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陳彬不是真的木納,方應禮一開始想要說的話根本不是這兩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不繼續說還改口。
他在局裏常年受到忽視,習慣每次有問題都沉默不提,這次,他看方應禮恢複自若的模樣,依舊選擇沒問。
接下來,他聽方應禮給周隊提施肥的處理建議,周隊本打算讓社員用撒水的方式,方應禮就教他做手動水壓噴灑壺。
“2.5升的方形塑料桶有吧,你在提手那裏紮個圓孔,把液肥倒進去,在蓋子戳滿小孔,拇指按壓在圓孔那裏,能控制液肥噴灑的量……”
供銷社裏賣的大桶醬油,就是用這種方形塑料桶裝。泊山鎮的公社食堂經常提供飯菜,用到的醬油量大,每次都是大桶大桶的買,那邊應該有不少這樣的塑料桶。
周隊只要去拿幾個就夠用,他很快就采取方應禮提供的建議。
周隊:“這個法子好,不輸撒肥機。”
這個時候的撒肥機笨重,只在播種前使用,播種後就只能人工一點點的施肥。如果以後都用方應禮提供的法子,後面施肥或者能省不少時間。
但2.5升的桶裝的液肥太少,周隊問方應禮能不能改用5升的:“我那裏就有幾個五升的柴油桶,不用去公社食堂要。”
5升的也不是不行,只要提着不吃力就沒問題。
周隊聽到可行,便立馬安排兩個社員清洗油桶,別說5升了,要是有10升的,他還想試試。
他們不單補追邊角料的稻苗肥,等拔節期結束,就要開始進入幼穗期,抽穗期間稻苗需要更多的養分。
這個時候就要用到磷酸二氫鉀加尿素噴灑葉面,促進稻穗的生長。不過現在能用到磷酸二氫鉀的田地不多,依舊有不少農家燒草木灰,草木灰裏含有鉀肥,跟磷酸二氫鉀有同樣的效果,只是需要的量大,更耗費時間。
周隊他們這邊用不到磷酸二氫鉀,但他們用鉀肥加磷肥再混合尿素搭配着用,效果也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手撒肥,一天每人能撒幾畝地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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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方應禮說的手動水壓噴灑壺,灑肥起來可方便太多了。
幾分鐘後,方應禮算計出來這片水田總共需要用到多少肥料,他把寫好的數據撕下來給周隊,讓他們到時候給葉面施肥就按他這個計量來配比。
交代完,方應禮眺望面前這片遼闊的田地,入目皆是綠油油一片,拔節的苗兒長勢兇猛,蔥蔥郁郁十分喜人。
周隊在他旁邊感慨:“希望今年是個豐收年。”
陳彬壓着眉:“會有的。”
方應禮沒有回頭看他們,而是忽然道:“你們看那裏,有白鷺。”
南方的水田常有白鷺造訪,它們頭無羽冠,鳥背上的羽毛雪白,嘴是淡紅色的,屬于涉禽。它們吃小魚、蛙、蝗蟲、福壽螺等動物,要是水田裏有白鷺,就要注意它們吃的是小魚小蝦,還是蝗蟲福壽螺了。
這白鷺停落的位置離他們遠,方應禮一喊,周隊跟陳彬立馬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只白鷺的身影。
周隊蹙起眉:“我去看下。”
