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想通過後，方應禮的心情不錯。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前進、前進、前進進……
方應禮張着嘴無聲地唱着歌，感覺頭頂上的太陽都不熱了。
甚至除了人人都會唱的這首歌以外，他還從原身的記憶裏繼承了其他他以前沒唱過的，壓低着嗓音接着唱起來。
一邊唱着，他一邊瞅着這邊的房屋，心裏細細地琢磨着從原身那邊接受過來的記憶，以防自己漏掉哪些重要信息。
紅湖村的建設很奇怪，房子都緊湊的建在一起，是根據以前村頭的村委樓而建的，方應禮下了石階後右轉，在走上幾十步就能看到。
不過現在的村委樓不是以前那座，是在六零年後重新建的，目前村裏唯一兩層高的樓。整體采用的是花崗石，用人工鑿成一米長半米寬，需要四個勞動力才能搬動。當初建設這座村委樓，花費不少功夫，但建立好後村裏人都很開心。
這樣以後不管是做紅白喜事，還是看電影，都可以在村委樓前辦。
是的，在村委樓前，還圍起來一片空地，專門用石磚鋪平，公社的人還會經常從井裏打水沖刷石磚，比起其他的沙土路，看着整潔光亮，夏天很多村民到晚上都喜歡在這邊納涼。
有些家裏人口多擠的，還會在這邊鋪個涼席就地而睡，這麽幹的人還不少，原身家之前還沒分家前也是這麽過來的。
他奶奶生了三男兩女，原身他爸爸排行在最小，他有大伯跟二伯，還有大姑跟二姑。大姑跟二姑都是外嫁其他村，很少回來村裏。這次原身爸媽出事，她們都過來幫忙葬禮的事，只是平時聯絡不多，兩家感情并不深厚。
原身家跟大伯家感情也一般，大伯繼承了爺爺最多的家産，家裏祖屋是他們一家在住，他大伯母脾氣暴躁，是村裏出了名的潑婦，經常能看到她指槐罵桑地罵他大伯哪裏不行哪裏不好。所以原身并不喜歡他這個十分強勢的大伯母。
大伯方盛也軟弱，什麽話都聽老婆的，導致爺爺奶奶在他們家過得并不算太好，去年原身奶奶過世，他們家還把原身奶奶用過的被褥涼席之類的都給霸占了，都不分給弟弟們。
方應禮不由地感嘆這邊風俗奇怪，去世的人用過的東西竟然要傳給兒子們，說是用來“壓福”，這樣子孫們才能越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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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相較于大伯家的這些瑣碎事，二伯家就比較有意思多了。
二伯娶的是鎮上的老婆，當初很多人都不信他能娶到鎮上人家的女孩做媳婦，但偏偏對方就看上了在鎮上賣柴的二伯。
原身家的基因不算差，上一輩兄弟幾個長相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他二伯長得高高壯壯，人特別勤奮，性格淳樸還會說話。在去鎮上幾次後，就被對方父母留下來吃飯，在當時可多人羨慕二伯。
加上二嬸人脾氣好，經常從鎮上帶大白兔奶糖給小孩子，所有孩子都很喜歡找二嬸聊天，這導致大伯母更加讨厭二嬸，沒事就找茬，兩家的關系變差，就跟原身家更近一些。
原身昏迷的這兩天，二伯二嬸就來看過幾次，昨晚醒後他沒跟二伯說，不曉得他們那邊知道沒有。
應該是知道的，上午他在學校跟村頭露面，很多人都看見他。
此外方應禮打算去旱田的同時，去二伯家說一聲。二伯家在村尾，村裏的旱田基本分布在那邊。
離旱田大概一公裏多，算起來不遠。
方應禮如此想着地加快腳步，他醒來到現在就怎麽跟幾個人聊過天，難免有點小激動。
結果人還沒到二伯家。
他先是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叫罵聲：“你個王八羔子，給老子站住，再踏馬敢給我跑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你他丫的竟敢跑去偷摘別人的桑葚，還被人抓到家裏來，看我不打死你！”
“你說你是不是活膩了啊！”
“誰缺你那口吃的，還跑去你大伯母家偷桑葚。”
“不曉得你大伯母最讨厭你媽了，還給她找堵，看我不打死你！”
