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洗澡的時候沈菡突然想到玄清觀的各樣現代化設施。
水一開就熱了，風一吹就涼快了，實在是很方便。
“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能讓許松幫她在片壬觀裝上那些東西吧？
沈菡琢磨着，從西裝口袋中翻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紙片。
這東西據說叫名片，上面寫着一個人的姓名和電話，電話沈菡沒用過，但是她看許松示範過，所以還是清楚怎麽用的。
她從沈英俊房間裏翻出一支舊手機，對照着名片上的數字按了下去，在等待回應的時候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情緒。
“嘟”了三聲後，許松的聲音驀地從手機裏傳出，冷淡又疏離：“誰？”
沈菡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沒寒暄便直接進入了主題：“我想要熱水器和空調。”
許松差點笑了，要是換一個人聽見這話，恐怕就要當打電話的是瘋子了，但是他聽着竟然覺得甜蜜。
他放緩了語氣，繼續引誘沈菡說話：“你還想要什麽？我明天就叫人去裝。”
沈菡想了想，很是無賴地道：“你看着辦吧。”
女人的看着辦不是真的讓男人看着辦，而是要辦得恰當，辦得妥帖，辦得她挑不出任何錯處......許松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看到的這句話，但是他現在十分感謝當時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但卻認真記下這句話的自己。
他感慨了一會，見沈菡不說話也不挂電話，便趕忙找新話題道：“沈英俊呢？他沒帶你出去玩嗎？”
才剛得了那麽大一筆錢，按沈英俊的尿性，恐怕直接無視要還他錢的事實，出門大吃大喝去了。
然而沈菡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掙錢去了，我帶焱焱出去吃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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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沈菡又補充了兩句：“還帶回來兩只刺猬，打暈十幾個人。”
許松的臉皮一抽，覺得自己低估了沈菡的搞事能力。
“十幾個人？什麽人？”他現在十分慶幸沈菡剛剛說的是“打暈”，而不是“打死”。
沈菡倒是老實，一五一十地道：“為首的叫睾|丸，自稱北鬥觀掌門的兒子，他想抓我和焱焱去北鬥觀反思，所以我将他留下來反思了。”
許松想笑又不敢笑，怕笑了沈菡不知道輕重，以後經常“将人留下來反思”。
他輕咳一聲，溫聲道：“你沒受傷吧？”
聽到肯定的回答後，他想了想，拍板道：“明天我帶人過去裝修的時候見見他們，這件事你也別操心了，睾......咳，高王一向跋扈，其他人需要看北鬥觀的面子，我不用，你也不用。”
說完，他豎起耳朵，滿心期待地等沈菡回話，然而手機聽筒毫不留情地傳出“嘟——”的一聲，沒了動靜。
許松：“......”
他被挂電話了？
拿着手機的手慢慢縮緊，許松面容苦澀，嘴角卻逞強似的扯了扯，自言自語道：“起碼她現在并非完全無視你不是嗎......”
過了一會，平躺在床上的許松神色恍惚地舉起手機，看着那串陌生的號碼，終究還是不甘占了上風，閉上眼撥了過去。
将耳朵靠近聽筒，他靜靜等待最後的審判。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欠費停機。”
許松：“......”
許松表情複雜地放下手機，剛才還陰郁的心情，突然間放晴。
嘿，原來不是不想理他啊。
*
第二天一大早，許松帶人過來裝修，到門口時瞧見一隊穿着警服的人正在跟沈焱焱争執什麽。
他皺了皺眉，剛想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就聽見沈焱焱大喊道：“不可能！掌門怎麽可能殺人！”
警員似乎被沈焱焱磨沒了耐心，沉聲道：“請你們配合調查，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他殺沒殺人了。”
許松的額角跳了跳，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沈英俊難得去掙一次錢，竟然就碰上了這種事，看來他就算不破財了，也沒有享福的命。
他走過去，揮手讓帶來的人自己去片壬觀裏搗鼓，見沈焱焱戒備地看着他，無奈地道：“是師姐讓我來的，她現在在哪？”
沈焱焱嘟了嘟嘴，別扭地道：“在洗澡。”
許松了然，沈菡一向愛潔，真是難為她住在條件如此簡陋的地方了。
想到這，他便有意為沈菡拖延一些時間，轉頭對為首的警員道：“在下玄清觀掌門許松，與片壬觀掌門沈英俊乃故交，請問他具體是犯了什麽事？”
玄清觀的名牌夠響亮，饒是警員們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此時也好脾氣地回道：“他昨日去了一戶人家作法，把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吓死了。”
“吓死了？”
許松愕然，沈英俊什麽時候有這本事了？他所謂的作法不過是灑兩把糯米，點燃幾張符紙，裝模作樣地念兩句詞罷了，這就能将人吓死？
警員們也很無奈，但他們是最清楚“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一事實的，所以就算此案聽起來如天方夜譚，他們也得細細地探究下去。
倒是沈焱焱，聽了他們的對話後，臉上的憤怒轉為擔憂，耷拉着眉毛道：“小祖宗姐姐昨晚還說掌門這一去必有一劫，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許松沒接她的話，因為他此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由遠及近的那道身影上。
沈菡今天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白紗似雪，衣袂飄揚，襯得她的氣質越發不可接近，如高嶺之花。
她緩步走到衆人面前，掃了一眼許松後，開口道：“走吧，該将他接回來洗衣服了。”
許松&警員們：“......”
