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虛元殿之上，一人居南，數人居北。
“沈菡，你還有什麽話好說？虛元劍是本門至寶，如今為何在你手上？偷竊本門至寶，是為死罪！”
容貌絕美的女子淡然一笑，右手拔劍，在空中挽了一個簡單的劍花，語氣平靜：“虛元功大成後，方圓百裏的神器自會飛引而來，你們不清楚嗎？”
頓了頓，她的臉上現出一抹了然，緩緩道：“也是，你們中沒人練到大成過，不知者無罪。”
她這話對于那幫男女來說是赤|裸裸的挑釁，就算是性子再溫和的人，也無法忍受被人如此諷刺，何況他們本來就不是些善男信女。
“叛徒沈菡，違背門例在先，不知悔改在後，今日我們便要在祖師爺面前，清理門戶！”
話音剛落地，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騰空躍起，手上拿着彎如銀蛇的軟劍，氣勢洶洶地朝沈菡襲來。
沈菡絲毫不懼，面無表情地左挑右撥，不過一個照面，便将那兩名女子擊退至十米開外，胸膛破開，沒了聲息。
“一起上吧。”
她垂眸看着劍鋒，衣袂飄蕩，似絕世仙人。
那兩名女子離虛元功大成只有一步之遙，但在對上沈菡時，竟然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剩下那些人被這畫面刺傷了眼，再不顧什麽名門風度，一窩蜂地湧了上來，出手便是壓箱底的絕招。
數不清的銀劍在空中飛舞，看似雜亂無章的運轉中卻隐隐現出某種奇妙的規律。
目睹這一幕的沈菡神色動容，皺眉輕喃道：“誅仙陣......”
一息後，天空中的銀劍像是受到指引一般，齊刷刷地沖着她飛來，密密麻麻，似天羅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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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誅仙陣的創立，是為誅滅上古妖仙花木瑤。
彼時，網結，人滅，神魂皆隕。
她何其“有幸”，僅靠肉體凡胎便逼得對方拿出了千年難得一用的護宗大陣。
沈菡斂了神色，緩緩擡起右手，劍身不歪不斜，直指天際。
“破！”
全身的靈力傾瀉而出，虛元劍的劍身驀地爆發出耀眼的白光，讓人無法直視。
被白光籠罩在之下的沈菡看上去如蝼蟻般渺小，而在她之上，擰成一股繩的千柄劍散發出七彩光芒，似乎連空間都要撕裂開來。
“轟隆”一聲，飛石崩裂，萬物化為虛無，歸于沉寂。
......
“滴滴——”
清脆的怪音喚醒了沈菡的意識，她睜開雙眼，看着面前似山非山的野獸，微微皺了眉。
一顆胡子拉碴的人頭從野獸的身體裏鑽出來，煩躁地指着她道：“你他媽從哪裏鑽出來的？碰瓷碰到你爺爺頭上，找死！”
沈菡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往下一劈。
“咔——”野獸的頭顱一分為二，清脆的怪音戛然而止。
裏面的人保持着探頭的姿勢，嘴巴大張着，看模樣像是被吓傻了。
過了好一會，沈菡都走出十幾米遠時，才聽到身後傳出一道凄慘的叫聲。
“卧槽！我的車啊！”
沈菡暗暗将野獸的名字記下，環顧四周，心中警鈴大作。
那種“車”，竟然到處都是。
若是換做以前，她自然沒什麽好擔心的，劍鋒一落就能将眼前的“車”掃蕩一空，然而現在......
她握了握拳頭，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體內竟然連一絲靈力也無。
思考間，又有一頭“車”停在她面前。
眼看裏面又要伸出一顆暴躁的腦袋，沈菡先下手為強，“啪”一下将車頭捶爆。
她收回手，看着沒有一絲血液流出的車頭，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傀儡術。”
以前在宗門時，有位師叔便精通傀儡之術，做出的人形傀儡與真人無異，甚至能擋下金丹大成者的全力一擊，只是那樣的傀儡十分珍貴，百年間才可制作出一架。
眼下這些“車”雖然沒什麽攻擊力，但能做到讓人人手一架，看來制作此物的大師，實力不在那位師叔之下。
若有機會，她倒是想引薦兩位大師見一面，想必屆時那位師叔定會很高興。
想到過往的點點滴滴，沈菡無聲地嘆了口氣，視線落于手上時，心中一動，掐指算了起來。
她本是想算算看宗門其他人的下落，卻不想算着算着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良久，她舒出一口氣，目光直直地看向北方，長袖一蕩，邁步前行。
*
“本臺報道，在上林往林下高速公路段，一名身着戲服的女性無故逼停數十輛轎車，引發交通癱瘓後就近鑽入森林中，下落不明。目前警方已經展開調查，由于該名女性表現出明顯的反社會傾向，請各位市民發現線索後及時告知警方，以免造成......”
“啪”的一聲，沈英俊将視頻關掉，手機扔在一邊，放下薯片包裝袋，伸手抻了個懶腰。
“掌門！竈炸了！”
一個膝蓋高的蘿蔔頭跨過門檻，氣喘籲籲地對沈英俊喊道。
沈英俊頭痛地捏了捏對方黑乎乎的小胖臉，虎着臉道：“讓你少進點廚房，你命裏帶火，跟那地方犯沖！”
蘿蔔頭十分不給面子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你算命就沒算準過，昨兒個還說今天有大餐吃，我苦苦等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再不做飯就要餓死了......”