……
方應禮二伯罵了這麽久，方應禮都沒有聽到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聲音，他正抱着頭東躲西藏地躲着他爸的木棍。
那木棍一米多長，小孩手臂粗，砸在人背上不是一般的疼。
方木沐哪裏跑得過他爸，他爸人都比他高壯，還有個趁手的打人工具，很快就被砸到後背，嗷嗷地痛叫起來。
他不再躲藏，打算跑得遠遠的，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他爸氣消再回家。
剛擡起頭就看到個眼熟的，他堂哥方應禮無動于衷地站在幾米開外看着他被他爸打！
太過分了！
竟然不過來勸架。
“哥！”
方木沐大喊一聲。
趁着他爸愣住的時候，飛快地跑到方應禮後面，抓住他後背的衣服。
方應禮被他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差點被他扯下頭頂上的草帽，他穩住身子，無奈地撇眼去看在背後偷瞄的方木沐。
“你個臭小子！”二伯反應過來，立馬大喊地跑過來。
方應禮：“！”
那木棍直直朝着他過來，方應禮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把沒反應過來的方木沐給暴露出來。
“嘭！”
方木沐被敲了個正着。
“嗷！”他痛得捂着頭蹲下來，這棍真踏馬疼啊，他爸這是下狠手了。
“有必要嗎！”方木沐爆發起來，聲音充滿委屈，“那棵桑樹本來就不是大伯一家的，奶奶在的時候，我天天跑過去摘都沒事，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還有哥你太過分了，你幹嘛躲開，你明知道我爸不會打你，你還看着我被打。”說着說着，他眼眶極快地紅起來。
十五六歲的男孩正處在叛逆期，他爸越不想他幹的事，他偏要幹。
方應禮嘴角抽動，無辜地看着他說：“……這是條件放射。”而且看你這樣子，那一棍再疼也不會有事。
方木沐是他二伯獨生子，他稀罕着呢，肯定不會真的砸壞了。
二伯這會氣喘籲籲地盯着那小子看了兩眼，而後才去看站在他面前的方應禮，方應禮長得俊，這麽安靜站着也能讓人第一眼看到他。
“應禮，好些了吧。”
“基本好了。”
方應禮微微笑，問：“二伯，你怎麽打木沐了？”
“唉你別提了，這小子就是專門來氣我的，我讓他不要去招惹他大伯母，他偏不，就要跟我對着幹，上午去把你大伯母家那棵桑樹給全薅了，你也知道你那大伯母……”二伯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趁着傻小子不注意，一把薅過對方的衣服，将方木沐拽到跟前。
恨鐵不成鋼地在他額頭上又敲了一下：“還有你說什麽屁話，你哥就是被你用來當擋箭牌的嗎？啊，我告訴你，你哥剛醒，你別折騰你哥。”
“爸，我哪敢嘛……”方木沐揉着額頭，嘴角往下耷拉。
“哼。”二伯氣得刮他一個眼珠子，松開拽着衣服的手，擡起手拍拍方應禮的肩膀，口吻變得慈祥不少，“最近辛苦你了，有什麽事就跟二伯說，要不就跟你二嬸說，你小時候二嬸最喜歡你了，你跟她說說話，心情會變好。”
方應禮沒推托：“嗯，知道的二伯。”
二伯看他這身裝備，就知道他要去田裏，沒再說下去，讓方木沐跟着他回家。
方木沐扒着方應禮的手臂，搖頭晃腦：“我不回去。”現在回去，他肯定還要被他媽給念叨，他才不會傻到現在回去。
他要跟他哥去田裏。
二伯哼氣：“随便你，我懶得管你。”
等二伯走了，方應禮好笑地看着方木沐，無奈道：“你怎麽又惹你爸生氣，你爸都四十多了，再生氣很容易高血壓。”
“高血壓？那是什麽？”方木沐愣住。
這幾天他爸總是在他面前念叨他小叔命不好，年紀輕輕的就意外去世了，留下他哥方應禮照顧只有九歲的弟弟妹妹，不止如此還要照顧三歲的牛娃。
但他覺得吧，他哥不像是那麽脆弱的人，這種問題肯定不是問題，還有他那位新嫂子，看着人挺不錯，還長得好看，有她跟着大哥，他大哥應該會輕松很多。
就是……他哥竟然發高燒兩天，吓得他媽這兩天都睡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應禮哥是她親兒子呢。