竟然有些同情沈英俊了。
沈焱焱振奮起來，餘光瞥見扒拉在門後往這邊看的小刺猬，趕忙拉了拉沈菡的衣角，小聲道：“小祖宗姐姐，那兩只刺猬好像想跟着我們......”
刺猬們耳力好，聽見她的話後，齊齊轉頭看向沈菡，小眼睛裏盛滿了期待。
沈菡的視線從沈焱焱和小刺猬身上掃過，她自覺無法抵抗這三道眼巴巴的視線，直接伸手撈起小刺猬，用手帕在它們身上擦了擦，将其中一只放進沈焱焱手裏，另一只則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站在她肩膀上的那只刺猬剛開始還有些害怕，小爪子緊緊地抓着沈菡的衣服，等适應過來後，興奮得身體都變粉了，在原地轉來轉去，還試圖往沈菡頭上爬。
沈菡瞥了它一眼，淡淡地道：“我不介意多個護甲。”
聽了這話，小刺猬身體一僵，默默将自己團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瞧見它的可憐模樣，被放進沈焱焱手裏的小刺猬一臉幸災樂禍，再也不羨慕它站得高了，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露出白嫩的肚皮來曬太陽。
別說警員們了，就連許松，在瞧見沈菡和小刺猬的互動時，都覺得驚奇。
只不過，許松要想得更深一點，而警員們只是感慨道：“你這兩只寵物訓練得真好。”
沈菡微微一笑，沒有告訴他們，放在以前，刺猬最多算寵物口糧。
作為寵物口糧的小刺猬一到警察局，就被許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過去。
小刺猬反抗性地叫了兩聲，得來的卻是沈菡驚訝的眼神，“你也喜歡這玩意兒？”
許松面不改色地用指頭捂住小刺猬的嘴巴，微笑道：“挺可愛的。”
躺在沈焱焱手裏的小刺猬看到這一幕，正想驚恐地大叫，許松的視線一轉，直接落到了它身上，警告性地道：“尤其是它那身皮。”
小刺猬乖乖閉嘴，含淚與自己兄弟眼神告別。
沈菡點點頭，沒有多想，只是覺得許松其人......愛好特別。
話分兩頭，在小刺猬接受許松的“審判”時，沈菡和沈焱焱分別做了筆錄，最後終于見到了一臉憔悴的沈英俊和神色自責的任玦。
任玦在看到沈菡和沈焱焱時依舊沒有好臉色，不停重複道：“早知道我就不去找他了，不給碰就不給碰吧，好歹人還在，鬧成這樣，孩子沒了媽，我沒了老婆，以後還怎麽活......”
沈菡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道：“自欺欺人。”
任玦的神情陡然變得激動起來，攥着拳頭道：“我沒有！你知道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沈菡任由他在那碎碎念，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任玦突然止住了話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色哀戚。他遲疑着看向沈菡，嘴唇嗡動，吐出一句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話：“你能......把她找回來嗎？”
“是她還是它？你說清楚。”
沈菡長袖一振，單手負于身後，神情漠然。
任玦愣了愣，轉眸看着虛空中的一點，啞聲道：“它吧。”
沈菡微微颔首，潇灑轉身，“走吧。”
沈英俊剛想跟上去，就被警員給攔住了，只是不等他說些什麽，任玦便出聲道：“不是他殺的，放他走吧。”
警員面色不善地看了任玦一眼，态度強硬地道：“此案已立，非你一人之言可以左右，若你掌握了關鍵證據，需配合提供。”
任玦回避了他的眼神，皺眉道：“那就，一起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