地回頭,看着定在自己面前,舉着長劍面色猙獰的将士,吓得捂住嘴巴,後知後覺道:“你,你們何時出現的?”

遲淵給那個不聽口令擅自行動的将士一耳刮,震驚之意不亞于她。

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遲淵立馬命人将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柳依依果斷回絕:“我要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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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遲淵猶豫了下。

柳依依心髒瞬間被攥起:“子衿是不是出事了?”

“請太子妃放心,殿下一切安好。”

撒謊。柳依依執拗勁兒上來,任由他說的再天花亂墜也不信,咬定要見到顧泠。

遲淵沒法子,命身邊的人去通報一聲。

邊關的氣候比東臨城要冷許多,條件也不比繁華的宮城,冬日連燒炭都是奢望。

顧泠在泛痛的膝蓋上裹了層護膝——是當初柳依依縫制的那副,然後到舅父的營帳中去。

這便是他與父皇的計劃。

渟烨将軍策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許是受青錦公主的事情刺激,又或是其他原因,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顧泠知道難逃此劫,便主動向父皇獻計,讓自己做誘餌引渟烨将軍上鈎。

自古以來,手握兵權者得大半天下,要想一統長寧國,勢必要将半塊虎符收回手中。

顧泠明白父皇憂慮,身為臣子,這是他應該做的。

只是事發突然,他的那封信甚至沒有交代完全,聽聞送行的侍衛說,那傻丫頭追着馬車不肯停下來,傷心欲絕。

他只好托人前去阻攔,煎熬感未比她少半分。

過去這麽久,不知依依是否還好。但有春棠和言清看着,相必不會出什麽岔子。

“殿下!”平侯王喊了好幾聲,才将他飄遠的魂兒喚回來,無奈地嘆道:“您今日氣色不大好,是膝上的傷勢又加重了嗎?”

顧泠輕咳聲,斂起心神,剛要出口。

有将士急匆匆地闖進來,連通報都沒顧上:“太子妃來了!”

什麽!

顧泠“噌”地站起來,膝蓋的刺痛讓他又跌回原處。

侍從立刻要過來攙扶,被他推開,起身沖出營帳。

雪越下越大,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似的刮得臉疼,柳依依遠遠看見有點墨色在營帳前。她顧不得危險,從馬車上蹦下來,努力踏過雪地向他跑去。

直到撲進顧泠的懷裏,她鼻端滿是熟悉的檀木香,還有他下巴蹭過發頂輕微的觸感。

柳依依輕輕抽泣,然後徹底放聲大哭。

這一抱,像是要把兩人分別期間所有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顧泠緊緊環着她,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動作,而後,緩緩地,虔誠地吻在她的眉間。

滿腔纏綿柔情要抒發,可他頓了頓,只問:“怎麽來的?”

“我,我搭了糧草車來的,領頭的人曾受過你的恩惠,所以幫了這個忙。”

柳依依抽了抽鼻子,貪戀地看着他的眼睛,心疼道:“瘦了好多。”

“嗯。”

顧泠喉嚨發緊,東臨城到邊疆路途遙遠,到處布滿渟烨将軍的将士,所到之處皆是陷進,她能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真是感謝上天保佑。

思及此,顧泠方才的重逢喜悅全部消失,惱怒地質問:“眼下情勢如此危險,你為何不聽話待在府上?!”

柳依依被他唬得一愣。

緊随其後出來的平侯王見狀,趕緊出聲打圓場:“天寒地凍的,都別站着了,先将太子妃送到營帳裏暖和。”

柳依依整個人暈暈乎乎,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得顧泠生氣。

她越想越委屈,偷偷抹起眼淚,吓得旁的侍從不敢吱聲。

顧泠心不在焉的與舅父商議完軍事,急匆匆趕回來,剛掀開營帳簾子便見她坐在榻上抽泣,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态度謙卑地湊過去。

柳依依賭氣的跟他保持距離,手臂環住膝蓋,像極了被雨澆透的小兔子,毛發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可憐的緊。

“方才是為夫态度不好,為夫給你道歉。”

他不說還好,越說柳依依越委屈,抽噎變為痛哭。

“東臨城的怪病……說是邊疆回來的侍衛,沾的……我擔心……”

柳依依推開他欲靠近的懷抱,哭地更兇:“我怕你出事,連命都不顧了。”

可他卻大呼小叫,像自己做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報,小人之姿!就該任他自生自滅才好!

