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江獨家發表

晉江獨家發表

看出微妙的不對後,容汐沒怎麽動面前的酒菜,喝着溫水冷眼旁觀。

沈厷安排這一場豔靡的舞蹈,無非是為了讨好紀廷昀這個自王城來的相國大人。

官員之間送禮、送銀子、送女人,都是時常會有的。

這件事不蹊跷,蹊跷的是,沈厷竟連自己也邀請了來。

倘若沈厷真是為了拉攏紀廷昀要獻美人給他,有容汐一個女子在場豈不是多有不便?

容汐垂下眼簾慢慢啜了一口水,腦中靈光一現,一個猜想逐漸浮現出來。

除非……沈厷是另有目的。那個目的,就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容汐。

有了這個猜想,容汐心中又驚又怒。她盡量随意地擡眼掃視了一圈,看沈厷那優哉游哉的模樣,三分懷疑又多了幾分把握。

可沈厷不過是一個四品地方官,哪裏來的膽量觊觎一品大員的“夫人”?

除非……除非他背後有更高一級的人指使,才讓沈厷有膽子對紀廷昀和自己伸手。

聯想起最近的“風平浪靜”,容汐覺得極有可能是周穹背地裏派人聯結了沈厷,讓這個地頭蛇代他出手解決紀廷昀。

想通這其中的關節,容汐不禁揪起了心。她看向紀廷昀,見他面容惬意,喝酒吃菜,好似真的沉醉于好酒好菜和動人的舞蹈中。

見容汐看他,紀廷昀悠閑地遞過來一個剝好了皮,包在橘皮中的橘子:“挺甜的,嘗嘗。”

容汐心不在焉地接過橘子,不知該用什麽方式給他傳話,也不太清楚紀廷昀接下來的打算。

她只能低頭看着他給她剝的橘子借機靜靜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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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凝聚在橘子上,容汐這才發覺不對。

一整個橘子,只有一瓣撕去了白色的橘絡。

她不動聲色地拈起那片橘瓣查看,在橘瓣的側面看見了留在上面淺淺的劃痕,看起來像是一個“順”字。

容汐明白了紀廷昀的意思,他這是讓她不要着急妄動,順應他的安排。容汐吃下留了字的橘瓣,焦急的心安定了許多。

恰在此時,沈厷開口道:“紀相國覺得我們川水郡的這踏雲舞如何,和王城的絕色佳人比起來,應當不遜色吧?”

“不錯,色藝雙絕。”紀廷昀點頭稱贊。

既然紀廷昀在演,容汐也陪他一起演給這些人看。

作為一個看到“夫君”當着面沉迷聲色的婦人,容汐面露哀色,神情凄然。

沈厷見這對夫婦倆慢慢走入他的圈套,心滿意足喝下一盅酒。

酒意上頭,他忽而等不及了,試探問道:“相國大人,這幾名美人兒,您可有看中的?這點小事,下官還是能做個主的。”

容汐微睜着眼看向紀廷昀,仿佛在等他拒絕沈厷。

紀廷昀笑了笑,舉起酒盅微微搖晃,并沒回答沈厷的問題,而是轉而說道:“岚霜,夫人肯定是累了,送夫人回去歇息。”

容汐表面大驚,心裏也顫了顫。岚霜是紀廷昀身邊最信重、功夫最好的貼身護衛,他若只是跟沈厷走個過場,為什麽要派岚霜護送她走?

她忽然生出不妙的預感,舉止有些無措。

這兩個人的反應,落在沈厷的眼裏,自然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不知道岚霜的身份,只以為是紀廷昀對舞姬動了心思,要派人把礙眼的夫人送走。遂附和道:“夫人弱質女流,跟着我等忙了一天,确實需要早些回去休息。夫人放心回下官府中去休息,有什麽需要盡管與拙荊提。”

岚霜得了紀廷昀的令,走到容汐跟前彎身擡手,示意容汐跟他走。

容汐站起身來,卻是朝着紀廷昀的方向。她隐含擔憂地望着他,并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候與他分開。

紀廷昀面上噙着玩味的笑,與容汐對視的眼眸中暗含着沉靜的安撫:“去吧。”

縱使心裏不願,但已經到了此時,容汐也只能按他的安排行事了。

她對紀廷昀屈膝行了一禮,帶着她的侍女和侍衛跟在岚霜身後離開了雅間。

沈厷看向容汐離開的背影,心知他所圖之事已經勝券在握了。

待容汐離開,雅間只剩下三個男子後,沈厷拍了拍手示意奏樂停下。

随後,六名舞姬并排而立,站在紀廷昀面前,供他随意挑選。

紀廷昀的目光依次從她們面龐上劃過,最終指了個看起來最為柔弱嬌怯的。

沈厷撫掌大笑:“原來相國大人喜歡這般的。楊柳,帶大人去你香閣中,務必好生伺候。”

