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修)

第四章(未修)

折騰了這麽久,身心疲憊,加上藥中有安眠成分,謝殊閉上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郁苠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放進被子裏,纖瘦的小臂與尋常男子相比略顯單薄,青色的血管走向清晰可見,觸手一片冰涼,又将房間的溫度調高了幾度。

而她絲毫沒有睡意,打算上網浏覽一會兒新聞,熟悉熟悉現代生活。好不容易在床底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竟然沒電關機了。

算了,洗洗睡吧。

洗漱完出來,郁苠拉開門看到跟幽靈一樣的謝殊,吓了一跳,“你站在這兒幹嘛?”

謝殊似乎還沒睡醒,半阖着眼咕哝了兩個字,“想洗澡。”

郁苠不贊同,“你身體太虛弱,會着涼。”

謝殊搖搖頭,伸手撥開郁苠,對面的人卻一動不動。

擡眼,“我難受。”

郁苠:“……”

兩人靜靜地對視半響。

郁苠先妥協,“手伸出來。”

慢騰騰地伸出手。

郁苠切上他的脈搏,頓了幾秒,“只準洗一柱香……五分鐘。。”

謝殊擺擺手,進了浴室。

也是怪人。

稍微恢複了一點,半夢半醒之間還惦記着洗澡,講究的佷。

郁苠想起了什麽,敲了敲浴室門,“謝殊,你的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我就看看…微博。”

好像是叫微博吧。

“可以。”

郁苠:“解鎖密碼多少?”

浴室內嘩嘩的水聲戛然而止。

郁苠等了一回兒,也沒等到回答,再準備問的時候,水聲陡然比剛才更大,就算她問了,裏面的人也不一定聽得到。

不想借剛剛就別答應,答應了也不告訴密碼,難不成才想起來手機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郁苠暗暗腹诽,但也沒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隐私。

但是——

“還有一分鐘,快點!”

然而裏面的人并沒有聽她謊報的時間,跟看着時間似的,剛好五分鐘後出來。

原本蒼白的臉色暈染了幾分粉紅,眉眼間流露出幾分不悅,一聲不吭地鑽進被窩,跟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

郁苠也不理他,關了燈,拿着剛剛向前臺要的毛毯,準備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剛躺下,就聽到啪地一聲,床頭的燈光打開,無奈擡頭,“又怎麽了?”

謝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上來睡。”

郁苠:“這……不太好吧。”

謝殊冷哼一聲,“強迫我的時候,沒見你覺得不好。”

郁苠老臉一紅。

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覺得自己之前幹的真是不是人事。

謝殊拍拍旁邊的被子,“來吧,我不怕。”

郁苠:“……”

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這話說得好像她多饑渴一樣。

最後郁苠還是睡在了床上,都是成年人,睡都睡了,還矯情個什麽勁兒。

原本以為在清醒狀态下跟這個人躺在一起會覺得不自在,然而并沒有,或許是他們身上散發着同樣的沐浴露的味道,又或許是他呼出的氣息帶着熟悉中藥味,這一切都讓她放松。

感覺到身邊人輕輕的呼吸聲,郁苠知道他還沒睡,于是翻了個身,朝向他那邊,“謝殊,你睡了嗎?”

沒人回答。

大概是不想跟她聊天。

郁苠放棄,準備翻回去,突然聽到他回答:“沒有。”

郁苠心中一喜,“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謝殊:“挺好的。”

郁苠試探着詢問:“那我們聊會兒天?”

謝殊按耐住內心的激動,矜持地嗯了一聲。

郁苠想了一下,她該怎麽委婉地提醒他小心謝晏呢?

難道直接說:嘿,哥們,你那親愛的弟弟想要謀害你,你可要小心一點。

她大概會被當成神經病。

畢竟她看起來才是最像那個想要謀害他的人。

而遲遲等不到她聊天的謝殊內心開始焦急,不是說跟他聊天的嗎?怎麽沒聲音了?難道是嫌棄他太無趣了嗎?

“你平常都幹什麽啊?”她問。

謝殊想了想他從小到大的生活,有些喪氣地回答:“讀書,畫畫,養花,身體好時會幫着處理一些公司事物。”

他身體不好,不能勞心勞力,只能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年輕女孩子肯定不喜歡。

郁苠有些擔憂,“沒什麽社交活動嗎?”

“嗯。”那些晚宴、聚餐之類的他都不能去。

郁苠嘆了口氣,怪不得會被謝晏這個小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聽到她的嘆氣聲,謝殊更加喪氣,巨大的失落籠罩心頭,果然遭嫌棄了。

郁苠眼珠子一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謝殊興致缺缺,“嗯。”

“我之前有一個朋友,特別相信她妹妹,什麽都跟她妹妹分享,結果被她搶走了深愛的男朋友。”

深愛的……男朋友。謝殊呼吸一窒,緩緩攥緊拳頭,聲音喑啞,“然後呢?”

