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玉器店老板在店裏待了一會,連營業員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關心地讓他回去休息。

他點頭答應了下來,只是一轉身就出門點開了手機上的地圖,結果沒想到還真讓他查到了片壬觀這個地方。

既然真有這個地方在,說明趙多金不是故意耍他,老板放下心來,自個兒按照導航找了過去。

他到得早,天還沒黑,按理來說一般的道士都會在此時練功,然而當他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卻是兩大一小聚在一起打鬥地主的畫面。

沈英俊好不容易抓了一手好牌,見到來人時肉痛不已,卻又不得不将牌放下,小跑着過來招待:“這位老板需要什麽服務啊?”

老板:“?”

這臺詞,怎麽跟他昨晚去的那家洗浴中心裏的小姐說的一模一樣?

沈英俊渾然不覺自己的态度有問題,見玉器店老板不說話,往前一步蹭到他面前,小聲道:“我們這裏什麽服務都有,保管讓你來了還想來......”

玉器店老板掉頭就走,琢磨着哪天尋着機會了,一定要好好給趙多金一頓苦頭吃。

沈菡無所謂地看着,她一向不愛打理俗務,自然不覺得沈英俊熱情過了頭,反倒覺得玉器店老板很是奇怪,既然不打算找他們做事,為什麽要特意跑這一趟?

作為這裏唯一一名清醒的旁觀者,沈焱焱往前跳了一步,伸手攔在玉器店老板面前,大聲道:“老板想要什麽就直說吧,我們道觀的小祖宗姐姐可厲害了!比玄清觀的許掌門還厲害!”

老板腳下一頓,剛想詢問沈焱焱憑借什麽得出這個結論,視線便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黑色的珠子圓潤又飽滿,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相映成輝,讓人着迷。

最重要的是!足足有九顆!

不是一顆,也不是兩顆,更不是三顆,而是九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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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按捺着胸中蠢蠢欲動的犯罪想法,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棒棒糖,試探着問道:“小妹妹,你這手鏈挺好看啊,賣嗎?我有很多錢,可以買很多棒棒糖哦......”

沈焱焱陡然瞪大了雙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抱着手臂跑到沈菡身邊,戒備地看着玉器店老板道:“小祖宗姐姐,他要拐我!”

圍觀全程的沈英俊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地道:“他不是想買手鏈嗎?跟拐你有什麽關系?”

沈焱焱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他,大聲道:“笨哦!一般的大人會随身攜帶棒棒糖嗎?你不也只有在哄我做壞事的時候才買棒棒糖!”

沈英俊恍然大悟,戒備地瞪了玉器店老板一眼,後退一步準備關門。

老板欲哭無淚,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來着的,誰來告訴他一個小不點的邏輯能力為什麽會這麽強?

他往前邁了一步,拼命抵着門,讨好地笑道:“我不是壞人啊,是趙多金老板介紹我來的......”

聽到趙多金的名字,沈英俊頓了頓,拉開半扇門,抱着雙臂道:“說吧,什麽事?”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情勢會突然間掉了個個兒,但他不傻,知道此時若是把握好機會,必能好好宰上玉器店老板一頓,畢竟,趙多金認識的人,大概率也是有錢人。

老板已經盡力不讓自己将視線落在沈焱焱手腕上了,但是說話時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激動之情,“那個手串挺好看的,我想買一串一樣的回去送給我女兒,之前那個棒棒糖,也是為了我女兒準備的......”

沈英俊對親情牌沒什麽抵抗力,聞言遲疑了一會,皺眉道:“你女兒怎麽了?”

如果說老板之前還只是單純地想要那串手鏈,現在是真的想試試看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小心謹慎地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沈英俊毫不猶豫地讓開身子,他對自家小祖宗的戰鬥力還是很有數的。

玉器店老板進去後,自我介紹叫任玦,祖傳一手賭石的本事,從零開始掙下了現在這家玉器店。

也不能算是從零開始,那家玉器店本來就是他家的,只是他父親後來染上了賭博的習慣,将家裏的財産揮霍一空,連安身立命的鋪子和房子也都抵押了出去。後來,他父親自覺還債無望,幹脆從橋上跳了下去,一了百了。

如此一來,他父親倒是解脫了,只是苦了還在上學的任玦,為了還債和養家,他只能辍學,提前進入了賭石的行當中。

有祖傳的天賦在,再加上謹小慎微的性格,任玦很快就還清了債務,将家裏的房子和鋪子贖了回來,甚至還略有薄産,日子過得還算安逸。

娶上心儀的嬌妻後,任玦覺得自己這輩子也算沒白來,只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任玦的妻子就查出來得了肝癌。