名為楊柳的舞姬福了福身,走到紀廷昀的身旁。

紀廷昀站起身,卻渾不似個被帶路的,頭也不回地走在了前面。

那帶路的舞姬楊柳只好加緊了步子跟在他身邊為他引路。

沈厷對縣官笑道:“相國大人到底是位高權重之人,這氣派無人能及啊。”只可惜馬上就要成為一縷怎麽死都不知道的冤魂。

另一邊,容汐在岚霜的護送下回到郡尹府,先命人把昭昭帶到了她身邊。

她這一路心緒難安,總覺得今夜将要不太平。不與紀廷昀在一處,她只能先保護好女兒。

平時嬉皮笑臉的岚霜此時像換了個人似的,跟他主子紀廷昀一樣,冷着臉的時候眉毛都像挂着霜。

容汐見他認真擦刀,問道:“你主子是如何安排的?他那邊會怎樣?”

岚霜頭也未擡,低聲道:“容主子,請先安心,今夜您這裏重重把守,是最安全的。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出去。”卻不提容汐所問的紀廷昀的事。

可他即便不說,容汐憑他的反應也能猜到不妙。

她想起中途岚霜陪紀廷昀離開雅間一段時間,肯定是安排了什麽,頓時慌神,手都有些發抖:“他這是要将計就計破釜沉舟了?是不是會有危險?岚霜,你還是去他身邊保護他吧,這裏留了這麽多人,應當是沒事的。”

“容主子放心,主子他身邊守着的人也不少。我今晚另有任務,待會兒就要走了。您和小主子一定要待在屋子裏,不會有事的。”岚霜神情堅毅,是定了決心不會告訴容汐實情的。

容汐心亂如麻,不知道紀廷昀到底要做什麽。明明承諾過有事再也不瞞她,到頭來卻還是将她蒙在鼓裏。

她抱緊昭昭,只盼着這一次紀廷昀不要有事才好。

紀廷昀跟在楊柳身後,穿過酒樓前樓,往後方挂了紅燈籠的香閣處走。

他方才雖然是假喝假吃,但還是沾了些,因此酒中的藥仍對他有一些影響。令他頭腦發昏,腿腳無力走路都有些虛浮。

到了楊柳的房門外,紀廷昀的近侍都守在了門口,他自己随楊柳進了屋內。

楊柳關了門上前來扶他,紀廷昀揮袖一把将其推開,取了随身帶的匕首狠厲地刺向他左肩尚未痊愈完全的傷口。

傷口裂開的疼痛令紀廷昀額前冷汗滾滾,腦中的混沌自然也随之清明。

他走近摔倒在地的楊柳跟前,伸手捏着她兩腮,力道之大,令楊柳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被迫張開了嘴,露出嘴裏只剩小半截舌根的斷口。

紀廷昀松開手,站起身來,出口的聲音冷得令楊柳不由自主地打起顫來。

“不能說,你就寫。把你知道的沈厷做的惡事都寫下來。否則,我不會殺你,但是會讓你像失去舌頭一樣失去你的手腳、一輩子求死不能。”

此時門外傳來刀劍入肉的打鬥聲,隔着一扇門,清晰的聲音令人心知肚明,生與死之間并沒有隔閡。

楊柳見原本應該已經中了軟骨散動彈不得的紀廷昀還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毫不懷疑即使門外是沈厷的人取勝,她也會輸在這個冷峻的男人手裏。

她放棄了抵抗,扔了發髻間特制的兇器,五體投地朝他磕了一個頭,寓意她願意聽他的安排。

威脅了沈厷派來迷惑刺殺他的舞姬寫罪證,紀廷昀并沒有一絲放松。

門外的刺客是周穹的人,還不知這場博弈的勝者到底是誰。不過紀廷昀已經做下了萬全準備,無論他是生是死,結果都不會改變。

他又瞞了容汐一次,但為了更重要的事,這一趟虎穴他不得不主動踏進來。

天還未亮,川水郡早起外出支攤做買賣的百姓已經開始忙碌。

一婦人忙事間,擡頭看城門處晃着一抹黑影,她虛着眼睛走到近前,看清楚繩子上吊的是個人後,頓時吓得腿軟險些跌了一跤。

她叫來丈夫看,兩人舉着燈籠摸黑看了好半晌,終于看清那被挂在城牆前不知是生是死的人是個年過半百的男子。

走近些看,才發現城牆上還張貼着一張寫了許多字的告示。

夫妻倆不識字,便将消息傳了出去,引得其他人也來看。

待得天蒙蒙亮,聚在城門處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終于有認得字的人,将那告示上寫的字逐一念出來。

“川水郡郡尹沈厷,罪行有四。一,枉顧人命,偷換堤梁建石……二,謀害朝廷欽差命官……三,貪污錢款、以權謀私……四,殘害良家女子……”

此時,有認得沈厷的人看清繩上吊的那人,恍然喊道:“這吊着的人,不正是郡尹沈大人嗎!”

随着天亮人多,此事越傳越廣,鬧得滿城皆知。同時,另有消息傳出,自王城來的欽差紀相國慘遭郡尹暗害,生死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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