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這麽晚了,護士小姐姐還在值班,真的太辛苦了,向每一個醫護人員致敬。】
陳恩霈剛發完微博,就吸引了粉絲們的注意。
【寶寶怎麽了?是生病了嗎?】
【這麽晚去醫院,發生什麽了嗎?】
【嗚嗚,寶寶要注意身體呀。】
陳恩霈交完費用,才終于有時間看到粉絲們的評論,急忙解釋。
【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發燒住院了。】
謎團解開,粉絲們寬慰不少,但是又對于陳恩霈口中的“一個朋友”産生了好奇。
【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才會大半夜陪着去醫院。】
【如果我上次生病,也有一個像我們女鵝這麽好的朋友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女鵝定位在橫店,這個朋友不會是緋聞女友吧?】
【什麽女友?別來沾邊,我們女鵝獨美。】
【如果這個緋聞女友是喬欲呢?】
【什麽?!喬欲,那可以的!】
【你別說,你別說,這個時間和地點都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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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太感人了,甜甜的愛情已經發生了嗎?我這就去把民政局搬來。】
陳恩霈看着粉絲們的留言,心裏不禁湧起一陣甜蜜。
可是在陳恩霈看到病床上痛苦的人影時,她心裏又泛起酸楚,想在評論區@紀晴雯,生氣紀晴雯不知道她作的惡,但又不敢讓紀晴雯知道。
陳恩霈不希望別人跟自己分享喬欲的脆弱時刻。
“我沒事的,也麻煩你了,”喬欲沙啞的嗓音裏帶着些悶悶的鼻音,“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我對你這麽好,現在算得上是你的頭一號好朋友了吧?”
陳恩霈給喬欲蓋好被子,又心疼不已。
“昨天殺青宴結束,你跑去哪兒吹冷風了?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喬欲縮在被子裏,沒有力氣講話,面頰和鼻頭因為發燒而泛起紅暈,鬓邊碎發濕漉漉地貼着,叫人看了心疼不已。
“從角色裏抽離是很艱難的事情,”陳恩霈說,“這一點,你就應該向你們紀老師學習,她走出角色可快多了。”
喬欲眉頭緊皺,不知是因為發燒到難受,還是別的原因。
陳恩霈說完,自己捂住了嘴巴,什麽“你們紀老師”,自己說這話,才是真正把喬欲跟紀晴雯湊一塊兒了。
不多時,因為藥效的關系,喬欲沉沉睡去。
陳恩霈望着她精致清冷的眉眼,不敢觸碰,只是用目光在她臉上描摹着。
“是我要跟你做朋友的。我會努力,希望有一天能跟你合作,配得上你的一句表揚,把你和我,變成我們……”
紀晴雯把蘋果洗幹淨,小心翼翼地放在冰箱裏,左看右看,總害怕這顆蘋果跟別的蘋果混在一起,又怕被誰無意間拿出來一口吃掉,便單獨将它放置。
香味四溢,煲的湯已經好了。
紀晴雯将湯盛出來,打包帶去醫院。
這次蔣華容生病,核心集團上下封鎖消息,紀晴雯算是知道消息的唯一一個“外人”。
蔣華容有自己的私人醫院,避開許多耳目。
林小姐已經在病房外等了,周圍一群助理、秘書圍着她轉。
紀晴雯一看到林小姐,不由得一陣寒氣爬上後背,在離病房不遠的地方找了個沙發坐下了。
林小姐也只是瞥了紀晴雯一眼,并沒有拿她當一回事。
等了很久,蔣華容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林小姐接了幾個電話,神情眷戀地看了一眼病房,但腳步已經開始轉向門口。
挂斷電話,喬秘書也正從病房裏出來。
林小姐對她說:“蔣總什麽時候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喬秘書颔首,風流俊逸的面龐上不帶有任何的神情,也讓人無法從她的神色中判斷蔣華容的狀況。
林小姐吩咐完喬秘書後,帶着一種随從走出醫院,路過紀晴雯的身邊,但目光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渾身奢牌的人行走坐卧之間自帶一種驕矜,紀晴雯即便面容姣好,身上那種局促的氣質,到底還是将她貶到塵埃中去了。
喬秘書走到紀晴雯身邊,俯下身詢問:“紀小姐,蔣總還沒醒,您到旁邊的休息室先睡會兒吧。”
紀晴雯搖了搖頭,她想就在這裏等,一有蔣華容的消息,她想立刻就能起身沖進病房裏去。
即便所有的傷心痛苦和壓迫都是那個人帶來的。
可那個人是紀晴雯最無助的年紀裏唯一抓住的浮木。
曾給過一個溺水的人喘氣的機會,憑借這一點,蔣華容在紀晴雯這裏就算不得一個純粹的壞人。
醫院的走廊很空,腳步聲在偌大的空間裏晃蕩,一下一下拍打在紀晴雯的心上。
也許,她對她是恩,紀晴雯心裏胡亂地想着。
事實上,她的思緒一片混亂,如風闖進柳樹的枝條中,無路可逃。
喬秘書見紀晴雯不肯休息,便送來一塊毯子,叫紀晴雯披在身上,又給了她一份便當。
紀晴雯接過了毯子,卻沒有接過吃的:“吃不下。”
“蔣總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醒,你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喬秘書推了推眼鏡,“如果她醒來看到你病了,該指責我的照顧不周了。”
“會嗎?”
