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許松垂眸看着沈菡翻動冊頁的纖纖素手，搖頭道：“修煉不了，沒有靈氣。”
眼見他們的話題越來越詭異，沈英俊趕忙插話道：“小祖宗，為什麽他可以叫你師姐？要不我也叫你姐姐吧？”
沈菡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你敢。”
沈英俊：“......”
他還真不敢。
将視線收回，沈菡将翻看完畢的冊子重新放回許松手裏，語氣感慨地道：“你先祖有心了。”
冊子裏的內容如書名一般，記載的是虛元決的內容，但每一句口訣的旁邊，都附注着她的心得和使用方法，可以說，以後若是她想要收徒，直接将此冊子交予對方即可。
也就是說，對方寫此冊的初衷，大抵是為了讓她在身銷道隕後能覓得一衣缽傳人。
許松捏着冊子，終究還是沒忍住，再次确認道：“師姐......當真不記得我先祖了嗎？”
沈菡沉默了下來，半晌才笑了笑，“嗯，不記得。”
*
車子駛下高速公路，很快就停進了牡丹樓專門的停車場內。
趙多金顯然是這裏的常客，輕車熟路地領着衆人走進一間最豪華的包廂內，依次安排好座位。
沈英俊将一路受到的憋屈都發洩在了菜單上，一連挑了好幾道标價“888”的菜才停止。
趙多金倒是大氣，在瞧出他心氣不順後，揮揮手又加了一連串高價菜品，還叫了幾瓶聽上去就很貴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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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菡鮮少插手俗務，見了趙多金這副大張旗鼓的模樣覺得好奇，便主動開口問道：“你要讓他們去做什麽？”
她的聲音如泉水叮咚般悅耳，認真看人時的模樣更是惹人心動，但趙多金卻不敢露出任何欽慕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答道：“一個星期前，我負責的拆遷項目出了意外事故，當時以為是有人故意為之，後來接二連三地死了人......才知道是有髒東西作祟，這次來，就是想請二位掌門前去做法，肅清污穢。”
還有些過程他直接省去了，比如他是外地人，并不知道當地哪個道觀更好，因此在被沈英俊忽悠了幾句後便将任務交給了他，後來聽別人說玄清觀才是最好的，便找上許松，更改了任務委托人。
卻不想因為沈菡的出現，一場幹戈化為玉帛。他一分錢都不用多花便請到了兩座道觀的掌門，而且鑒于男人在心儀的女人面前總是愛出風頭的，屆時他也不用擔心許松不盡全力。
沈菡聽了趙多金的話後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數萬年前，除了修仙者之外，這片大陸上也存在鬼、妖一類能與天地靈氣溝通的生物，既然她都能因緣際會地在此存活下來，那些靈物想必也有自保之法。
只是不知道......圍攻她的那些人，是否也來了此處？
酒水入杯，沈菡本欲一飲而盡，卻不想一只骨節勻稱的大手橫空奪下了她的酒杯。
她詫異轉頭，許松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蘋果醋，推到她面前，自然地道：“嘗嘗。”
沈菡聞到了那股酸甜的味道，遲疑了片刻，端到唇邊抿了抿，清冽爽口，倒是合她的口味，只是終究取代不了酒......
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在許松面前的那杯葡萄酒，沈英俊自覺終于逮到機會獻殷勤，趕忙将自己面前的酒推到她面前，讨好地道：“小祖宗，這酒可好喝了，88888塊一瓶啊！”
沈英俊察覺到許松射向他的視線驀地變得冰冷，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差點就要縮回手，不過當他瞧見沈菡向自己酒杯伸出的手時，自覺有了靠山，膽大地回瞪了許松一眼，沒好氣地道：“看什麽看？別以為你讓了這次我們的恩怨就完了，那一筆筆賬我都記着呢！回去就告訴小祖宗！”
許松輕哼一聲，面色淡淡地道：“如果你能将她弄回去的話，請便。”
誤解他意思的沈英俊猛地拍桌，指着許松的鼻子道：“搶我的單子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搶我的妹子！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我告訴你！你要是将主意打到小祖宗頭上，我明天就去把你的玄清觀砸了！”
許松放下為沈菡夾菜的筷子，嘲諷地看着沈英俊道：“怎麽砸？夢裏砸？”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一直埋頭苦吃的沈焱焱突然高聲道：“小祖宗姐姐把酒喝光了！”
聞言，吵得正酣的兩人回過頭，正好看見沈菡将最後一口酒喝下的畫面。
“嗝——”沈菡摸了摸肚子，沖兩人微微一笑，招手道：“你們也來喝呀。”
她那個“呀”字拉得老長，聽上去像在無意識地撒嬌，但許松聽了非但不覺得蕩漾，反而默默地拉開了跟她之間的距離。
倒是不明就裏的沈英俊，屁颠屁颠地湊了過去，小聲問：“小祖宗還喝得下嗎？我再點幾瓶？反正不宰白不宰......”
