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救離

救離

“殿下,草原王找您。”托坤剛回去之後,小作立刻上前禀報。

“什麽事兒?”

“不清楚。”

托坤來到格日的大帳中。“父王。”

“托坤,我把位子傳給你,你到時完成我的幾個遺願,它們會寫進我的遺诏裏。”格日慢悠悠說着,他的身旁站着服侍的甲谷。

“父王請講。”

“第一,一定要親睦兄長,第二,滅掉契國和大周,一統天下,第三……”格日停頓片刻,才接着說道,“我要我的王後和姬妾們為我殉葬。”

托坤猛地看向格日。殉葬在以前有過,但并不多見。老草原王的妻妾一般會由新草原王所有。

“怎麽樣,你不願意?”

“前面兩點,我可以勉力辦到,最後一點,恕兒臣辦不到。”

“哦,為什麽?你覺得太殘忍了,還是……舍不得。”最後三個字格日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

托坤跪了下去。“我不是舍不得,我是要娶但相宜,我要讓她成為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格日拿一個拐杖往托坤身上扔去,托坤沒有躲避。“上次我剛抱了下她,你就把我弄暈了,我是老了,是病了,但我不糊塗。我聽說,你經常去找她,還帶她出去,你是當我死了嗎?”

“父親,我在她成為您的王後之前,不,在去大周接她來草原之前,就已經認識她了。我當時墜落山崖的時候是她救了我,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在……”

“托坤,別給我裝可憐,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厭什麽,還觸碰我的底線。我會讓這個女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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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你打我罰我都可以,不要傷害她。”

“你以為我不會罰你,甲谷,把我的軍鞭拿來。”

夜晚很靜,靜得讓但相宜不安,她聽到心跳的鼓鼓聲。

她睡不着。“彩雲,什麽時辰了?”

無人回答她。

一個陌生的聲音驀地想起:“王後,我們奉陛下之命前來,跟我們走吧。”

“你們是誰?”但相宜從床上坐起身來。

兩名侍衛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我們是陛下的親衛。”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啰嗦,我們的好脾氣也是有限的,因為你是女人我們才沒有把你捆起來。”

這陣勢不對勁。但相宜心下不安,在兩位侍衛大哥虎視眈眈的逼視下,她站起身跟着走了。

果真到的不是好地方。

他們帶着她來到一個黑壓壓的地方,裏面偶爾傳來幾聲撕心的喊叫,是地牢。

“進去吧。”

一間牢房前,侍衛打開牢門,讓但相宜進去。

一刻鐘後,但相宜坐在牢房的地面上,只覺一切像一場夢。究竟為什麽把她抓來?托坤呢?托坤知道嗎?

突然,隔壁安靜的牢房傳出女子的自言自語。“我沒有,我沒有勾引三王子。放開我,陛下最寵我,最疼我,給我滾開。”

女子披散着頭發,神色瘋狂,嘴裏念個不停。

“別吵了!”一個正打着盹的獄卒不耐煩地喊道。“還以為你是王的女人呢,呸!一個舞姬而已。”

但相宜知道女子是誰了,她是格日曾經得寵的姬妾米婥。已經全然看不出她曾經魅惑衆生的美貌,一張臉瘦削得脫了相,膚色是沒有光澤的啞黃色。

但相宜突然有種兔死狐悲的哀涼。她和托坤的私情被格日知曉了?難道她要像書中那樣被處以極刑,不能善終?

但相宜坐了一夜,心神不寧,沒有睡意。

翌日早晨送來的吃食,還算有些熱乎氣兒。獄卒冷冷掃了但相宜一眼,繼續往前放吃食。

“我不要,我要吃楊梅盞,給我拿來。陛下,我要吃楊梅盞,我要吃楊梅盞……”米婥時不時會“發瘋”,睡夢中的呓語也是語無倫次的。

但相宜将吃食吃了近半,然後放下了碗。

“吃完,別剩下,不吃完中午接着吃。”獄卒看到但相宜碗中剩下的食物,語氣有些兇厲地“提醒”。然後,他朝她扔過來一個東西,是一個紙團子。

獄卒朝但相宜努了努嘴,示意她拿起來。

但相宜打開紙團子,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跡:別多想,心安。

是夜,昏黃的燭光搖曳不定。但相宜在米婥的自言自語中,淺眠了片刻。她聽到傳來的動靜睜開眼睛,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她認識,是裝扮她的那個紅衣男子蘇達。蘇達今日未穿紅衣,他穿的是一件靛藍的袍子。他身旁站着一個女子,身材略顯嬌小。

“小桃,把東西拿出來。”蘇達對身旁的女子說道。

他們進入地牢大門的時候,蘇達亮了一下腰牌,獄卒便放他們進來了。出去的時候,獄卒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出去了。

“怎麽樣?大牢裏的生活不好受吧!”蘇達問身邊的女子。“小殿下可舍不得你受苦,派人連夜去找我,我就趕過來了。”

身旁的女子是小桃的模樣,實則是易容後的但相宜。大牢裏,地面上鋪的草墊子還算幹淨,時不時會有小飛蟲游蕩,她還聽到了老鼠的吱吱聲,但這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沒有絲毫自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麽。

但相宜跟随蘇達來到托坤的大帳。托坤趴在床上,他精壯的上身裸露,本來很賞心悅目的背部肌膚上,赫然是一道道可怖的瘡痕。

但相宜捂着嘴巴,“這是怎麽了?”

