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獨家發表
晉江獨家發表
紀廷昀醒了,身體也并無大礙,但是因為與周穹抗衡需要輿論造勢,對外仍需宣城紀相國生死未知。
安頓好父女二人,容汐梳洗一番,打扮得端莊大氣,未施粉黛,帶着一隊護衛離開郡尹府,大大方方地露面于衆。
聚在郡尹府外的老百姓見一名儀态萬千的女子自府內而出,紛紛聚上前去,你一眼我一語問起紀相國的情況。
紀廷昀的私衛長雲起護在容汐面前,免得百姓們一時情急推搡到了她。
雲起受了紀廷昀吩咐,将容汐的身份公布于衆:“各位父老鄉親不要着急,這是我們主上,姓容,相國大人暫時無法理事,處置貪官、整治川水郡官場,都由主上代行。”
容汐環視一圈百姓們質樸誠善的面孔,心中觸動,溫聲安撫衆人道:“大家還請放心,相國大人現在正由大夫悉心救治照料,待相國大人醒來,我們一定告知大家。還有作惡多端的貪官,也一定會受到嚴懲。”
容汐的出現引起不小的轟動。
前朝公主和當朝相國聯合有些超乎常理,尤其這位相國還是周國的從龍之臣。但貪官沈厷所做的事證據确鑿。只要能切實解決沈厷,還百姓一個公道,便是值得敬重的。
這些聚在郡尹府外的多是些上了年紀受過磨難的老弱婦孺,留存在他們記憶中更長久的國姓是容而不是周。
他們看到容汐,天然就有面對上位者的崇敬之情,有人立即跪下行禮,也帶動了諸多人随之跪下喚道:“多謝公主。”
“大家快請起。”容汐扶起一位離她最近的老婆婆,“最近川水郡城可能不太安穩,但大家放心,相國大人提早做下了準備召集了私衛,一定護好一方安穩。”
随後,容汐在一疊聲的感謝中踏上馬車,前往吊着沈厷的城門處,處理剩下的事。
此時距離清晨第一次有人發現沈厷已經過去了接近兩個時辰,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圍在城門處看沈厷看告示的人少了許多。
但因為一傳十十傳百,不少知道馬車裏坐着的是前朝公主的百姓又跟了過來,城門處再次熱鬧了起來。
沈厷看起來已經沒了掙紮的力氣,唯有嘴上還在嘶啞地喊着,喊他的衙役、喊他的府兵放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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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被吊起的同時,他的這些人手就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見到帶着人過來的容汐,沈厷冷哼一聲:“沒有王命罷免,本官就還是郡尹,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未開堂公審,就對三品官員動用私刑。”
容汐不理會沈厷說了什麽,看向從城防處走下來的岚霜,問道:“他招了嗎?”
岚霜看見是雲起陪着容汐來的,就知道是個什麽情況,行禮後果斷道:“參見主上,罪臣已經招了。”
容汐颔首道:“招了就行,放下來吧,壓去牢裏。”
沈厷雖然隐隐約約地聽不太清下面在說什麽,但見沒人搭理他,氣憤難當,喊道:“小婦人!還不快放本官下來!當心本官上奏,治紀廷昀濫用職權之罪!你也好不了!”
岚霜劍眉倒豎,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鞭隔空抽打一鞭,一聲短促的破空聲吓得沈厷一激靈,立即住了口。
岚霜沉聲道:“不得對我們容主子無禮。”
沈厷聽到“容”姓,愣了半晌,視線黏在容汐臉上上上下下看了幾個來回。
先前他見這女子帶着一名幼童,又陪在紀廷昀身旁,便先入為主地以為她是紀廷昀的夫人。
沈厷接到周穹的密令,配合派來的刺客尋個好理由解決紀廷昀後給他再升一級,調去王城為官。他便想着順勢占了這個絕色美人。
現在他再看容汐,才恍然想起,曾經的越國公主容汐姿容絕世的傳聞。
“好哇!紀廷昀竟是又換了個主子,再當賣國賊!你們這是謀逆!是故意的!你們不要聽信她們倆的,她們是為了謀逆!”幾乎是立刻,沈厷就已經想通了其中關鍵。底下還圍着衆多百姓,只有禍水東引,将事情鬧大,他犯的事才更容易被忘記。
被拆穿真實目的,容汐絲毫不顯慌張。相反,她來這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将這事解決清楚,才能解除百姓們的疑慮。
容汐揚聲緩緩道:“紀相國上任以來,為民謀福、高瞻遠矚。他所做的一切,百姓們都看在眼裏。周國的民生社稷越來越好,與紀相國的良策脫不開幹系。然而這樣一個好官,卻被周王聯合貪官妄圖除去,下藥壞他名聲、連砍向他的刀都淬了毒,這是何等的狠心?若君王不辨忠奸,濫殺好官,只留些貪奸谄媚之輩,國将何如?如若紀相國在這裏,他絕不會允許你和沄縣縣令為非作歹,所以我必須代他料理此事,還百姓一個公道。”
她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周遭有百姓應聲附和道:“相國大人為民做事,主張改賦稅、改田畝,在我們川水郡建水利也是為了将來好,是好官!”
