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晌午,秦原蘭布置了陷阱之後随意坐下來歇息,她帶着一個水囊,水囊中的水一上午已經被她喝了一半,另外一半被她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不過幾秒鐘。

秦原蘭低頭把水囊的木蓋子塞回去,卻不經意擡眼,目光頓在不遠處的村落。

密密麻麻的黑色,似乎有馬很多很多。

還當自己看錯了,秦原蘭站起來走前幾步,找到了最佳的角度。

這次看的更加清楚了,秦原蘭确定那幾個小村落,密密麻麻的都是馬,至少應該有百匹,至于那些黑色的點,應該是人,穿黑色衣裳。

小小的村落,為何忽然出現這麽多人馬,這和一個深山獵戶關系不大,秦原蘭看了看,雖然疑惑還是很快離開了。

她一早出來布置陷阱,就是為了捕捉那種,大頭的野豬之類的獵物,白天一般不會出現,得夜晚。

這可是體力活,弄不好還需要和那些野物搏鬥。

這之前,自然是需要好好的歇息一番了。

秦原蘭大步回了家裏小木屋,身子一倒就睡了去。

推開門,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動了動,她聽到了自己的腳步。

秦原蘭怕把人吓着,停住了腳步。

“別怕,是我。”她道。

為了喜慶,門口也是拴着紅色的步條子。

從今以後,自己就有了媳婦兒,再不是孤單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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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可真好。

心神無比的美妙,秦原蘭一腳在外,徹底跨進了屋去。

新娘子就在眼前,屋子裏一片紅色,一片紅綢被風吹起來,拂過眼睛。

“窗子怎麽開了,你且等我。”秦原蘭去關窗。

……

睜開眼,入眼一片漆黑。

冷風噗嗤嗤的吹,原來是一場夢,又夢到了。

木屋的窗子壞了,怪不得那麽冷。

秦原蘭馬上出來,月亮早就高升,竟是入夜已久了。

白日的陷阱不能浪費,來不及了,秦原蘭顧不得窗子破了,随意拿廢棄的木頭擋住,很快拿了弓箭,月光下院子中挑選了一把長度中等的長刀,跨在腰上,不大功夫飛奔出去。

秦原蘭是個老獵戶了,對于捕獵她有足夠的經驗,夜間視物更是不在話下。

夜間,白日在她看來沒什麽區別,她不怕迷路,不怕一個人,不怕鬼神,她什麽也不怕。

一個人,無所牽挂,無所畏懼。

秦原蘭速度很快,她的記憶力也好,很快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白日布置的陷阱處。

沒靠近,就聽到了裏頭噗嗤噗嗤的巨大的喘氣聲,一聽就是野豬發出來,秦原蘭常聽到這種聲音,幾乎不懷疑就斷定了。

現在只需要确定,野豬有幾頭,聽聲音不止一頭,還有需要确定的就是都死透沒。

捕獵這事不難也不簡單,具有危險性。

新手獵手,沒有确定獵物死透的情況下開陷阱,弄不好被獵物反擊,性命不保。

這事,秦原蘭曾有過,她也是一點點鍛煉出來的膽量、判斷力。

秦原蘭彎腰靠近,不發出一絲的動靜。

有獵物,白日的力氣就不算白費。

布置陷阱可不是簡單的事,是個體力活。

秦原蘭本要确定裏頭的野豬死活,只不過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陷阱之中,明黃亮麗的色彩鋪就一片,月光落下她可以看的更加清楚,那裏頭分明躺着一個人。

不對。

應該有倆頭野豬,這人應該誤入陷阱。

是個外來人。

是個女人,因為那麽亮麗美麗的顏色的衣裳,匆匆一瞥那柔弱的曲線身姿,肌膚光滑似雪,像個仙女。

女人,外來的女人,秦原蘭心中莫名一種抵觸。

她的行動更加迅速,直接跳下陷阱。

這女人分明是運氣好,野豬掉下去她才掉下去的,落在了野豬身上,自然沒受什麽傷。

野豬雖然喘氣,但是喘氣困難明顯被陷阱傷了命脈。

已經死定了,不然這女人現在早就被撕碎了。

所以秦原蘭再沒有了擔心,輕松跳下一人高的陷阱,踩着野豬的結實大腿上頭,秦原蘭更近距離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倒黴的仙女。

怎麽偏偏落進了她的陷阱,也就外來人會,當地的人可不會。

女子發絲如瀑,秦原蘭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美的頭發。

秦原蘭不經意觸到,觸電一樣離開。

想要喚醒。

很快覺得不對,這女人看起來身上沒有血,毫無傷口,明顯不是被野豬傷害,但是如果只是掉去陷阱,怎麽會昏迷,解釋不通。

“喂?”

秦原蘭喚,回應她的只有無聲的夜色,冰冷的風,還有若有若無的新奇的花香。

這麽冷,這女人的脖頸卻露出來一大片。

穿着那麽好,這麽少,出現在深山之中。

秦原蘭忽然想到白日布置陷阱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馬,不知為何,她用覺得那些人和這女人有關系。

到底一條人命,獵物事小人命大。

秦原蘭喚不醒女人,只有把人扶起來,三下五除二托到外面。

秦原蘭自己再出來,女人很輕她幾乎不費什麽力氣。

一上來,把人扛起來快步往家裏去。

她本來打算背的。

她這輩子只背過一個女人,便是不久前那個小娘子,成親那天武嬸要求的儀式,進門的時候讓她把人背進去。

這個女人比那個小娘子還要輕,現在昏迷着情況不明,扛起來比背走路速度會更快。

——

“怎麽回事!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後半夜山腳灌木叢後面,城衛隆低聲氣罵。

身前十幾個藍色飛魚服錦衣衛,皆垂頭,不敢回話。

一陣腳步聲往這邊來,正是龔賈瑜帶着幾個親信。

一來,城衛隆就着急問,“龔副領,怎麽樣?”