沈英俊臉皮厚，被掀了老底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拍着蘿蔔頭的腦袋道：“快了快了，卦象上說‘日逢’，也就是說，那頓大餐出現在中午，我出去看看太陽升到哪了。”
他前腳剛出房門，後腳便傳出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吱呀——”
一道純白色身影出現在他面前，身段窈窕，面容絕美。
開口第一句話：“你姓甚名誰？”
沈英俊敢發誓，他此時此刻的心跳頻率絕對超出了正常人的上限，因為他都能感覺到心跳聲在耳邊“撲通撲通”狂響，身體所有的血液都倒流進了大腦，手腳冰涼，意識發黑。
“我、我叫沈，沈英俊......妹子你、你是來找我、我的嗎？”
蘿蔔頭趴在門框上看見這一幕，鄙夷地戳了一把沈英俊的後腰。
平日裏忽悠客戶時一套一套的，一見到漂亮妹子就變結巴。
不過這個妹子......是真的漂亮啊！
沈菡微微皺眉，雖不滿眼前這位“後代”的落魄樣，但還是耐着性子答道：“沒錯，給我備水，我要沐浴梳洗。”
卧槽？！這麽勁爆的嗎？一上來就洗澡？
難道昨天算的大餐不是指吃的，而是......
沈英俊笑得一臉蕩漾，忙不疊地跑進廚房中，在看到炸膛的爐竈時，眼睛一眨不眨地打包票道：“馬上就好，對了，妹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沈菡終于意識到稱呼上的不妥，面無表情地道：“放肆！我是你祖宗！”
沈英俊：“？”
這是什麽新型角色扮演游戲？
他在罵娘和屈服之間猶豫了半天，憋出一句：“小、小祖宗......”
沈菡頓了頓，颔首道：“如此稱呼倒也不算錯，你親祖宗乃我失散的兄長......家中可有族譜？”
她只算出現在是數萬年之後，但是具體過了多少年，卻毫無頭緒，若能借來族譜一觀，大抵能推斷出一二。
沈英俊這回沒再糾結，幹脆地道：“沒有族譜，我是孤兒，被這裏的掌門撫養長大。老掌門去了，我就繼承了這座道觀。”
他也是怕了這位小祖宗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生平全說了出來，免得對方再語出驚人。
見沈菡的視線落在了蘿蔔頭身上，他趕忙補充道：“她叫沈焱焱，是我撿回來的孤兒，今年6歲，還沒上戶口，所以沒去讀書。”
沈菡若有所思地問道：“戶口......是什麽？”
沈英俊：“？”
現在的人設是弱智嗎？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沈菡一眼，總覺得她有些眼熟，但仔細一想，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
秉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心态，他有問必答地道：“戶口是記載人口的法律文件，只要是正常出生的人都會有戶口，沒有戶口的叫黑戶，上不了學也找不到工作。”
沈菡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麽。
她一路走來此處，見過的人也不算少，早就發現現在的人普遍都是沒有靈根的凡人，并且這片土地也沒有絲毫靈氣。
幾萬年不算短，對于觸摸不到大道巅峰的修仙者來說都足以輪回幾次，更別說這些只有百年壽命的凡人了。
物是人非也正常。
水燒開後，沈英俊兢兢業業地兌好冷水，足足裝滿兩個木桶才算完。
只是......事到臨頭他又開始退縮了。
真要跟人鴛鴦浴？獻出他寶貴的第一次？
他偷偷瞧了沈菡一眼，對方負手而立，飄逸不似凡人，不過這身打扮......
沈英俊：“！”
卧槽！這不是那個戲服女嗎？反社會那個！
沈菡察覺到他的視線，皺眉看去，沉聲道：“水燒好了嗎？”
她喜潔，身上從來都不沾塵埃，如今因靈力不足，無法使出清潔術，只能按捺着性子等沈英俊備水，結果對方不去好好燒水，跟根木頭似的盯着她，真是豈有此理！
沈英俊結結巴巴地應了聲是，閃身從浴室中跑出，頭也不回地跑進左廂房中，反手将門鎖上。
正在偷吃薯片的沈焱焱“哇”的一下哭了，捂着臉道：“我不就吃了你一點薯片嗎？還關門打我！”
沈英俊還沒來得及解釋，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陰風，緊接着他的後脖領被人提着，輕而易舉地舉了起來，雙腳離地。
他胡亂揮舞着雙手，臉色漲紅，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對沈焱焱道：“快......跑，報......警......”
說完這話，他頭一歪，果斷放棄了掙紮。
沈焱焱被這一幕吓得連眼淚都憋了回去，猛地起身喊道：“放開掌門！”
沈菡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沈英俊扔在沙發上，見他捂着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一沉，厲聲道：“我沈家後代絕不許幹出恃強淩弱的勾當！若再有下次，必不輕饒！”
語畢，沈菡拂袖而去，不多時浴室便傳出陣陣水聲。
沈英俊被吓懵逼了，花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緩緩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抱起薯片猛嚼的沈焱焱。
沈焱焱明顯比他先明白過來，沈菡剛才是聽見她的話過來給她撐腰的，此時見沈英俊盯着自己，腆着小臉笑道：“掌門不可以再恃強淩弱了哦，否則小祖宗姐姐就要揍你了。”
沈英俊：“......”
不知為何，總有種宗門地位不保的不好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