現在稻苗進入重要期,可不能有意外發生。
好在他回來時告訴方應禮他們,說白鷺吃的是小蛙,不是蝗蟲或福壽螺。
他們今天說是過來視察一下田壟,但因為施肥的問題耽擱不少時間,回到局裏,方應禮跟陳彬開始埋頭寫工作報告。
他們寫的工作報告內容不同,方應禮像是寫日記,将今天發生的事情随意地寫出來。陳彬寫的報告就比較官方了,适合拿給局長看。
當然……方應禮确實把陳彬寫的那份交給局長了。
他還特意誇陳彬寫的報告好:“我就不行了,我沒正經學過寫工作報告,寫出來的四不像。”
其實讀書時候,導師經常讓他們寫實踐報告來着,要求很嚴格,涉及到的數據都要在點數後兩位,以求得到最精細的數據。方應禮喜歡搞實踐,但他一直不喜歡寫作業報告,總是推托到最後一刻才寫。
他沒少因為這事被導師罵,罵着罵着,臉皮變厚,也就被罵習慣了。
陳彬被誇得臉紅:“沒有沒有,方指導員你寫的這個報告也很不錯,我覺得很容易讀進去。”
他沒有說假話。
越是官方的報告,其實讀起來越是枯燥無味,他只是如實地把工作內容按模範版本寫出來,并不厲害。
今天,方應禮下班依舊帶飯回家。
這次他沒跑着回來,走到半路天黑就打開手電筒,路上還遇到同行的人,紅湖本村人,方應禮不認識對方。
但對方知道方應禮,路上一直自來熟地主動找話題聊。
方富強年齡跟方應禮相仿,他還沒結婚,在泊山鎮的印刷廠上班,工資不算太高,但勝在穩定。且最近印刷廠接的單子變多起來,廠長還打算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給他們發獎金,聽說獎金不少,每人有五塊錢。
“現在生活比起幾年前可太好了,那個時候好多人連紅薯粥都吃不起,現在我回家後發現,鄉裏人也能每天有一頓白米飯吃。”方富強感嘆,回過頭去看方應禮,沒忍住又問,“你真的不認識我?”
方應禮不失禮貌地微笑搖頭:“真的沒印象。”
他在腦海裏搜刮好幾遍,都沒能在原身的記憶裏找到有關方富強的記憶。
按理說,以方富強這麽牛的社交能力還有不錯的長相,原身若是見過肯定能記住,巧的是毫無認識的痕跡。
聽到這話,方富強有點失落:“我們小學同年級,我是坐在第五排第六個位置,你在第一排,但是你成績很好,我跟同桌都認為你能去農場中學讀書,沒想到你不讀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呀。”方富強臉上難掩遺憾,“我以前長得有點瘦,比同齡人矮點,後來長身子,就沒那麽瘦了。”
“你記得當時班裏有人叫‘瘦猴子’這個外號嗎?那人就是我!”
方應禮腳步頓住,愣愣地看向他。
現在的方富強有着一張板板正正的臉,五官筆挺,雙眼炯炯有神,不胖不瘦,偏黑的皮膚覆着光澤,看起來非常的健康。他長得不算高,但在這男人普遍只有一米六多身高的南方小村,方富強這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了。
可就在方富強說到“瘦猴子”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不自覺地冒出一個小小的人兒。
瘦弱,皮膚微黑,可臉又很神奇的蒼白,兩雙黑漆漆的眼凹在病态的臉上,整個人都很瘦小。他不愛說話,班裏其他男同學總會欺負他,圍着他身邊一遍遍地喊他“瘦猴子”“瘦猴子”……
“是你?”方應禮咂舌,“你怎麽變化這麽大?”