“我的錯,全部是我的錯。你打我吧。”

顧泠追悔莫及,捧着她的指尖吻了下,不夠,又吻上她被凍得泛紅的鼻尖。

兩個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滾到了一處去,隔着扇屏障,侍從們還在置備沐浴用的熱湯,玫瑰花和草藥的氣味鑽進紗簾內。

柳依依有些吃力地用手肘頂開他,眼眸如水,道:“膝蓋又痛了麽?”

“還好。”

話音剛落,柳依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撞了下他的膝蓋,顧泠疼的龇牙咧嘴,不敢置信地看她:“太子妃要謀殺親夫麽?”

疼死你活該。柳依依翻身下榻,去問侍從要了藥膏。

屏障那側還在“嘩——嘩——”的兌着水,柳依依坐在塌邊,指腹沾了點乳白色的膏體,動作輕柔地塗抹在他的膝蓋上,用溫熱的掌心推開。

貼心地問:“舒服嗎?”

顧泠:“……”

侍從們:“……”

她沒察覺到異樣,繼續自說自話,大體是些嗔責他不懂照顧自己的話,雖然唠叨,卻最能溫暖心窩。

在荒郊野嶺,在隆冬大雪中,在滿屋蒸騰的熱湯氣裏,顧泠終于迎來久違的惬意感。

他幾乎不可控地湊上去,吻一吻朝思夜想的耳尖,然後從它以肉眼可見的紅暈中尋找樂趣。

柳依依塗抹藥膏的指尖一頓,佯裝怒意,放下瓷瓶去查看侍從準備的沐浴草藥,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顧泠示意旁的人退下,整個簾帳內只剩兩人,那麽接下來的事都在掌控之中。

折騰完後,柳依依趴在浴桶邊,正思量着一會兒找什麽借口讓侍從來打掃才不顯得尴尬,接着被顧泠摁住肩胛再次壓回去。

柳依依猝不及防,從喉嚨裏壓出聲低吟。

唇舌發出的聲音瞬間被他的手指攪碎,顧泠也在克制,死死咬着牙,道:“會被聽見,忍忍。”

壞人。這樣用力,怎麽忍得住。

柳依依眼眶通紅,指甲在木桶上劃出刺耳的響聲。

顧泠顯然也發現,幹脆利落的将她翻個身,唇瓣互相交纏在一起,津液交融。

問題迎刃而解。

好一番胡作非為後,終于回到被烘的溫熱的榻上。

柳依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眸裏摻雜難見的服從和愉悅,還在惦記:“…剛剛塗的藥都被洗幹淨了…”

顧泠捏着她腰肢的手一頓,無可奈何:“再塗就是了。”

于是齊齊換個位置,再次開始。

帳篷裏的蠟燭燃盡,後來顧泠也放開了她的紅唇,柳依依意識不清,根本記不得自己的聲音到底有沒有克制住。

就像赴死前的糾纏,兩個人都在抵命纏綿。

當然,這個念頭在顧泠全盤托出後消散殆盡,柳依依啞着嗓子大喊:“你又騙我?!”

“夫人饒命。”

顧泠不敢再惹她生氣:“時間緊迫,請恕我實在無法在信箋裏如實相告。”

柳依依揚了揚拳頭,冷哼一聲,暫且饒過他。

顧泠半倚在床頭,面色還泛着微紅,眼睛始終盯着懷裏的人,不知是情丨欲多點還是貪戀多點。

他道:“渟烨将軍手握半塊虎符,宮裏的禁軍大半聽他號令,再加上青錦公主撺掇蕭元安進犯邊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局我們輸定了。”

“但本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此時反擊才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舅父掌握西境将士,永康王掌握北疆将士,本王離宮前已經掌握另外半塊虎符,南方将士和宮內的禁軍全數聽從號令。現在只差将計劃完善,本王便可殺回去,救下父皇母後。”

顧泠說完,察覺到她沒動靜,以為睡着了,便湊過去瞧。

柳依依眼睛亮晶晶的,滿臉崇拜。

“夫君。”

“嗯?”

“妾身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好有氣魄。”

顧泠聞此言,立馬像只開屏的孔雀,嘚瑟地搖搖尾巴:“嗯,現在說過了。”

柳依依趴在他懷裏,笑嘻嘻地,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吻便落下來,從額頭滑落,鼻尖蹭着他的鼻梁,硬是把人蹭出反應來了。

顧泠慣會心疼人,這次說什麽也要克制,不肯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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