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原劇本裏,池尋是藏進了浴缸裏,但他身上有傷,血液難免染紅浴缸裏的水,血腥味升騰也很容易被發現,”喬欲說,“不如改成喬欲藏在浴缸跟牆壁的縫隙之中。”

“這合理嗎?”馮溫一聽就擺擺手,“剛才已經定好了走位不是嗎?而且,池尋這樣高挑的人,怎麽藏得進……”

馮溫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喬欲消失不見,猜到她已經藏在了剛才說的位置。

馮溫在浴缸前面左看又看,強硬的話語軟了下來:“好像這裏是更隐蔽些。”

喬欲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塵土:“這樣的話,就不用拍很多紀老師的特寫,她穿緊身肉色打底裙,衣服長度從肩到膝蓋上一點,應該會全部沒入水中,不用擔心拍攝效果。”

紀晴雯看向喬欲,這個第一眼看上去高冷矜持的小孩,原來外冷內熱。

莘藍早聽到喬欲一口一個“紀老師”,語氣雖然冷淡,可是,能被喬欲稱為老師的人,某種程度上已經代表了親近。

“這麽會替我們晴雯着想啊。”莘藍半笑不笑地看向喬欲。

一旦這個少女眼中對紀晴雯展露出絲毫的愛欲,莘藍都會及時地将這火苗掐滅,并将事情告訴蔣總。

“喬欲,還是你主意多,別人都以為你是替紀晴雯解圍,只有我知道,”馮溫不動聲色地開着玩笑,一把攬過喬欲的肩膀,“你小子,搶鏡頭是一絕。”

喬欲薄薄的嘴唇微抿,帶着一絲笑意。

“本來這個鏡頭裏,紀晴雯應該是主導,可要按你剛才說的想法去拍,鏡頭可全是你的了。”馮溫繼續道。

“能者多勞。”喬欲說,“這個情節我也想了很久,我覺得由我完成比較合适。紀老師常年用替身,在拍攝這樣的戲的時候,還要擔心身上的打底衣有沒有穿幫,肯定沒有辦法投入,為了保證劇情的完成度,按我的想法走是最好的。”

莘藍聽喬欲說完這些話,看到紀晴雯的臉色很難看。

所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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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藍心想:喬欲年少成名,心高氣傲,看不上以身體出位的紀晴雯再正常不過。那些所謂的火花,只不過是自己捕風捉影罷了。

——————

拍攝開始。

昏暗的房間內,許豔芸穿着寬大的睡袍,她拿着當天的報紙翻來覆去地看,前線的戰事已經陷入膠着,她必須盡快拿到井上手中的情報打破僵局。

正當許豔芸眉頭緊皺,陷入苦惱之時,池尋猛地推門而入,進門之後就跌倒在地上。

許豔芸慌張地将報紙上記載前線戰事的那一頁翻過去,才敢過去攙扶池尋。

池尋手臂中彈,鮮血直流,染紅了她筆挺西裝。

外面特工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

許豔芸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被自己攙扶的女子。

在身份可能會暴露的生死攸關的時刻,池尋還是選擇了進入許豔芸的房間尋求庇護。

“藏起來!快!”許豔芸讓池尋在縫隙中躺下,囑咐他千萬不要出聲。

随後許豔芸身上寬大的浴袍落下。

特工循着血跡找到許豔芸門前,破門而入,單手持槍,警惕地尋找,直到他站在浴室門前,隐隐聽到裏面有些動靜。

特工一腳踹破浴室門,緊握手上的槍沖了進去,卻沒像預料中找到受傷的池尋,而是在水汽氤氲中看到了入浴中的女人。

許豔芸橫躺在浴缸中,頭垂在邊緣外,兩條腿也垂在外面,一手握着紅酒杯,另一手朝來人打招呼。

舒展的姿态将女性軀體的美展露無疑。

許豔芸身前堆積着的泡泡将登徒子無禮的視線擋住。

特工手上握着的槍逐漸垂下,卻仍有疑慮,走上前環顧浴室,最終将目光定格在那無法令人忽視的巨大浴缸上。

藏在縫隙中的池尋屏住呼吸,一手按住受傷的手臂,因為擔心許豔芸,太陽穴附近的血管突突地跳。

“大白天的,許小姐洗澡?窗簾還沒拉,好興致。”

特工一邊說着,一邊上前,用槍管撥開水面上的泡泡,隐隐因為看到水下雪白的腿牽動着嘴角。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

特工望着媚眼如絲的女人,忍不住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他上前一把粗暴地扣住了女人的脖子,因觸摸到光潔滑膩的肌膚而無比興奮:“因為你是個婊子。”

池尋氣得幾乎将一口牙咬碎,憤怒在她眼神中燃燒,手指因為緊握而發白,她動了殺心,卻又因為想到許豔芸只得繼續藏匿。

許豔芸仰頭大笑,随後語氣冷了下來:“我是井上先生的婊子,可不是你的。”