“來來來,先恢複原樣,要不然他可能會看不習慣。”

洗過臉後,但相宜從“小桃”變成原來的模樣。

“托坤,你怎麽了?”

托坤側臉趴在枕頭上,沖但相宜笑了笑,“沒事兒,皮外傷而已。”

“托坤被他老頭子教訓了,打了整整一百軍鞭,沒要了他的命算是不錯的。”蘇達不顧托坤飛來的眼刀,在旁補充道。

“是不是他知道……我們的事兒了?”

“我們” 兩個字讓托坤開懷,他軟聲道: “不礙事的,知道了也無妨。”

托坤的手輕輕撫上了但相宜的發梢。蘇達輕咳兩聲,“我在這裏太多餘,還是走吧。不過我看托坤這個樣子,估計也做不了什麽。”

“滾。”

蘇達走後,但相宜擔憂地問:“王肯定會處罰我們的。”

托坤指了指自己的背,“這就是他對我的懲罰。別怕,我既然能救你出來,就能保護你。你今晚在我這裏,好好睡一覺。”

托坤見但相宜眼底浮現青影,心疼地撫弄她的臉頰。

“托坤,我身上有味兒,想洗個澡。”

小作接到吩咐後,立刻端着浴桶進來,支起大屏風。但相宜洗完澡後,穿的是托坤的裏衣。料子是好料子,柔軟舒适,就是大了不少。

“阿宜,過來。” 托坤往旁邊挪了挪,給但相宜空出一個位置。

但相宜經過托坤身邊的時候,熟悉的清香味又絲絲縷縷傳來,隐隐還有發尖的水珠滴到他的背上。

托坤喉頭動了動,他又轉向已經躺在一側的但相宜身邊挪了挪。

“阿宜……”

“嗯。”但相宜已經有了睡意。

托坤止住了動作。

算了,讓阿宜好好睡一覺吧。

他将但相宜身上的薄被掖緊了些。看着但相宜恬靜寧和的睡顏,也慢慢進入夢鄉。

但相宜在清晨的鳥鳴啁啾聲中醒來。托坤還在睡覺,但相宜湊上前去,輕輕撥弄托坤的睫毛,并用手指腹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

她的手正要收回來,卻被托坤一把抓住。

“阿宜,我想肯定沒人告訴你,早晨不要招惹還在睡覺的男人。我雖然受傷了,但我是一個非常正常非常正常的男人。你昨日在我身邊無知無覺地睡了一晚,我卻備受煎熬,你現在是不是要補償我了?”

托坤壯實的長手臂已經環上但相宜的腰間,将她攬到了自己面前。“阿宜,你親下我好不好?你親下我,我的傷肯定好得很快。”

但相宜在托坤的臉頰如小雞啄米般輕輕點了一下。

“再親一下。”

但相宜在托坤高挺的鼻梁上又啄了一下。

“好了,這回輪到我了。”托坤的雙唇從但相宜的額頭再到她緊閉的眼皮,從她的臉頰……最後定在了她的雙唇上。

一陣深深的長吻之後……

托坤一夜的千回百結終于得到所纾解,但相宜白玉的臉龐上染上嫣紅色。

“诶,你們什麽時候起床,我都在這站半天了。”外面傳來蘇達的聲音。“小作,叫你主子起來。”

托坤拿起床邊的杯盞朝帳簾外扔了過去。

“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這麽有力氣。”蘇達的聲音又響起。

托坤沒理會蘇達,他輕輕抱着但相宜:“阿宜,我讓蘇達帶你離開這裏一段時日,等風平浪靜了,我去接你回來。”

但相宜又變成“小桃”的模樣,跟着蘇達離開了,他們設想的是過兩三個月但相宜便能回來,沒想到經此一別,就是大半年之久。

蘇達帶但相宜來到草原一個邊陲部落。

“小桃,給我倒杯茶……”

“小桃,幫我捶個肩……”

“小桃,唱個小曲兒。”

蘇達完全把但相宜當小桃差使。“你可別有什麽怨言啊,我那麽好那麽忠心盡心的小桃被關在大牢裏替你受苦,你就勉為其難服侍我下吧!”

但相宜并沒有怨言,都是些清簡的活兒,也能打發時間。她就怕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就會分外想念那個允諾要來接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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