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晚
那晚
回去的路上，容汐攥着裝了瓷瓶的荷包，沉思良久。
這是紀廷昀為了保護她不被揭發而下的手，但實際上，竹影和花照知道她要接近紀廷昀的任務。
便不存在她們會向戚雲霄“告密”。
若從心而發，容汐想暗中把解藥給兩個侍女吃了，不讓她們知道有這回事。
可越深想，越是開始猶豫。
等事成之後，紀廷昀和戚雲霄，她一個都不想招惹。
從戚雲霄身邊離開，并非一件簡單的事。若留着這瓶解藥，屆時她就能利用紀廷昀下的毒迫使她們助她離開……
這麽想着，容汐最終還是留下了解藥。
*
回到府上，容汐先送昭昭回了院子，藏好了解藥，然後帶着兩名侍女去見戚雲霄。
知道她出門是去見紀廷昀，戚雲霄留在府裏這半日做什麽事都沒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他立即放下了書卷，回到正堂見她。
“今日如何？”
容汐正行着禮，就聽戚雲霄盤問情況。
她斟酌用詞，模糊說道：“回殿下，紀廷昀現在應當相信我變心了，移情于他。我覺得咱們的計劃定能順利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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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戚雲霄的表情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點頭道，“只是委屈你了。”
容汐低垂着眼，沒回話，也沒多說什麽。包括紀廷昀說明晚要來找她的事。
因為紀廷昀的意思太過明顯，容汐不能拒絕他，便不想讓戚雲霄知道這等隐私的事。
她只需要按照約定，完成他希冀的事就好。
見容汐沉默，戚雲霄只當她是難為情，轉而說道：“今日你出門去時，宮裏來人了，邀我們三日後參加周王的宮宴。真乃天時地利人和。汐兒，你的機會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容汐也很高興。
原本她還在考慮要以什麽理由，讓紀廷昀不生懷疑地帶她進宮。有了宮宴，這個難題便迎刃而解。
“是的，殿下，成敗在此一舉了。”容汐正色回道。
*
知道紀廷昀夜裏要來，容汐吊着心過了一夜一天。
到了他說的這天晚上，容汐先哄好了昭昭。回到自己房裏後，和往常一樣看了會兒書，等到了亥時，便叫了人伺候洗浴。
收拾妥當後，她先是看了看窗外。
也許是老天爺都要幫紀廷昀，昏暗的天色下，竟洋洋灑灑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下雪了。”容汐先嘆了一句，引得侍女們也朝外看。然後說道，“難怪今天這麽冷。花照，今日既落了雪，就不必守夜了，去你們屋裏睡吧。”
今日正好也輪到花照值夜。花照不如竹影心細，見下了雪，又聽容汐說不用她值夜，只推脫了兩句後就應了下來，歡歡喜喜謝了恩。
遣散了要在門外守夜的侍女，容汐心情略有忐忑地除去外衫躺進被窩中。
漫長的等待讓這種緊張的情緒持續發酵，以至于容汐的耳朵都開始發紅發燙。
她手腳發軟地在被子裏翻來又覆去，仍然緩解不了被心緒左右。
容汐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她竟比第一次還緊張。
那時的她無畏而主動，滿心歡喜地渴望陪伴。也許是因為氛圍和沖動影響，也許是紀廷昀的持重挑起了她的好勝心，竟做下了那樣大膽又沖動的事。
想着想着，容汐的腦海裏又浮現了那晚的記憶。
她記得當時的紀廷昀抱着她放到床上，身子緊繃，神情認真又緊張。
那時的她最喜歡他這副模樣，比多情的人要誠摯，又比無情的仙佛要溫柔。
看他抱了她之後還要走，她沖動地拽住他的衣袖……
＊
“紀大人，紀廷昀，你陪陪我，好不好？”
容汐撒賴似地牽着紀廷昀的胳膊，還晃了晃，又跪坐在床上，與他湊得極近。