方富強高興起來,看來方應禮是想起他來了:“對,真的是我,沒想到吧。”
方應禮點點頭:“真的沒想到。”原來人的外表變化可以這麽大。
那個時候的方富強已經十二歲,離現在也才十年時間,不知道是怎樣的經歷,能讓一個人産生這麽大的變化。
方富強:“其實我是早産兒,小時候經常生病,後來我媽把我帶去泊山鎮的舅母家養,我中學高中都是在泊山鎮讀的,所以你後面才沒看到我。”
在泊山鎮寄人籬下的日子并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爸爸媽媽每個月都會寄一筆錢到舅母家,承擔他的生活費用。
好在舅母對他雖然不算太親,但沒有怎麽虧待他,一直帶他吃藥看身體。這麽幾年過來,他的身體莫名其妙就好起來了。
三年前高中畢業,他就被安排進鎮上的印刷廠,一幹就好幾年。
去年他表哥要結婚,他沒法繼續在舅母家住,本來打算直接在鎮上租個房子住,他爸媽不同意,很想他回鄉。他們好多年沒在一起住,對方富強這個兒子實在太想念了。
說實話,方富強也很想念父母,就同意下來,收拾行李回家。
方富強回來後,發現家鄉變化很大,以前就讀的紅湖小學大變樣,從當初破破爛爛的小土屋,變成如今潔白嶄新的平房,還有寬闊的操場,鮮豔紅亮的紅旗。
他是回鄉後,有次想起方應禮這個老同學,就向他父母打聽,結果聽到方應禮不讀書的事,還聽到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他父母就覺得方應禮這孩子運氣不好,當初娶了方玲,大家都羨慕方老弟家能娶到這樣的兒媳婦,然而産子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
他家跟方應禮家走得不近,他媽聽到的也都是村裏在傳的消息,方富強只知道方應禮現在在路東農場的生産隊上工。
想到這裏,方富強迷茫地問:“你不是在農場來上班嗎,怎麽坐泊山的班車回來?”
方應禮:“我不再農場上班了。”
方富強聽後更迷茫了,不解地瞪着眼看方應禮:“你去泊山鎮工作了?”
“對。”方應禮道。
方富強得到确定的答案,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這樣我們以後可以結伴去上班,下班回來還能互相照應。”
說着說着,他才想起問方應禮:“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從泊山鎮到紅湖村這段路程有一個多小時,路上有個認識的人搭個伴也不錯,方應禮沒有拒絕對方,如實地說:“在糧食局,現在在裏面當指導員。”
方富強瞠目結舌:“!!!”
能在糧食局裏上班,可不比他在印刷廠差,方應禮現在混得可真好。
“這麽說,你以後就要當專員了嗎?”方富強兩眼冒金光。
要不是在他冒着金光的眼中看到清澈而天真的神采,方應禮差點被他過于興奮的表情給震驚到。
方應禮道:“順利的話,是能當專員。”
“不過專員沒那麽容易,我不是正統農科大學畢業,想要當專員恐怕比較難。”
方富強想都不想地喊出來:“可以參加高考!”
說完他就察覺到不對勁。
“抱歉抱歉,方應禮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突然想到有這條路可以走,我忘記了你沒……讀高中。”
“沒事。”方應禮笑笑,沒在意。
“你是想要參加高考嗎?”
方富強難以為情道:“就想想,我都畢業好多年了,當年在學校學到的知識早就忘光。印刷廠挺忙,平時都沒有時間複習功課,哪裏那麽容易考上。”
方應禮笑着給他打氣:“只要想,總能考上的。”
成年高考不限年紀,當年那幫被迫下鄉的知青,接受過高中教育的,後來回城有不少人重新參加了高考。等考上的時候,年紀都不小了。
三四十歲上大學的人比比皆是,并不存在什麽年齡歧視的問題。
甚至能高考上岸,都是羨慕的對象。要知道能在這個時候,有金錢有精力還有時間參與高考的人不多,就農村裏,有幾個人能有這個條件。
方富強有這方面的心思,證明他家的家境挺不錯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将兒子送到鎮上的舅母家養,每個月還能寄錢過去。
方富強苦笑道:“唉,真要是這麽容易就好了。”
方應禮指了指前面黑漆漆看不到光的沙土路,黑色的夜裏只有他們的手裏發出白色的光,周圍看着十分寂靜:“你看這條路,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盡頭,但我們都知道,它是有盡頭的,它的盡頭是我們的目的地。”
“高考也一樣,也是有目的地的,一直走,總會到達。”
方富強聽到這話,沉默着沒有說話,他的內心沒有表面那麽平靜。
“謝謝你,方應禮。”良久,他帶着苦澀的臉展露出笑容,“今晚能遇到你真的很開心。”
方應禮不知道,他随口說的雞湯話,以後會改變方富強的一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他們終于看到村頭的老榕樹,要到家了。
兩人在巷子口分開,各自回個家。
周慧岚帶着孩子在門口等方應禮回來,家裏唯一的手電筒被方應禮帶走,她在門檻上點了煤油燈,不僅能看到方應禮回來,還能給路過的人照明。
方同路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他探出頭往外看,看清人時,高興地喊:“大哥回來啦!”
