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警察局內蔓延,在事情變得更糟糕前,許松開口道:“我借給他。”

他手腳麻利,當着警員的面寫了張簡單的欠條出來,讓警員看過沒什麽問題後,放到沈英俊面前,遞過簽字筆,說:“簽吧。”

沈英俊支支吾吾地道:“讓小祖宗簽,又不是我砸壞的車......”

許松一挑眉,冷笑道:“也行,那你就簽斷絕關系同意書。”

沈英俊不說話了,其實他本來也不覺得自己跟沈菡真有什麽關系,自己是老掌門養大的,就算是親生父母找上門,他都沒有撫養的義務。

但是......真那樣做的話,沈菡會傷心吧?

沈英俊咬了咬牙,閉着眼睛在欠條上簽下自己的大名,在放筆的那一刻,身子一晃,差點暈厥。

嗚嗚嗚現在整容還來不來得及,他長什麽不好,偏要長一張破財臉......

沈菡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鳥窩一般的頭發,感慨道:“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出手改變了你的面相,你的命格已經由破轉為聚了。”

沈英俊擡頭,用看負心人的眼神看着她,氣得渾身哆嗦,“你、你,我的臉不就是你......”

“好了,該走了。”許松适時地打斷了沈英俊的話。

出門的時候,許松落後衆人一步,走到沈英俊身邊道:“聽說過酒後斷片嗎?”

沈英俊遲疑地點點頭,“你是說小祖宗......”

許松沒答話,繼續問:“聽說過惱羞成怒嗎?”

這話的意思沈英俊就不懂了,疑惑地道:“誰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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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松扔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緩緩道:“誰酒後斷片誰惱羞成怒。”

沈英俊秒懂,這是要他打碎牙往肚裏吞了。

以沈菡的戰鬥力,若是真想起自己醉酒後做的事,惱羞成怒之下,說不得要殺人滅口哦。

作為受害者,他是最應該被滅的一張“口”。

走在前面的沈菡突然頓下腳步,面色嚴肅地轉過頭。

沈英俊和許松齊齊停下,像等候班主任訓話的學生。

沈菡想了想,疑惑地問道:“我怎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點什麽?只大約記得我出手捉了幾只鬼,搓成珠子給焱焱玩,但是在那之前呢?”

沈焱焱一臉興奮,剛想跳起來回答,兩只大手齊刷刷地捂住了她的嘴。

沈英俊扯了扯嘴角,将頭搖成撥浪鼓:“小祖宗記錯了,那之前什麽都沒發生,你絕對沒有動手搓我的臉......”

許松:“......”

他果然不該指望沈英俊的智商。

沈菡點點頭,轉身繼續走,“那就好,還以為我記錯了。”

許松:“?”

唉,她還是太單純了。

沈英俊并不知道自己被許松雙标了,後怕地拍着胸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開車送他們回去時,趙多金看了一眼許松,忍不住問道:“許掌門怎麽知道司機是拉皮條的?”

他還是頭一回知道有人類在做這種事,想想都覺得可怕,如果能掌握分辨這類人的能力,以後也會安心許多。

許松思忖了一會,緩緩吐出兩個字:“他醜。”

趙多金臉上的笑容一僵,看了一眼後視鏡中自己肥碩的大臉,遲疑着要不要去做個吸脂手術。

見他誤會,許松盡量用直白的語言道:“與鬼勾結并非正道,就算能安享一時的富貴,命格也已經損毀,只會一日衰過一日,體現在相貌上則是越來越醜,醜到讓人看一眼就生厭。”

趙多金回憶了一下,發現司機在跟着他的這一段時間裏,的确越瞧越憔悴,當時他還以為是對方常年熬夜造成的,現在想想,哪有熬夜不把身體熬壞,只變醜的?

他輕舒一口氣,打定主意回去後就跟人事部的人交代,以後招人要将顏值放進考察範圍內。

*

轎車停在一座氣派的道觀前,許松下車時順便将暈車的沈菡帶了下來,見沈英俊和沈焱焱從車內探出兩顆腦袋來戒備地看着自己,不情願地開口邀請道:“你們也進去喝口茶吧。”

視線落到趙多金身上,對方倒是識趣,高興地擺擺手道:“我就不進去了,多謝四位道長,一會財務上班就會把錢打到你們卡裏,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當然,最好是沒有這個機會。

他默默在心裏補充完這句話,腳踩油門,蹿了出去。

沈菡從暈眩中緩過來後,擡頭看着眼前這座道觀的制式,心中一愣。

世人只道虛元宗的劍法天下第一,卻不知在陣法一途上,虛元宗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看得出來,玄清觀無論是在構造還是在陣法的運用上,都模仿了虛元宗良多。

難道,許松的先祖,除了将那本《菡萏虛元決》留給了他之外,還傳下了諸多關于虛元宗的秘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許松會知道自己同門的下場嗎?