她一雙明眸定定地看着他，不安分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紀廷昀好看的一雙眼睛原還與她對視，看了一會兒後又垂下眼，宛如鴉羽的眼睫下覆了一層暗影，顯得眉眼深邃又溫柔，再加上他通身冷淡疏離的氣質，十足十的迷人心魄。
容汐見他沒反應還不看她，又嗔道：“紀廷昀，你真是個木頭疙瘩！你出去吧，以後少來看我，也別抱我。”
"公主……"紀廷昀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應當轉身走出容汐的房門，然而容汐抓着他的手始終牽扯着他的心緒。
見他終于肯說話了，容汐靈機一動，松開他撲回了床上，悶聲說道：“害怕，外面打雷刮風，我害怕。”
紀廷昀頓時心軟，俯身去摸摸她的頭發。
就在這時，容汐忽然撐着手臂爬起來，一個轉身，與紀廷昀挨近了臉，唇與唇貼在了一起。
即便害羞得不行，容汐也忍着沒有離去。
紀廷昀明明後退一點就能分開，但是他卻沒有。
這無疑鼓勵了容汐。
她雙臂環上紀廷昀的脖子，然後拉開一點距離，小聲問他：“紀廷昀，我喜歡你，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紀廷昀心跳如擂鼓，卻又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聖人，縱使有再好的定力也擋不住這樣真實可愛的小公主。且若是不回應她，小公主該有多難過？
紀廷昀的堅持全面崩塌，他一手攬住容汐的腰，一手護着她的頭，直截了當地封住柔軟的唇将佳人壓在了被面上。
容汐被他胡亂又專心地親着，沒忍住笑了起來。
紀廷昀感受到身下的人兒笑得一抖一抖，也被感染得勾唇笑了，他松開她，溫聲問道：“公主，可是臣親得不好？”
容汐使勁擺擺頭，“沒有，很好！是我太開心了。你怎麽還稱臣啊，一點都不親昵。”
紀廷昀淺笑道：“我也很開心。”
容汐被他笑得心裏一陣一陣跳個不停，原本白皙的臉上攀上紅暈，埋進了他懷中。
兩人依偎在一起抱了一會兒。
容汐感覺到了紀廷昀逐漸僵硬，還遠離了她一些。她擡起頭問他：“難道你只親親就夠了嗎？”
她可是偷看過母後的小冊子的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容汐這句話不但把紀廷昀問住了，還又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堅守。
他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淡了一些。
紀廷昀曾無數次告誡自己
哪怕再喜歡，他也不能碰小公主。
現在他瞞着她的事，只是在想出合适的解決法子之前暫時的不得已為之。他能瞞她一時，但不能瞞她一輩子。
如果他碰了容汐，待将來他告訴她真相後，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現在這樣，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他們互相訴了情，還親吻擁抱，這就已經足夠了。
見紀廷昀不回應，顯然是又退縮了，容汐生出了微妙的不滿。
難道是在他眼裏，自己沒有吸引力嗎？不值得他更進一步嗎？
原本作為女子不應該如此，但是容汐氣不過。她狠了狠心，拉着紀廷昀的手放到了自己衣襟的衣帶上。
即使心劇烈地跳動着，容汐仍然沒有退縮，她怯怯問他：“你不想徹底擁有我嗎？”
這無疑斬斷了紀廷昀緊繃的最後一根弦……
聽到有人翻窗的細微聲響，容汐的記憶戛然而止。
她緊張地咽下一口氣，攥緊被子面朝牆面不去看來人。
随後，淺淺的腳步聲逐漸走近，停在了她床前。那人許是望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探手扶着她的肩膀。
容汐應和地轉過身，看向俯身望着她的紀廷昀。
四年過去了，他看着她的神情卻沒什麽變化，和記憶中一樣專注而虔誠。
甚至他湊近來親她，也是先親了親額頭。
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一件珍貴又易碎的寶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