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任玦的家在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小區內，保安顯然是認識任玦的，在看見他帶了一幫人過來後，沒怎麽問詢就放他們進去了。
觸景傷情，任玦看着兩旁的花花草草，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想找人傾訴，輕聲道：“自從我妻子痊愈後，每天傍晚我們都會下來散步，雖然不能牽手，但是能看到她的笑容，我就很滿足了......”
沈英俊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遲疑地道：“但是她的臉色......也太差了些，你确定她是真的痊愈了，而不是瞞着你？”
他也是經歷過整個過程的人，所以能夠理解任玦将責任往他身上推的行為，只是他覺得自己就算有過錯，也不是導致任玦妻子死亡的主因。
說實話，他覺得從任玦妻子的臉色推斷，在他作法前，任玦妻子就已經性命垂危了，只是沒想到那口氣咽得那麽恰巧，剛好趕在他做完法的時候，所以才讓他有口難言。
任玦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而詢問起沈菡來：“這位道長似乎知道我妻子是怎麽回事？”
沈菡看着他，不說話。
兩人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任玦敗下陣來，神情複雜地道：“其實我覺得......我妻子早就去世了。”
豎着耳朵偷聽的沈英俊猛地往上一蹿，一臉震驚地道：“什麽？！那、那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個......”
“是鬼。”
許松好心地幫他補充道，然而這非但沒換來沈英俊的感激，反倒是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進電梯時，沈英俊看哪兒都覺得滲人，搓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湊到沈菡耳邊小聲道：“小祖宗，一會電梯不會将我們帶到那種地方去吧？”
沈菡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說看多了。”
沈英俊尴尬地幹笑了兩聲，突然覺得不對勁，眼神詭異地看着沈菡，“小祖宗還看小說？”
沈菡“嗯”了一聲，從袖口中摸出一支破舊的老款手機，往沈英俊手裏一遞，平靜地道：“昨晚看了兩個時辰它就壞了，你去找人回爐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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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上好的傀儡，在使用過後，只需傀儡大師修補一番即可重新使用，這種下等貨，自然只能融了另煉。
看着沈菡理所當然的模樣，沈英俊好懸才沒笑出聲，憋得臉都紅了。
“唔，嗯，我一會就找人回......噗，回爐重造。”
沈菡微微皺眉，垂眸掩去眼底的擔憂。
本以為自家這個後代只是天賦不高而已，現在看來，竟像是腦內有隐疾？
許松站在沈菡側面，注意到她一閃而過的情緒，思考片刻，從懷裏摸出一支嶄新的手機，快速下了個晉江app，點開書城主頁，将手機掉了個個兒，遞到沈菡面前，“聽說這裏有很多好看的小說。”
沈菡将視線移了過去，果然被上面的标題吸引了注意力。她接過新手機，贊賞性地看了許松一眼，毫不吝啬地誇道：“師弟很有眼光。”
得了誇獎的許松整個人如同泡在溫水裏，舒服得快要升天。
沈英俊在旁邊瞅着，酸氣沖天地道：“有本事把手機給小祖宗啊......”
許松面不改色，極其自然地挺直了背，淡笑道：“這本來就是為師姐準備的。”
沈英俊挑釁不成反被秀，心塞得說不出話，氣呼呼地哼了兩聲，将頭撇向一邊，眼不見為淨。
“叮”的一聲，電梯緩緩打開，任玦快步走了出去，掏出鑰匙開門。
開門的時候他急得不行，真走進去反而膽怯了起來，遲疑地看向沈菡，“大師不會将它捉去吧？”
沈菡無視他的話，邁步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客廳時才道：“它不在這。”
任玦的臉色緩了下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知道真相，還是不想知道，總之，他是發自內心地不想傷害那不知是不是她妻子鬼魂的東西。
“你女兒呢？”
沈菡冷不丁地問道。
任玦下意識答：“在我妻子的娘家，昨天我就拜托了岳父岳母照顧她......”
“将她接過來。”
沈菡沒給任玦商量的餘地，所以縱然他心裏不樂意，卻還是掏出手機撥通岳父的電話，讓他們将孩子送過來。
他想了半天，總算想出點頭緒，瞪大眼睛問：“你是說，它現在就在我女兒身邊？”
不等沈菡回答，他情緒激動地在客廳裏繞起了圈，喃喃自語道：“沒錯了，所以囡囡之前會對着空氣笑嘻嘻，因為她根本就看得見那東西！”
想到這，他又不覺得自己這回做錯了，以拳擊掌道：“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傷害囡囡，我真該早點去請人來看的，真是大意了，竟然讓它接觸囡囡那麽久......”