沈菡盯着他看了一會，突然伸出手，撫上他白皙的臉龐。
沈英俊愣了愣，見她往自己這邊湊過來，慌亂地喊道：“小祖宗，你要對我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
“啊——”凄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包廂，仿佛兇案現場。
沈焱焱目瞪口呆，小手一抖，筷子掉在盤子上發出叮咚的聲音。
許松面無表情地伸出手，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趙多金左右看了看，硬生生地将勸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裏，低下頭默念“非禮勿視......”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沈菡，此時正笑嘻嘻地捧着沈英俊的臉搓來搓去，手速快得驚人，仿佛一個最熟練的搓麻繩工人。
沈英俊的大腦被搓得一片空白，想要後退，但渾身無力，只能任沈菡為所欲為。
兩分鐘過去，沈英俊的慘叫聲幾近于無，只偶爾發出幾句凄慘的哼哼聲，許松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擡手一劈，順勢撈住暈倒的沈菡，将她輕放在桌上。
得到解脫的沈英俊并沒有好到哪裏去，跟沈菡同時趴在了桌上，形成了對比強烈的畫面。
一個是仙女醉酒，一個是......豬頭待宰。
許松在心裏幸災樂禍了一會，面上卻依舊平靜，拿起筷子道：“繼續吃吧，一會打包點糕點給他們墊肚子即可。”
趙多金沒有任何異議，就算有也不敢說出來，随便扒拉了兩口，等許松和沈焱焱停筷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招來服務員打包了一大包精致的點心，眼見許松将沈菡公主抱起，額角一跳，主動過去背上沈英俊。
——這倒好，鬼還沒捉，人就先倒了兩個。
上車後，趙多金遲疑地問道：“今天還去現場嗎......”
許松垂眸看着沈菡兩頰邊的碎發，按捺住伸手幫她捋到耳後的沖動，面色淡淡地道：“無礙，按約定的進行。”
趙多金松下肩膀，語氣輕快地道：“那就麻煩許掌門了。”
多耽擱一天就多損失一些錢，如若不是此次任務難度太高，他詢問了旁人得知只有許松才可能解決，他也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畢竟現在別的不多，道觀還是挺多的。
車停，一路閉目養神的許松緩緩睜開雙眼，恰好跟面前那雙亮晶晶的杏眼對上。
他心中一動，在對方朝他的臉伸出“魔爪”前，指着窗外道：“除魔衛道乃吾等職責，那害人之物行蹤詭秘，只有你才能找到。”
也不知道沈菡聽懂沒，重重點了下頭，皺着小臉跳下車，眨眼就沒了蹤影。
目睹全過程的趙多金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道：“讓、讓她一個人去沒關系嗎？”
沈焱焱譴責性地瞪了許松一眼，用力推醒沈英俊，嚷嚷道：“小祖宗姐姐被鬼抓去了，掌門快去救她啊！”
沈英俊一個激靈，待聽清楚沈焱焱的話後，差點喜極而泣，大吼一聲“上天有眼！”
好在他平日裏雖沒個正經，但骨子裏倒還頗為良善，沒開心一會就舉着桃木劍匆匆下車，跟着沈焱焱朝沈菡消失的地方跑了過去。
等他們跑遠，許松才收回視線，放至一動不動的司機身上，捏着一張符紙道：“主動交代，還是被打個半死再交代？”
趙多金愣了愣，像是反應過來什麽，慘叫一聲，用力扳開車門，快速跳到許松身邊，抓着他的衣角瑟瑟發抖。
許松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一點點扯回自己的衣角，毫無起伏地道：“他不是鬼。”
司機驀地笑了，放松地靠在方向盤上說：“許掌門說的是，我是再正經不過的人了。”
許松懶得跟他廢話，食指一揮，符紙正中對方眉心。
手上掐訣，默念咒語。
一股鑽心般的劇痛從司機頭部傳出，他痛苦地抱着腦袋道：“你對我做了什麽？！我真的是人啊！”
然而許松已經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垂着眸，任由他痛到滾落地面，鼻涕眼淚混着泥土塗滿整張臉。
司機痛得只剩下一口氣，心內那點僥幸早就被抛到不知哪裏去了，趕忙喊道：“我招！我招！它們威脅我幫它們做事，我別的什麽都沒幹，只是開個車而已！”
趙多金此時也回過神來了，指着他的鼻子對許松道：“是他！第一次出事故時，是他勸我不要當回事，繼續施工！後來又勸我将任務交給沈掌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