紀晴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喬秘書說的那些,像是天方夜譚,蔣華容從來不關心別人,她只在乎她自己。
不論如何,喬秘書一片好意,再拒絕就不合适了。
紀晴雯接過那份溫熱的便當,指尖的寒冷被溫暖驅逐。
“我特地交代她們做的,放心,裏面沒有你讨厭的食物。”
“沒事,我什麽都吃。”
“是嗎?”喬秘書說,“可我注意到你不愛吃任何形态的茄子。”
“謝謝你。”紀晴雯沒想到會有人留意到這些。
紀晴雯回想着,五年裏,為着這一絲絲的善意和偶爾的在意,她一次又一次回到了蔣華容的身邊。
就像這一次。
還會有下一次嗎?
蔣華容跟林小姐什麽時候結婚?
紀晴雯又胡亂地想了很多,直到後半夜,病房裏傳出一些響動。
喬秘書告訴紀晴雯:“蔣總醒了,她要見你。”
紀晴雯瞬間清醒過來,提起煲好的湯就往病房裏走去。
喬秘書卻又把紀晴雯攔下,遞給她一支口紅:“紀小姐,作為蔣總身邊的人,希望您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紀晴雯又似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轉進一旁的衛生間,對着鏡子,在自己的唇上抹上鮮豔的色彩。
喬秘書站在她身後,盯着她有條不紊地完成這一切:“紀小姐總是光彩照人,相信您的出現能令蔣總眼前一亮。”
“是啊,我毫不懷疑。”紀晴雯平靜地把口紅還給喬秘書,“總是這樣,你總是在這樣的時候出現。”
“什麽時候?”
“在我騙自己這裏面至少有一點愛情的時候,你總會出現,提醒我,讓我認清這是一場交易,而我,像一個妓/女。”
紀晴雯艱難地說出最後兩個字,向喬秘書擠出一個笑容。
喬秘書舉手投足自帶風流氣場,連她接過口紅時修長的手指,都顯得那樣漫不經心又溫文爾雅。
“紀小姐,很難過你會這樣想,不知是什麽讓你産生了這樣的誤解。”喬秘書說,“任何時候,你都是蔣總身邊特別的人。如果你遇到了困難,請打給我。”
“在她離開我之後,我還是可以打給你請你幫我解決困難嗎?”
“紀小姐,我說過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打給我。”喬秘書說。
“那我先謝謝你了。”紀晴雯說,“她醒了,你不要通知林小姐嗎?”
“蔣總第一眼想見到的人,絕不是她。”
紀晴雯走進房間,看到蔣華容虛弱地靠在病床上。
這個平日裏一呼百應的人,身上淩厲的氣場終于被卸下,顯出片刻柔和。
蔣華容叫紀晴雯靠在她身上,伸出手撫摸紀晴雯冰涼的發絲。
“還以為你去澳洲了。”
紀晴雯的心一陣痛,但還是平靜地說:“拍個戲而已,我是專業的演員。”
“還以為你會再晚一點過來。”
“我得到消息後,就一直在外面等。”
蔣華容撫摸她的力道驟然收緊:“你最好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剛才我想過,如果你死了怎麽辦。”
“想到辦法了嗎?”
“沒有。”
蔣華容額頭貼着紀晴雯的額頭:“死亡的路上,我不會一個人上路的。”
紀晴雯望着蔣華容貼過來的面頰,想到了蔣華容落下病根的源頭。
那年,在斯裏蘭卡潛水。
紀晴雯下潛到三十多米的深度,蔣華容在離她不遠處。
紀晴雯感覺适應良好,跟教練示意自己想挑戰四十米的深度。
然而,就在即将抵達四十米深度時,紀晴雯突然眼前一黑,緊接着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已經在岸邊了,而蔣華容在她身邊吐血。
蔣華容是在看到她發生狀況後,立即極速朝她下潛。
這個深度,極速下潛是很危險的行為,蔣華容作為資深的潛水愛好者,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但是這些都是紀晴雯暈了之後發生的事,她是聽別人說的。
所以往後,每次蔣華容用手扼住紀晴雯脖頸時,她心裏都會在懷疑蔣華容下潛救她的那件事。
真是可惜,當時的她眼前一黑,之後便毫無知覺了。
紀晴雯唯一不懷疑的,是蔣華容那一句:“死亡的路上,我不會一個人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