郁苠皺眉,“什麽然後呢?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明白,她不就是想告訴他她深愛謝晏,讓他不要癡心妄想。

謝晏強忍內心酸楚,聲音苦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

看他的反應也不知道想哪兒去了。

郁苠一骨碌坐起來,盤着腿盯着他,一本正經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自己的親人有可能對你下狠手,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松警惕,懂了嗎?”

謝殊愣了幾秒,忽地蜷着身子噗嗤笑出來,被子随着他的笑聲微微顫抖。

“你笑什麽?”郁苠有點生氣,她可是在非常認真地教他,他這什麽反應?

謝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亮晶晶的眸子仿佛盛滿了璀璨繁星,溫柔得似夏夜的星空。

郁苠驀地心中一動。

“是,我明白了。”他輕輕地說,“那你那個朋友後來怎麽做的?”

她怎麽知道,這只是她随口胡謅的,哪裏有什麽後來。

郁苠敷衍道:“後來我那個朋友傷心欲絕,交了個女朋友。”

謝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你要記住我今天說的話。”郁苠苦口婆心,就差搖着她的肩膀大聲說你要小心謝晏,他要害你!

謝殊笑意盈盈,“嗯,我記住了。”

郁苠:“……”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感覺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心思玲珑的謝殊哪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心中疑惑,她怎麽會突然懷疑謝晏?

“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郁苠突然又問,有些事情必須得解決了。

謝殊心裏有點開心,“你說。”

“我想借點錢。”她伸出一只手,“有點多,五十萬。”

鬼事神差的,郁苠就覺得他會幫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種錯覺,大概是謝殊給她的感覺太過善良美好。

謝殊果斷地點點頭。

“謝謝你。”郁苠眉開眼笑。

他可真是一個小天使。

後來,郁苠有幸見到謝殊在商場的手段,想起今天話,覺得自己才是個單純的小天使。

“睡覺吧,晚安。”

直到身邊沉穩綿長的呼吸聲,謝殊緩緩睜開眼,翻過身輕輕挪到郁苠身邊,暖黃的光映入漆黑幽深的瞳孔,猶如一團跳動的火簇。

只有在這萬籁俱寂的深夜,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愫才敢悄悄釋放出來。

随着身體漸漸恢複,腦海中原本松弛的名為理智的弦再次緊繃。

那時,他原本有機會推開她,但私心戰勝了理智,他沒有這麽做。

他告訴自己,只允許放縱這一天。

過了今天,他們就是再也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理了理睡着的人兒的發絲,在她眉心落下輕輕一吻,苦澀中夾雜着絲絲甜,猶如咽下去一顆玻璃糖。

他這幅殘破的身體,此刻為心上人心跳加速都會感到不适,如何能給她幸福。

有時甚至覺得,他連默默喜歡她都不配。

如果…如果他有一副好身體該多好,就可以像正常男人一樣追求她,将她捧在心上,護她一世幸福快樂。

那謝宴蓄意接近,心思不純,并非良人。

為了贖罪,他即使豁出這條命,也絕不讓謝宴傷害她半分。

畢生所求,不過是在他生命耗盡之前,看到她婚姻幸福,家庭美滿。

謝殊輕輕在她身邊躺下,吻了吻她的發絲。

如此,甚好。

_

郁苠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謝殊已經穿戴整齊。

黑色的襯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遮住了他那過分瘦弱的身體。

他彎腰拿起床頭櫃上奢華精致的腕表,不經意對上她的視線。

郁苠對他笑了一下。

頓了一下,他淡淡地移開視線,“醒了,沙發上是給你準備的新衣服。”

郁苠怔愣,一瞬間又看到了前世那個對她冷淡的丈夫,無論她做了什麽,他總是這樣雲淡風輕不在乎的模樣。

仿佛昨日的他存在于夢中一樣,夢醒之後,這才真正是他。

通常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會表現出異于平常的舉動,這種異常的行為往往以依賴為主,這麽一想,這解釋倒也合理。

輕輕嘆了口氣,郁苠道:“先別戴,過來我給你診診脈。”

謝殊取下快戴好的腕表,坐到床邊将手腕伸過去。

郁苠診完脈,“恢複得可以,那副藥再吃兩天,一日兩次即可。另外我……再讓外公給你開副調理氣血的藥,平日裏好好養着,切忌情緒大起大落。”

謝殊收回手,“有勞。”

冷淡疏離。

郁苠幹巴巴道:“沒事,我的醫術是自學的。”

對方淡淡地嗯了一聲。

郁苠讪讪,倒顯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不再說話,下床拿着謝殊給她準備的衣服進了浴室。

在她走後,謝殊扶着沙發坐下,輕輕吐出一口氣,彎了一直挺直的脊背,神色有幾分頹靡。

注意到地上一盒包裝完整的藥,撿起來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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