龔賈瑜道,“長公主的那群侍衛我已經引開,千鷹騎的全都在,大內的十二人都暈了。”

“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二人,碧歡和落榆也都暈了。”

“暗影呢?!”城衛隆着急。

“都暈了,缺一個。”龔賈瑜道。

“壞事了!”

“定是這個帶走了長公主!”

預計的制造混亂,然後等好機會暈倒之後就捉了長公主,想過一萬個不好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一切順利,只有一個暗影沒被迷暈,這就壞了事。

“一個暗影不足為懼,帶着昏迷的公主一定走不遠,侯爺已經通知埋伏的人,附近十裏範圍搜索。”

“他們不可能逃走。”龔賈瑜算冷靜的。

反而勸說城衛隆,“冷靜衛隆兄。”

城衛隆卻搖搖頭,“龔副領,你太小看暗影了,能做暗影長随的,那可是百裏挑一的,不止追蹤厲害,體力耐力忍耐力腦筋同樣一般人比不了……附近難道沒有能調動的人馬?主人已經全部控制?如果能全部控制,還費這功夫?”他毫不留情的戳破這個窗戶紙。

“不,是城副指揮使,是你太高看暗影了。”

衛鈞侯自陰影中走出來,拍拍手,手下的人帶着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垂着頭已經昏過去,袖口一條紫色蛇狀刺繡。

“捉到了?!”

龔賈瑜和城衛隆都不可置信。

“是找到了。”衛鈞侯冷哼。

原來,人不是追到的是方才搜尋沒找到,也就說這個缺的暗影一直被迷藥了,只不過沒被找到。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公主一人無事,這根本不可能。”

“一定有人洩密!”

“只有千鷹騎的人了!千鷹騎有人沒暈。”城衛隆推測下了結論,

這場精密籌謀,直到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一個可笑無解的迷局。

多托一時,皇太後那裏就可能早知道消息一刻,一但事情敗露,主謀不論,他這種小魚小蝦是斷定活不成。

所以,哪怕衛鈞侯不顯得着急,城衛隆心裏已經怒氣翻騰,這是一種被死亡恐懼催着的怒氣。

有些缺乏的證據的武斷,可是內心深處的恐懼,讓他無法顧及太多。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洩密!”

城衛隆理智全無的往小玄寺方向而去,身後衆錦衣衛下屬匆忙跟随,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侯爺,現今無論如何,長公主一個人一個弱女子走不遠,仔細搜,一定會找到人的,侯爺不必太過憂心。”

龔賈瑜說完,身邊衛鈞侯沒有任何反應。

龔賈瑜不由心裏鄙夷,說到底他看不上這個年紀五六十還沉迷女人,被掏空身子的衛鈞侯,他知道這人沒什麽本事,即使入了邢部那又如何,不過表面有點權勢。

這次給小漢王辦事,小漢王給他幾分臉面讓他牽這個頭。

又怎麽會真的放心,不過是看中他還能籠絡世家的嘴上功夫,稍微有些利用價值,暗中怎麽不會再派別人盯着。

這次事情辦成這樣,說不定吓的不行都快尿褲子了。

衛鈞侯還是不說話,似乎在思索什麽。

可能思索出什麽?

估計都快尿褲子了,城衛隆心裏鄙夷面皮不顯,繼續開口安撫,“天這麽黑,屬下想長公主一定不敢上山,一定沿途往官道走求助,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派人搜山,按正常趕路,長公主還得倆日才回京,只要保證這期間消息封鎖,我們手腳麻利點總會找到的,總會給主子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衛鈞侯複述,“所有人都暈了,只有長公主一人沒有暈,跑了。”

龔賈瑜耐心點點頭,“是,千鷹騎的那群就不說了。”

事實上,龔賈瑜并不懷疑這次事,是千鷹騎那群公子哥壞事,所以他沒有城衛隆的怒火。

除了支持小漢王的不會做這種事,剩下的牆頭草,都是勢力弱的,絕對不敢和小漢王作對。其它的觀望的那種世家,只會觀望小漢王出頭的結果,決定去哪邊倒戈。

“本侯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衛鈞侯分析起來。

“長公主的倆貼身侍女都暈倒了,說明那迷香是沒問題的。”

“這是自然。”

“這迷香是長公主祈福以後下的,這之後長公主一直小歇在禪屋中,倆侍女根本沒去打擾。”

寺廟的禪屋都不大,但是這次專門招待皇家,自然提前有所準備,給貴人準備歇息的禪屋寬敞無比,內外不止十米。

而那迷香,只能迷暈攜帶者十米接觸的人……

也就是說,衛鈞侯分析的很可能是事實,倆個侍女被上藥後,根本沒進過禪屋。

原本想貼身侍女是最容易接觸長公主的……

龔賈瑜反應過來,臉色一白。

事情落到如此地步,居然因為這個可笑的疏忽。

“千萬萬算,漏算這一步!”衛鈞侯哪裏不怕,方才就在想到這一點。

他整個人往後栽去,身邊的人侯爺侯爺的叫。

衛鈞侯直直的暈倒過去。

這哪裏是來坐鎮指揮的,分明是來添亂的。

龔賈瑜暗暗罵娘,臉色白了又青,“将侯爺送去寺廟休息!”

“上馬!所有人和我走!”

揮鞭上馬,一行人于夜色中消失于不遠處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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