特工順着許豔芸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很快意識到許豔芸這間浴室正對着另一棟樓井上先生的房間。

兩棟樓距離不算遠,隐隐能看到井上先生的房間內有人影走動。

“哼,”特工放開許豔芸,輕哼一聲,“難怪大白天玉體橫陳。”

“我怕井上先生看不到,又怕你這樣的下等人看到,”許豔芸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杯中紅酒,“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許小姐,你最好祈禱井上先生離開時帶你走。”特工在許豔芸光潔白皙的手臂和小腿上流連一番,才終于離開。

許豔芸确認特工已經走遠後,拉好窗簾,裹好浴袍,叫池尋:“他走了,你出來吧。”

池尋緩慢地爬起來,沒有顏面去面對許豔芸,一個無能的人,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又有什麽資格去質問她?

“走吧走吧,”許豔芸不耐煩地擺擺手,恢複了往日的市儈和冷漠,“你在做的事,我不想知道。”

“我……”池尋走上前幾步,抓住了許豔芸的手。

池尋手勁很大,即便受傷,還是像鉗子一樣擒住了許豔芸。

“你想問什麽我知道,”許豔芸冷冷地點燃一支煙,“你跟他們一樣,都覺得我是個婊子,你不就想知道我跟井上到底做了沒有嗎?”

“這不是我的意思。”

池尋失了血色,不願意親耳聽到那些,慌張地奪門而逃。

只留許豔芸一人靜靜地坐在凳子上。

這一場也算整部電影比較重要的戲,加上開拍前莘藍的指手畫腳,馮溫本來以為要拍個兩三條的。

“拍攝這部電影,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一條過,得到你們兩個真是我的福氣。”馮溫很激動,她在上部電影中的遺憾終于在這部電影中得到了彌補。

“馮導,你這話說完,她們兩個尾巴得翹到天上去了。”莘藍說。

馮溫毫不在乎:“沒有傲氣當不了好的演員。我成就她們,她們也成就我,這部電影上映之後,一定會是我最成功的商業片,沒有之一。”

馮溫的話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每個人都為拍攝的效率而歡欣鼓舞。

一片混亂中,紀晴雯找到了靠在牆邊的喬欲。

“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紀晴雯像是看透喬欲一樣,遞給她一包紙巾。

喬欲擡頭看向紀晴雯。

紀晴雯于是看到了喬欲臉上的淚痕。

“入戲這麽深?”

喬欲說:“我能感受到池尋的心碎,她的難過牽動着我的難過,以至于我看到你,我都……”

“你想做什麽?”

“想掐死你。”喬欲說完,似乎又怕吓到紀晴雯,補充道,“我是說,池尋想掐死許豔芸,她的理智在鄙夷、心疼和占有之間搖擺。”

“我之前一直覺得你是那種高冷的小孩,沒想到你的情緒這麽豐富。”紀晴雯說。

喬欲擦幹了淚,好像又從池尋的軀殼中破開,變成了喬欲自己:“紀老師,你說話很奇怪。”

“哦?哪裏奇怪?”

“你一直叫我小孩,可我不是小孩子。而且,”喬欲說,“小孩也是會喜歡人的。”

紀晴雯說:“你才十九歲,比起我,當然算小孩,不過,如果你不喜歡這種稱呼的話,我以後也不會……”

“紀老師,我喜歡。”

紀晴雯後頸的寒毛豎起,如一陣夏日的閃電不由分說将她包圍,噼裏啪啦地襲擊了她。

“如果是別人這麽叫我,我不喜歡,”喬欲說,“是紀老師的話,我喜歡。”

“年輕漂亮的小孩嘴巴就是甜。”

喬欲說:“紀老師你也不老。一會兒收工之後什麽安排?”

“回酒店,健身。”

喬欲點點頭:“夠自律。副導說她發現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面館,看來,你是不能去了。”

“等等,大家都去嗎?什麽面館?”紀晴雯聽到碳水,眼睛都直了。

“我、副導,還有造型師、道具組的幾個人。”喬欲說,“重慶小面,很辣的,紀老師不能吃辣就別去了。”

“誰跟你說我不能吃的?”紀晴雯當即拍板,“幾點去?”

“等會兒先回酒店,換身衣服,然後再過去,他們家晚上八點之後開門。”

“好,不見不散!”

——————

紀晴雯招呼小朱一起去,不過小朱一點辣也不能碰,就婉拒了。

紀晴雯回到酒店休息了一會兒,估摸着快要出發了,簡單換了身衣服。

她在工作群裏找到了喬欲的微信號,發送了好友驗證。

不過喬欲一直沒通過,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正在紀晴雯疑惑之際,聽到了她房間門鈴被按響。

她下意識以為是喬欲來了,于是歡欣地過去開門:“你怎麽還沒通過我的微信……”

然而,門一開,看清來人,紀晴雯整個人都仿佛掉進了冰窟。

雖然是夏天,可是只要這個人已出現,周圍的氣溫總會驟降。

“誰的微信?小東西你這麽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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