為了讓妻子住進最好的病房,得到最好的救治,任玦花光了全部的積蓄,但這遠遠不夠。

他不想重蹈自己父親的覆轍,所以并沒有将家裏的房子和鋪子抵押出去,而是重操舊業,親自出山去尋玉石。

卻沒想到,他這一出山,差點就沒能回來。

說到當時的場景,任玦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含糊地道:“山體塌方,我們都被困在裏面,那地方又偏又遠,救援人員也不一定注意得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全部死在那兒,沒想到最後還能被人找見出口,一個沒剩地走出來了。”

劫後餘生本來是值得慶幸的事,但任玦的神色卻黯然了下來,嘆氣道:“結果當我回來的時候,卻得知我妻子已經懷孕了,只是當初檢查的時候月份小,所以沒看出來。”

沈英俊一臉納悶地道:“你妻子因為生孩子......去世了?”

任玦搖搖頭,沒言語。

沈英俊摸了摸下巴,斟酌着道:“那是孩子的身體有問題?”

任玦遲疑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妻子沒去世,孩子也好端端的,沈英俊覺得任玦擺出這副死人臉,可能是來找茬的。

正當他打算送客時,任玦重新開了口,緩緩道:“但是我妻子......死過一次。”

沈英俊驚訝地回過頭,發現沈菡也是一臉意外,頓時心理平衡了。

“怎麽的?你仔細說說。”他催促道。

任玦似乎覺得這種事有些難以啓齒,遮遮掩掩地道:“就是在我妻子生産的時候,心電圖突然變成一條直線,醫生檢查後說沒有生命征兆......”

沈英俊瞪大了雙眼,好奇地伸着脖子問:“然後呢?又活了?”

任玦點點頭,鼓起勇氣道:“對,在醫生下死亡判決書之前,我妻子又活了,順利将我們的女兒産下,不僅如此,她連月子都沒坐,直接就要求出院。而且自那之後,她的肝癌也好了。”

“這不是好事嗎?”沈英俊不解了。

醫學奇跡不是沒有過,人體本來就是一個未解之謎,況且醫生當時也有可能判斷錯誤。

他曾經聽說過,有人在被送入火葬場之際突然睜開了眼睛,但是親屬萬分害怕,連檢查都不願做,直接将其丢進了焚化爐中,據說當時守候在外的人都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聽上去就跟他們死去的那位親屬的聲音一模一樣。

古代也有這種案例,在入土為安時棺材突然被推開,裏面的人活蹦亂跳地走出來說自己沒死。

正因為此,後來的人們才會在棺材上釘入棺釘,明面上說的是為防盜墓賊,至于實際上有沒有點防“詐屍”的意味在,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見沈英俊用看負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任玦胸口一滞,賭氣似的道:“但是自那之後她也不讓我碰了!”

沈英俊忍不住掃了一眼他的下身,剛想提醒他這事該去跟男科醫生說,就聽見任玦繼續補充道:“而且,她從來不當着我的面睡覺,也不下廚,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懷疑......她被髒東西魇住了。”

術業有專攻,沈英俊覺着這事自己可以管一下,便轉頭用探詢的語氣對沈菡道:“小祖宗,咱們一起去看一看?”

沈菡看了一眼漸黑的天色,面無表情地道:“困了。”

她現在雖有靈體在身,但其餘種種與凡人無異,依舊要吃喝拉撒睡覺。

說起來她是穿越到了萬年之後,但對于她而言,這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發生的事。

又是與同門大戰,又是單方面虐魁鬼,她是真累了。

沈英俊遲疑了一下,回頭去看任玦,試探着道:“那,我一個人跟你去看?”

任玦對于這座道觀的實力排位沒什麽明确的認識,而且下意識也對同為男性的沈英俊比較信任一點,便點頭道:“那就辛苦道長了,不管是不是我想的那樣,跑腿費都會按照大師級的市價給,還有那串珠子......”

沈菡攤手,“沒了。”

她隐約間記得自己将珠子都給了許松,後來他沒說還,自己也沒說要,就不了了之了。

沈英俊當作沒看到任玦臉上的遺憾,屁颠屁颠地跑進屋子中取了工作裝備,豪氣沖天地揮手道:“走吧!”

任玦口中的市價是道教協會統一制定的價格,不算高,但很公道,而且大師級是其中最高的一檔,能拿到這個價,沈英俊總體還是滿意的,所以才會這麽積極。

等他的身影看不見後,沈菡才慢悠悠地起身,輕飄飄地道:“他此去,必有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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