“我說哥，你怎麽就暈兩天嘞，這麽壯的身體是白長了嘛……”方木沐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口裏還說着挑釁的話。
方應禮冷哼一下，擡起手就敲他的頭，專敲被他爸打的位置。
方木沐嗷嗷叫：“嘶，痛！”
方應禮不理會他，繼續朝着前面走，目光落在二伯走進去的那間屋子，這是二伯自己建的房，比原身家大不少，有兩間屋子，方木沐自己獨住一間，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頭。
加上有二嬸娘家接濟，他家雖然沒法頓頓吃肉，但十天裏也有五天能吃上肉，還有今年方木沐16歲了，依舊不用去生産隊上工，他還在讀書，今年讀初二，成績普通，他二嬸沒少為這件事擔憂。
方應禮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後面跟着條跟屁蟲，叽叽喳喳地說着這幾天他在學校裏聽到的話。以前原身很愛聽他弟說話，方應禮就沒打斷他。
聽着聽着，他們就看到圍着各種籬笆的菜園子，不同家的旱田用竹竿圍着，防止其他人種到自家田裏去，也能防止散養的雞跑去菜園子啄食。
0.2畝的菜園子看着不大，種植着白蘿蔔、油菜、白茄子、芥菜跟大芥菜之類的蔬菜，品種不算很多，種植最多的是白蘿蔔跟大芥菜。
這兩者，前者這邊喜歡腌制成菜脯，也有的叫做蘿蔔幹，菜園裏種了一整排，看着有不少。後者的大芥菜則不同了，剝開外面的老葉子，用裏面成熟的白嫩卷心來腌制鹹菜的，腌制好的鹹菜會變成黃色。
方應禮下午吃過，吃起來酸酸鹹鹹的，不是很喜歡，但不難吃。
說來也奇怪，這邊種植蔬菜不少，但是村裏人反而更喜歡吃這些腌制好的，興許是因為耐放，還有就是有鹹味，總比幹吃白粥開胃。
只是，好一陣沒過來澆水，其中有些蔬菜已經蔫巴巴的枯成一團，看起來活不成，有些還好，比如白蘿蔔跟芥菜之類的品種，看起來情況不算很糟糕。
方應禮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他把鋤頭放下來，回過頭看向方木沐：“搭把手。”
“好啊。”方木沐立馬答應，“哥你想要我幹嘛？”
方應禮指揮着他說：“把那些壞掉的菜拔掉。”
打起雞血的方木沐“哦哦”兩聲，他也不問什麽，反正幹就是了。一邊幹一邊去看旁邊，他哥正在另一邊用鋤頭開土，把幾天沒澆水幹巴巴裂開的土壤給破開。
需要破開的土不少，方應禮沒開多久，方木沐就晃悠過來，不走心地在周圍走來走去。
“想問什麽就問。”方應禮頭都不擡，淡淡開口。
“嘿嘿。”方木沐傻笑一下，立馬湊過來地問，“哥你知道果林資源普查的事了吧。”
方應禮臉色不變：“嗯，然後呢？”
方木沐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支支吾吾半天才開口：“我覺得吧……你說我們要不要上報給公社，說桑葚也是果樹，讓他們記錄在冊之類。”
“不算。”
方應禮停下揮動的鋤頭，挑起眼去看他揪在一塊的臉，這小子想讓大伯母吃癟連這樣的主意都想出來，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
“村裏不少人家門口有種桑樹，你這麽搞，會讓很多人記恨你。”方應禮理性跟他分析，看着他愣住的臉，就知道方木沐沒有往這方面想，純粹是想要讓大伯母吃癟，他搖頭，“而且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桑樹是不歸納在果林資源裏面的。”
紅湖村種植的果樹不多，主要是荔枝、李子跟酸芒。
這次下達的果林資源普查也是以這三種果樹為主，除此外，還要加上農場那邊多出來的龍眼果林。
說到這裏，方應禮頓時想到了什麽，在他那個年代，這邊幾個鎮的荔枝、龍眼依舊是盛産地之一，他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方應禮臉色變了變，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就傳來一陣哀嚎，把他的思緒給打斷……
方應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