“對!”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有些之前并不理解在川水郡興建水利的百姓,也許因為看不慣作惡多端的沈厷,在這一刻竟願意為紀廷昀聲援。
畢竟水利總歸是不會害人的,害人的是強行征用勞力、壓榨工錢,甚至偷換建石的狗官沈厷。
沈厷還欲辯解,被一聲高過一聲嚴懲貪官的讨伐壓迫地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發出的聲音。
容汐的目的已經達到,給岚霜使了個眼色,岚霜便立即上了城垛吩咐人松開沈厷,塞住嘴将他押去川水郡的地牢。
地牢中等着沈厷的不光是與他同流合污的沄縣縣令,還有紀廷昀派人查沈厷時拔出蘿蔔帶出泥的,其餘惡事做盡的官宦鄉紳,都一并關押在了牢獄中。
周穹對紀廷昀第二次下的殺手仍以折锏失敗告終。
一直到容汐做主嚴刑處死了沈厷等人,川水郡一事聲名遠播、在附近的郡縣都傳得沸沸揚揚,王城才得到消息。
這時已經是七日後了。
起先,周穹因為得不到急報回信,大概能猜到他交代給沈厷的事并未成功。
他以為頂多是沈厷的招數不敵紀廷昀,被化解了。
結果等周穹收到奏報時,川水郡轟動一時的事已經像瘟疫一般四散開來,王城的街頭巷尾都在對此事議論紛紛。
紀廷昀謀劃的這場風雨,終于攢夠了勁氣,一路刮到王城,席卷到了深宮裏。
福延殿內斷斷續續傳出碎裂的巨響,帶着怒火的洩憤使得宮裏宮外守着的宮侍心驚不已,紛紛低着頭,動也不敢動一下。
幾名倒黴的宦人正巧在周穹身邊伺候,被他擲出的物件砸得頭破血流,捂着一手血爬出來。
殿內候着的禦史大夫朱高義跪在地上,也被碎瓷砸到了眉角,劃出一小條血痕。
周穹氣得胸膛起起伏伏,臉色烏青,怒罵的聲如洪鐘:“你出的什麽窩囊主意?直接刺殺,多派點人怎麽也成了,非要多此一舉讓那郡尹給紀廷昀的死安個由頭。此事善後不了,你提頭來見!”
朱高義雙腿都在打顫,哆嗦着嘴唇道:“王上還請消氣,莫氣壞了身子。此事也好解決,找個人出來頂包就是,就說那沈厷胡亂攀咬或是屈打成招,與王上絕沒有半分關系。”
他這話很見效地止住了些周穹的怒火,但周穹仍是滿面陰沉,說出的話都仿佛帶着火氣:“蠢貨,你知不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是民心,是民意。你看看這奏報上怎麽說的,看看外面怎麽傳的。”說罷,他一把将奏報扔到朱高義面前。
借着撿奏報,朱高義這才敢動一動,順勢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将那奏報撿起來細細閱着。
看着看着,他額前的冷汗又不知覺地往外冒了出來。
這奏報是周穹的探子加急送進宮的,并非是什麽官員奏折,所以不啰嗦不冗長,直截了當地把民間的聲音記錄下來,為的就是讓周穹能明确得到消息。
奏報中寫着百姓不僅贊頌紀廷昀克己奉公愛民如子,還責怪君王不賢失德,與貪官污吏沆瀣一氣。讓周穹看到這些話,自然是狠狠地犯了他的忌諱。
朱高義只得聞言軟語地勸着:“王上,依微臣之間,謠言就像那待熄的火苗,不易強壓,只宜靜置。那群小百姓無非都是人雲亦雲的,待微臣将沈厷一事處置好,再暗中派一群人正一正口風,風向便能扭轉。時間一長,誰還能記得從前謠傳了什麽?只要史書記着您的豐功偉績,就沒人敢置喙。”
他如此這般地勸着,周穹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朱高義正松一口氣,殿外忽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守在門處的王謙攔下來人問後,忙不疊将人帶了進來。
小宦侍一臉菜色,因為大殿地磚光滑,走幾步路就因為慌張,左腳拌右腳摔了一跤,匍匐在地上急道:“啓禀王上,宮門外來了幾十名官員,聯合上奏,說……說要傳國法,提審……提審王上。”
“什麽!”周穹心跳都梗了一瞬,瞬時暴起渾身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