沈菡心中藏不住事,想到就問了,“你知道虛元宗的那一場大戰嗎?”

許松一臉疑惑,待想明白後脫口而出道:“清叛之戰?”

沈菡愣了愣,臉上的表情都收斂了起來,沉默地點了下頭。

許松心中暗惱自己說話不過腦子,面上卻沒什麽變化地道:“聽說,參加那場大戰的人都不見了。”

頓了頓,他聯系到沈菡出現在這的事實,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現代有‘時空穿梭’這個說法,興許是那一場戰鬥太激烈,引起時光紊亂,将那些人帶到了各個時代,當然,也可能他們都在一個時代,所以,你還是得小心些。”

沈菡略顯意外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許松心說你壓根就沒掩飾啊,不過說出口的話卻是:“只是猜測而已,畢竟師姐跟我先祖留下來的冊子上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身手更是異于常人,因此唯一的猜測就是......師姐是通過‘時空穿梭’過來的原虛元宗弟子,也是那場大戰的參與者之一。”

沈菡轉頭看向沈英俊,問:“明白了嗎?”

沈英俊一臉懵逼,搖頭。

沈焱焱蹦起來答道:“我聽明白了!小祖宗姐姐是穿越過來的!所以小祖宗姐姐真的是掌門的祖宗诶......”

沈菡欣慰地捏了捏沈焱焱的小辮子,鼓勵道:“片壬觀若想發揚光大,就要靠你了。”

沈英俊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他轉頭看了一圈,确認沒有攝像機什麽的,這才信了許松的話。

只是心裏依舊別扭,別人家的祖宗都在香案上供着,他家的祖宗倒好,直接穿越時空出現在他面前,還一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二八少女模樣,差點被他當成神經病。

許松對沈英俊肚子裏的彎彎繞繞清楚得很,也不給他适應的時間,直接領着沈菡和沈焱焱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将玄清觀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

玄清觀跟片壬觀不一樣,玄清觀是本地老牌的道觀,名譽有保障,香火更是從早到晚都沒斷過。

片壬觀是收養沈英俊的老掌門建立的,地址選在旮旯裏不說,名字也取得一點不講究,這麽多年全靠老掌門辛辛苦苦攢下的回頭客拉來的生意過活。

老掌門一去,那些回頭客便被玄清觀拉走了,為此沈英俊沒少站在玄清觀門口對許松進行單方面的謾罵。

之所以站在門口,是因為玄清觀裏光是負責灑掃的道士就有五六人,還都人高馬大的,沈英俊就是想闖進去也不敢。

也因此,第一次光明正大走進玄清觀的沈英俊高傲的揚起了頭顱,一路上沖着對他們行禮的道士們哼了無數聲,以彰顯自己的地位。

然而.....別人的議論聲中壓根沒提到他的名字。

“哎,那個長得像豬的人是誰啊?他好像很痛,一直在哼哼,要不要給他點藥膏塗塗?”

“等掌門吩咐吧,也許他不是人,是掌門抓回來的豬妖呢?”

“得了吧,我雖然沒見過妖,但也知道妖幻化成的人都長得很好看,那個豬頭應該是撞到馬蜂窩上了。”

“......”

沈英俊氣到爆炸,兇神惡煞地掃了一眼對着他指指點點的衆人,等他們散去後才想起找沈菡告狀,“小祖宗!他們都罵我!”

沈菡有些意外,“罵你什麽?”

沈英俊委屈巴巴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嘀咕道:“罵我豬妖、豬頭......”

頓了頓,大概是意識到這樣的狀沒告到位,他趕忙又補充道:“我要是豬的話,小祖宗成什麽了?真是氣死我了,小祖宗可要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許松冷眼旁觀,他就沒指望沈英俊能消停,如果說他與沈菡之間會有阻礙的話,那沈英俊就是其中最大的一顆絆腳石。

沈菡以前不算一個好長輩,但現在,也許是“死”過一遍的緣故,現在的她對自己的後輩很是看重,聞言仔細看了一眼沈英俊,嘆氣道:“如此,倒的确有礙觀瞻,你将此物拿着,貼在臉上半刻鐘,即可消腫。”

說着,她扯下脖頸上的一根紅繩,遞了過去。

許松在看到那物時瞳孔一縮,渾身的氣壓陡然間低得吓人。

沈英俊忌憚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突然間發什麽瘋。

捧過紅繩上的物什,沈英俊詫異地道:“這塊玉怎麽這麽涼?”

落于他手心的玉佩白如凝脂,圓如鵝卵,像是渾然天成,并未經過任何雕琢,好看的緊。

就是這溫度,實在是低得吓人,不過也只是吓人罷了,并沒有給他帶來實質上的不适之感。

許松已經收斂了外放的氣息,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這是最後一塊五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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