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副導催喬欲上車。

喬欲看了一眼微信,剛才紀晴雯添加了自己,可等自己通過驗證,給紀晴雯發消息時,刺眼的紅色感嘆號表明她們之間還不是好友關系。

“稍等,”喬欲跟副導說,“紀老師也去,我去叫她。”

“紀老師?哪個紀老師?”副導一頭霧水。

周圍人提醒:“咱們組裏還有第二個老師嗎?”

“也是。”

副導忽然想起來,喬欲只叫過紀晴雯老師,叫其他人都是以職能稱呼。

“叫她來幹嘛?一天到晚,就屬她事情最多。”副導因為受莘藍支使,很多事情臨時變卦,都要從頭再來,所以一股腦把怨氣撒在紀晴雯身上,“她跟那個誰,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嗎?每天還在組裏裝成一副清純的樣子,也不知道喬欲怎麽跟她玩在一起。”

“害,誰知道,”周圍人勸道,“你也少說兩句,被她聽到了跟那誰告狀的話,咱們誰惹得起。”

副導不屑地搖頭:“別看莘藍一天到晚在劇組看着,那都是假的。紀晴雯一年能見到那位幾面?再說了,她既不是情人,也不是女朋友,用什麽立場在那位面前說話?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新鮮的血液,那位早晚換了更年輕的新人。”

發完牢騷,衆人看到喬欲一個人從酒店裏出來,于是問她。

“紀老師不去了嗎?”

喬欲搖頭。

副導當然開心,招呼喬欲上車,一行人前往目的地。

車上,副導看喬欲目光低垂,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手機上那些沒法出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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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平最讨厭兩種人,不守時的,說話不算數的,”副導說,“紀晴雯竟然同時具備了這兩種特質。”

“她不是那種人。”喬欲說。

“你有多了解她?”副導拍拍喬欲的肩膀,“她一個成年人,不會出事的,不用擔心。”

喬欲側過頭,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眸子比海更加深沉。

————————

酒店,紀晴雯的房間內。

紀晴雯站在門口,通過貓眼确認了喬欲的離開。

沙發上坐着的女人查看着紀晴雯的手機,神色冷冷。

紀晴雯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将杯子放在女人面前的茶幾上。

酒店裏提供的茶和咖啡太過廉價,不配出現在她面前。

女人一把攬過紀晴雯的腰,将她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蔣總。”

紀晴雯并不算矮,但此刻蜷縮在女人懷中,仿佛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一樣戰戰兢兢。

蔣華容看了一眼桌上盛水的杯子,又環視着室內的陳設:“你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一樣,還是這麽能吃苦。”

紀晴雯問:“蔣總,你怎麽來探班,也不跟我提前說一聲?”

“提前告訴你?”蔣華容的語氣不善,“你在害怕什麽?”

“哪有?”紀晴雯一邊笑着,一邊試圖推開蔣華容的手想要站起來。

“還沒有習慣嗎?”蔣華容是養尊處優的董事長,但并非病秧子,常年健身的習慣使得她身上肌肉線條流暢,胳膊很有力地禁锢着紀晴雯的腰肢。

“蔣總,我還沒洗澡。”

蔣華容一把地将紀晴雯推倒在地,即便紀晴雯背撞到桌角發出一聲悶哼,蔣華容的眼皮也沒有為此擡過一點。

“跟我這麽久,為什麽你總是要說一些讓人掃興的話?永遠也學不乖?”

紀晴雯咬緊嘴唇,低頭跪坐在蔣華容身邊。

蔣華容拿起剛才被她丢在一邊的手機慢條斯理地問:“你什麽時候交了新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劇組裏的人。”

蔣華容看了一眼對方的頭像和信息:“喬欲?那個跟你搭戲的小孩?”

“對。”紀晴雯說,“副導約我收工以後去吃飯,所以剛才她來找我。”

“副導約你,你加喬欲?”

蔣華容的手摸上紀晴雯的頭,修長的手指輕撫着她蓬松的長發,揉弄着她的頭頂。

那動作不輕不重,可是仿佛壓在孫猴子頭上的五指山,似有千鈞重。

紀晴雯回答:“只是加好友而已。何況,她就是一個小孩。”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也只是一個小孩。”

蔣華容摸上紀晴雯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

屬于蔣華容的香氣籠罩着紀晴雯,屬于蔣華容的冰涼的手激得紀晴雯一陣發寒。

蔣華容低頭,紀晴雯閉上眼睛,感受到眼皮上落下的一吻。

蔣華容的嘴唇也如她整個人一樣,柔軟但冰涼。

“你拍完這部戲,就回去吧,”蔣華容說,“換了三個廚子,沒一個做的菜合我的口味。”

“好。”紀晴雯惴惴不安,回去是什麽意思,讓她退圈然後做保姆的意思嗎?