“爸爸!”牛娃想都不想地就要跨出門檻,被後面的周慧岚緊緊抓住手腕。
“大哥!”方巧娥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她跨出門檻,朝着方應禮的身影撲過去,眼見着快要到方應禮面前,趕在撞上時停下來。
方應禮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自然地收回:“怎麽都在這裏等着,你們吃過沒有?”
“吃啦,我們今天晚上吃的是紅薯粥,還有焗麻葉。”方巧娥飛快回答。
“哪裏來的麻葉?”方應禮有點懵地看向周慧岚。
周慧岚不好意思地撩頭發,輕聲說:“是叔公給的,今天領的50朵紮花,我趕在天黑前做好送回去了。叔公就讓表嬸給我拿一些麻葉回來,我想着家裏還有小半瓶豆醬,就給做成豆醬麻葉。”
麻葉是羅布麻的葉子,屬桑科植物大.麻,吃的就是生長的幹燥葉,它還可以制成藥物。紅湖村的人種的一般是紅麻,它味道沒那麽苦,撈水用鹽焗過後,加入豆醬,味道并不差,很适合搭配紅薯粥。
以前人們是不吃麻葉的,都是等麻葉長老用來編制繩子,現在有麻繩跟尼龍繩,就很少有人用來編繩子。不過種植紅麻的習慣繼續保留下來,發現紅麻不止能治療瘧疾,利尿後,人們開始研究紅麻怎麽吃。
不單單能做菜,還能曬幹,可以儲存很久,用來泡茶喝。
方應禮家沒有種紅麻,忽然聽到這個,有點想嘗嘗味道如何。不過,他先由衷地誇獎道:“你不到一天時間就做完50朵紮花,好厲害!”
周慧岚突然一頓,耳朵發熱地小聲應回去:“哪有。”
“我媽之前做紮花,一天只能做30朵,沒有你這麽高的效率。”方應禮說完,一副很佩服的模樣,“你眼睛脖子不酸嗎,不要太累,覺得脖子酸的時候要動一下,不要得了頸椎病。”
周慧岚懵了:“做紮花還會得病?”
方應禮看着周慧岚的臉色,發現她被自己的話給吓到了,想到周慧岚應該是沒聽過頸椎病這個詞,哦也對,現在的人沒有職業病這個意識。
“不是紮花會得病,是長期保持同個姿勢不動,很容易導致我們的脖子裏的骨頭凸出來,這樣就會形成頸椎病。”方應禮耐心地跟她解釋,“只要你做手工活的時候多動動脖子,就會沒事的。”
原來這樣,周慧岚松開口氣,剛剛聽到會得病,差點沒把她給吓住,心裏想着不就是坐着幾個小時沒動嘛,怎麽就得病了。
她對方應禮說的話深信不疑,打算後面做紮花的時候,時不時就動動脖子,這樣就不會得什麽頸椎病了。
畢竟不管是什麽病,都要花錢。
她可不能因為賺錢而生病。
領着孩子們進屋,周慧岚把煤油燈放到櫃臺上面,這樣煤油燈的光會照得更亮堂一些。
方應禮問她:“家裏還有麻葉嗎?”