沈菡不置可否，抱着手機看起小說來。
趁許松不注意，被他放在懷內的小刺猬偷偷蹿下，快速爬上沈菡肩頭，美滋滋地探頭跟着一起看。
瞧見它惬意的表情，躺在沈焱焱手裏的另一只小刺猬不樂意了，跟着蹿了下來，爬上了沈菡的另一邊肩頭，歪着頭對對面的夥伴吐了吐舌頭。
對面那只小刺猬明顯被挑釁得不高興了，龇牙咧嘴地沖了過去，跟小夥伴扭打作一團。
沈英俊昨晚沒回去，不知道這兩只小刺猬的來歷，此時瞧見了，心內頗為稀罕，伸出手試圖勸架：“別打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唧唧啊——”
被他的嚎叫聲刺激了耳膜，沈菡微微皺眉，掀起眼皮掃了一眼。
那兩只小刺猬緊緊地掐作一團，背後的豎刺全部暴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刺球。而這個刺球，此時正砸在沈英俊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上，光是看凹陷的程度，都令人心疼。
沈菡放下手機，若有所思：原來沈英俊那劫，是應在這裏嗎？
沈英俊好懸才緩過神，瞧見沈菡皺着眉，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心中一暖，虛弱地呻|吟道：“小祖宗，我沒事，你別擔心......”
沈菡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沒擔心你，擔心刺猬。”
砸在那種地方，也不知道會不會變臭？
沈英俊：“......”
現在連刺猬也能淩駕于他之上了嗎？
沈菡沒注意到他的情緒，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分開站在她腳下，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小刺猬，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擺手示意它們另尋他處待着去。
小刺猬們恹恹的低下了頭，在察覺到有人朝它們伸出手時，轉頭看了一眼，見是沈英俊，露出沈菡同款嫌棄表情，邁着小短腿往沈焱焱身邊跑了。
沈英俊癱在地上，身體保持着蝦米的形狀，寂寞地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人臉。
“啊——”
等他叫完，沈菡才悠悠擡眸，慢條斯理地問：“怎麽了？”
沈英俊接連遭受打擊，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喘着粗氣道：“鬼、鬼在，在上面......”
許松心中一緊，戒備地往上看去。
任玦害怕得一哆嗦，悄悄地挪到許松身邊，無措地環顧四周。
最為淡定的就數沈菡和沈焱焱了，她們一個戀戀不舍地在小說上添加了書簽後才緩緩擡頭，一個伸出手幫沈英俊順了順氣，連頭也沒擡，自信地道：“小祖宗姐姐在呢，別怕！”
然而沈菡并沒有在天花板上看出任何不妥，她仔細地想了想，突然指着任玦道：“你女兒來了，你下樓将他們接上來。”
說完，她又低頭去看那兩只無所事事的小刺猬，淡淡地道：“你們負責帶路。”
小刺猬們頓時興奮了起來，屁颠屁颠地往前跑去，快得幾乎要成幻影了。
任玦雖然還是害怕，但是在看到這兩只小刺猬積極的模樣時，心內安定許多，擡步往外走去。
雖然沈菡從頭到尾都沒跟他解釋過一句，但是他莫名覺得，沈菡發布的每一個命令，都有她自己的用意。
十分鐘後，兩只小刺猬接連跑了進來，激動地扒拉着沈菡的鞋子，看模樣竟是要口吐人言了。
沈菡淡淡地掃了它們一眼，“這麽久？”
小刺猬們頓時傻眼，剛剛的興奮了無蹤影，羞愧地低下頭，慢騰騰地挪到了沈英俊身邊，坐在地上，跟他一起寂寞地看向窗外。
在它們坐下後，任玦緊跟着走了進來，一臉後怕地道：“道長高見，我們下去前，岳父他們竟然遭遇了鬼打牆，繞了半天都在樓下打轉，多虧有這兩只小刺猬帶路，不然我可能要跟他們一起陷在裏面了！”
沈菡沒什麽情緒地伸手一指，“把她給我抱過來。”
任玦愣了愣，順着她的指尖往後看了一眼，見自己的女兒正一臉好奇地瞪着大眼睛滴溜溜轉，心情放松下來，點頭道：“好，麻煩道長了。”
然而等他伸手要去抱自己女兒時，赫然發現自己面前像是多了一堵透明的牆，無論他怎麽使勁都碰不到女兒的衣角。
反應過來後，他駭然地往後退了一步，哆嗦着道：“道、道長，有鬼......”
沈菡将手機收攏進袖子裏，輕輕地笑了下，“嗯，還不止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