“去洗澡,”蔣華容說,“我給你準備了新衣服。”

紀晴雯才注意到衣架上挂着一套繁複的魚骨蕾絲內衣,下裝是用吊襪帶連接的絲襪。

浴室裏,水從淋浴噴頭落下,從紀晴雯身上流淌而過。

她閉上眼睛感受水流的沖刷。

忽然間,身後的門開了又關,混了些冷氣進來。

一條有力的胳膊從身後環過,将紀晴雯勒得喘不過氣。

她本能地拍打對方的手臂,可對方并不因她的弱小和恐懼而垂簾。

蔣華容似乎很喜歡看到她因短暫窒息而惶恐的樣子,咬着她的耳朵。

“從我看到那套衣服時,我就已經想象到你穿上它們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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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華容起床。

紀晴雯本能地被驚醒。

骨頭幾乎要散架,各處隐隐地傳來痛。

但即便再困再累,她也不敢賴在床上半分鐘,起身為蔣華容穿衣。

“本來想看你拍戲,”蔣華容說,“但董事會臨時有事,我馬上要飛回去開會。”

紀晴雯敷衍地聽着,不明白蔣華容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些事。

蔣華容沒必要跟任何人解釋。

“乖,”蔣華容攬過她的腰,在她的發絲上落下一吻,“一有時間,我會來看你。”

送走蔣華容,紀晴雯才如釋重負松一口氣,睡意已是全無。

新聞推送“地産大亨林氏千金在京遭遇車禍”。

紀晴雯腹诽:蔣華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告訴自己她要去看林家千金,去看這個潛在的聯姻對象,卻還說了個謊,真是沒有必要。

突然間,紀晴雯房間響起了門鈴。

她開門,見門口的人是喬欲。

喬欲頭發濕漉漉還沒吹幹,穿白T和牛仔背帶褲,手上拎着一包吃的。

紀晴雯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一把将人拉了進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紀晴雯的語氣不自覺有些着急,說完還不自覺轉頭去看貓眼。

如果被蔣華容看到,她還有喬欲,全都完了。

貓眼裏,走廊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放心,她沒有看到我。”喬欲眨了眨眼睛。

事情傳的滿天飛是一回事,被這個曾經挖苦過自己“會脫就可以”的小孩撞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紀晴雯石化:“你怎麽窺探別人隐私?”

“昨晚你一直不講話,我只是擔心你,”喬欲叫了一聲,“紀老師。”

“昨晚,昨晚不好意思。”紀晴雯擡手摸了摸脖子,她的長發将脖頸上的痕跡掩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件衣服的碎片早早被扔進垃圾箱。

否則,一切形容許豔芸的詞被安在她身上也毫不違和。

喬欲把手上的吃的遞給紀晴雯:“熱包子,你今天要是還不吃早飯,到了片場又該胃疼了。”

紀晴雯沒想到自己在片場隐隐按着胃的動作,每天貼身的小朱沒注意到,莘藍沒注意到,卻被喬欲捕捉到了。

“謝謝你。”

喬欲卻突然呆頭呆腦地問:“那個人,她為什麽要呆在你房間裏?”

“你的好朋友陳恩霈不是很愛講這些嗎?我還以為她早就把這些事都告訴你了。”

“她不是我的朋友,”喬欲說,“她講你的事,全都不對。你就站在我面前,我想聽你自己說。”

“小孩,好奇心別這麽重。”紀晴雯晃了晃手上的吃的,“吃完馬上要開工了。”

——————

今天這場戲在時間線上偏尾聲的部分。

榻榻米房間中,井上先生招待日軍高層佐藤将軍,池尋作陪,許豔芸為幾人表演歌舞,席間佐藤對許豔芸動手動腳,井上默許了一切的發生,甚至特意支開池尋去別處取文件。

池尋取回文件,井上喝茶,點頭贊許她一直是個聽話的年輕人。

池尋發現不對,問井上許小姐和佐藤将軍去哪裏了。

井上微笑不語,池尋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可是,眼下正是敏感時期,她手中的情報必須送出去,容不得任何閃失,她決不能在此刻暴露身份。

池尋隐忍着,等那兩個畜生離開後,在後面的房間找到衣衫不整的許豔芸,對她說:“離開井上先生。”

拍攝過程中,因為動手動腳的部分無法用錯位的方式拍攝,所以莘藍一再堅持,讓替身到場。

副導聞言和其他幾個道具師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看吧,這就是紀晴雯,跟她合作永遠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紀晴雯不是瞎子,身為演員,她對情緒的感知比一般人更敏銳。

面對副導和其他人無聲的嘲笑霸淩,她只能以沉默應對。

喬欲站在紀晴雯身側,不偏不倚地擋住了副導演的目光。

替身的戲份結束,紀晴雯上場。

只差最後一幕,今天就能圓滿收工。

副導已經在心裏盤算晚上去吃燒烤,卻忽然聽到喬欲說了一句臺詞。

這讓在場所有的知情人倒抽一口冷氣。

喬欲了一句足以讓整個劇組停工的話。

“離開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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