周慧岚道:“還有半盤子。”
方應禮道:“把我帶的飯菜一起倒出來吃吧,你跟孩子們也再吃一點。”
周慧岚對這個步驟已然很熟悉了,她平靜地接過方應禮手中兩個沉甸甸的飯盒,到走道裏拿盤子跟碗筷回來。
然後,聽着方應禮指揮孩子們洗手,他最後面洗,洗完還要一個個的檢查,似乎洗不幹淨手就不給吃飯似的。
方同路跟方巧娥都很聰明,小孩的記憶力很好,教的“七步洗手法”一遍就記住,洗得有模有樣。就剩牛娃不行,牛娃裝模作樣地搓搓手,就把手從盆子裏抽出來,表示自己洗好了。
方應禮皺着眉道:“不行,沒洗幹淨,你看這裏都是泥巴。”
“唉,你今天是不是又玩一整天泥巴了。”他吐槽着,手把手地給牛娃重新洗一遍。
牛娃不樂意,嘟着小嘴巴不說話,還沒長齊的眉頭皺皺的,聽到玩泥巴,才奶聲奶氣地說話:“泥巴好玩。”
方應禮:“……”
如何阻止一個農村小孩玩泥巴?似乎無解。
他片刻無語,拉着牛娃回到桌上,抱着他坐到旁邊,拿過盛着半碗飯的碗,給裏面夾上一塊豆腐,還有豆芽,放到牛娃的面前,讓他自己吃。
“大哥,鹹魚味的豆腐好吃。”方巧娥舔舔帶着鹹味的嘴唇,朝着方應禮喊道。
方應禮道:“多吃幾塊。”
方巧娥瞧着盤裏的幾塊豆腐,扁了扁嘴:“小哥跟嫂嫂他們還沒吃……”
他們正聊着,坐在旁邊吃飯的方同路,擡起頭看向小妹的方向,說:“我不愛吃豆腐,我的那份給你吃。”
方巧娥卻不領情:“我不要小哥你的那份!”
小哥怎麽會不喜歡吃豆腐,明明去年還說甜豆腐好好吃,今天說不吃,肯定是因為她想吃。
她才不吃。
方巧娥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哥,你撒謊都不會撒。”
方同路被當場揭穿,刷的臉迅速紅起來,他低下頭小聲怼回去:“不要就不要,以後有好東西我也不留給你了。”
“!!!”方巧娥眼睛猛的瞪大。
想到不能吃到小哥手裏的水果糖,方巧娥立馬認錯:“小哥,我錯了。”
方同路沒搭理她。
方巧娥又繼續說了一些好話,都是以後小哥讓她吃啥就吃啥,她不挑剔小哥給的。方同路不是真的生氣,勉勉強強地同意接受她的道歉,還把自己那份豆腐夾給了方巧娥。
面對這一幕,方應禮目怔口呆。
雖然出生在鄉下,周慧岚還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沒讀過幾年書,但父母對她們姐妹倆不算太差,她們在家是能吃七成飽的。平時跟着周爸周媽幹活下地,幫着帶弟弟妹妹,周慧岚對此并沒有什麽怨言。
她周圍的女孩子都是這麽過來的,直到她嫁給方應禮,成為別人口中的後媽,本以為生活也就那樣,但最近,她開始萌生出不一樣的想法。
今天剛接觸紮花的時候,她的速度很慢,一個小時勉強紮四朵,後面越來越快,到要結束時,一個小時能紮十朵。
這樣下來,一天就能掙到五角錢。但周慧岚不是很滿足,她想掙更多的錢,現在方應禮去鎮上上班,每個月有45塊錢,加上還能帶飯菜回家,能省一筆吃晚飯的糧。
鎮上有腳夫挑擔賣麥芽糖塊,那些腳夫挑着擔滿鄉跑,他們賣的麥芽糖塊很受歡迎,一角錢就能買到一大塊。
周慧岚想把這筆攢下來的糧拿去賣錢,做麥芽糖的生意,這樣肯定比紮花更掙錢。
而且麥芽糖塊能放很久,不用擔心短時間內賣不完浪費。
越想越心動,到睡覺前,她頻頻地往方應禮的方向看,恨不得現在就找方應禮說這件事。
白天還有一更哦,會盡量提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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