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處決

處決

\"剛才你是一句沒聽啊。衛青無罪,你憑什麽處決他?”

“罪名……”陳平把頭一歪,嘴巴抿起,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活像條冷血的毒蛇。他雙瞳漆黑,眼瞳深處泛出冷漠的灼灼神采,說:“需要嗎?”

他的眼睛掃過蕭何,又回到我的身上,“抓你的時候,你死的時候,我都不記得需要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渾身肌肉都繃了起來,若真如他所說的破罐破摔,一條黑走到底,就再沒轉圜餘地了。

我朝他邁去,距他不過一步之遙,死死盯住他那雙毒蛇似的眼睛。我強壓住從背脊攀行而上的恨意,冷聲說:“好啊,那無需再談,便散了吧。不如就讓這兇煞勢起,我也很想看衛青舉兵叛國,焚了長安,橫豎應了這條條的罪名。等長安陷戰,我就攜劍入營,向衛青請任主将,豈不美哉?陳平,我與你打個賭,要是把你扔到河裏,在你淹死之前,我們的軍隊就能攻下未央宮。嗯?要不要賭?”

陳平垮下臉,偏頭過去,一臉嫌棄地身向後傾,“你能聽我說完?”

“哼。”我冷哼一聲,退後一步。

陳平重新轉向蕭何,接着說:“衛青在位高重,将其處決雖可解兇煞,卻也可能引起朝中震蕩,因而另一處置方案,以臣下之見,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

陳平話畢,舉杯飲酒,将臉遮住。我冷冷斜眼瞥他一眼,卻發現不遠的郦食其竟朝他抛去一個鄙夷眼色。

原來如此,我登時明了陳平的話中話,偏臉就對上他不耐煩的眼神。

陳平無利不起早,如今富貴雲煙散,他什麽好處都撈不着,才會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既然怎麽選都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的兩個主意其實都是——他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

他選擇的是旁觀。

我目光掃掉在場衆人,心中迅速過了一遍方才的所有話語。張良偏向于不殺,曹參選擇交由蕭何定奪;陳平除了惡心我一句之外,他誰也沒有站。

如此想來,在場我要辯倒的就只有郦食其一人。我皺緊眉頭,想來自己沒怎麽讀過多少儒家典籍,只聽聞過儒家念叨的是禮敬仁厚,郦食其明明就是儒家弟子,怎的竟比我這個兵家還嗜殺。

殺?等等,他們怎麽似乎,對衛青一無所知啊。方才陳平說要處決衛青時,怎的他們連他已經重病在身都不知道?衛青的心髒岌岌可危,他分明已經活不過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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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低頭沉思之際,郦食其越過我,上前一步,向着蕭何作禮,正色朗聲,說:“危機當前,兇煞非常,有傾國之險,相國不可不防,不可不察。雖國法為綱,此時暫行權宜,有功而無過。衛青血脈歧曲,出身人奴,卻借光攀附,而今居功掌權,臣權過重。兇煞天降,事出有因,必是其子野心勃勃,心存異念。兇煞卦象所示,霍去病天命與其牽連實多,糾纏不清,今游蕩長安人間,定是為兇煞所召。兇煞将至,韓信你此時不思解煞,反而膽小如鼠,畏首畏尾,多加阻攔,是何居心?相國心存天下,應當機立斷,下令扣押韓信,遣靈兵剿殺游魂,待兇煞漸消之際,再行處決衛青,正王都乾坤,圖蒼生福祉。”

郦食其一氣呵成,甩袖收工。

我傻在原地,目瞪口呆。這個人是怎麽言辭振振,一口氣不歇說這麽長一段話,甚至還能抽空罵我兩句的?

我剛才想到哪兒了?被郦食其打斷思考,我惱火不及,一時間思路阻塞,呆在原地,想不出要作何應答。

張良此時向我望來,我雖心裏不服,還是不得不用眼神抛去一個求救信號。他一路都寡言少語,此時終于要發言。蕭何見狀,臉色放緩,也像是等到了他開口似的,微微傾身過去,認真聆聽。

張良平靜地問:“蕭相,可已有決意?”

蕭何停頓了一下,之後坦誠地微微搖頭,嘆了口氣,說:“慚愧,我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且聽留侯付語。”

張良注視着他,用一種平淡,不帶一絲攻擊性的語調淡淡說:“我與将軍此行,并非是為逞口舌之快。兇煞有危國之險,我知蕭相心憂。此煞雖來路不明,然依五行之道,血怨催兇煞,錯綜複雜,貿下殺伐之令,恐徒生禍患。”

“留侯要我置之不理?”

“靜觀其變為上。”

蕭何眉峰蹙起,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以一種緩慢的節奏敲打着。張良話雖比較多,卻加劇了蕭何的動搖。他正思索利害得失,不滿意任何一方的處理措施,放在他面前的兩個選擇,風險都太大了。

子房提到的也只有兇煞,這麽說即使是他,對衛青的了解也不過寥寥。

戰役的勝負成敗,往往就在于誰能掌握更多的情報,情報就是力量。是了,他們沒人知道衛青的病情,更不知道他的真實狀況如何,對衛青幾乎是一無所知的狀态。

現在巨大的信息差就在我的手上。

我恍然大悟,信心大增,差點壓不住上揚的嘴角。

思路暢通,我好整以暇,踱步走回桌上,用酒潤了潤嗓子,又發出兩聲誇張的咳嗽聲。

郦食其摸不清我要做什麽,緊皺眉頭,緊緊地盯着我一舉一動。

我給自己又倒了半杯酒,舉杯向郦食其,說:“郦生,衛青兇煞附身,你主力議斬。那我請問,你對衛青了解有多少呢?你可知要斬的,是什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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