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念安

念安

清以笙向他們二人解釋完後,便安靜退場,掩門走開,眼角微微舒展。

他看似平靜如常,實則內心也是湧上一陣波濤後正漸漸退潮,坐待這份心思偃旗息鼓。

他明白,自己正在放下葉司遙。

就是要完全放下他的啊,這很好。

随即他離開時言一的院子,慢悠悠地向自己庭院方向走去,順便在心裏大致思考接下來該如何用藥。

草藥的選擇不能僅僅按照古書醫方,藥材放置的順序先後也有講究,熬藥時更是要把控火候以及熬制時長。

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能接受的程度也大同小異,而葉司遙的體質更是與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他們有差別,這點他心中格外注意。

步行到了自己院中,仍是之前那樣一派素雅的景致,最引人注目的是已有将近百年的那樹白梅。

清以笙是越發喜歡梅花了,尤其癡迷在寒冬風雪天,去求尋一處梅林,獨自欣賞盛開的白梅。

整片天地被銀裝素裹,本應是将所有生機雪藏在白雪之中,為來年開春的蓬勃積蓄。

卻有白梅選擇在寒冬盛開,不同各花争香,不與百枝鬥豔,只尋一安寧處悄悄綻放。

如若行人不細微觀察,也許便會無知無味地匆匆離開,無緣知曉它的存在,但若有幸識得有緣人,必會令其眼前一亮,心中大喜。

這便足夠了……

清以笙會心一笑,只道生性如此,就将自己關在屋中。

雖然已經很久未歸,但所有的東西物件自己都可以随手找到,便也全身投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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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黃昏,房屋內的清以笙終于打開了那扇門,順手關閉了旁邊的兩扇窗,随後又将房門緊閉,背上正背着一個竹簍。

嗯,是的,以笙他要出門采藥了……

整座靈溪山的地形地貌,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同姐姐一起在山上為族中長輩守喪的三年裏,就梳理得清清楚楚。

那三年的清以笙沒有離開靈溪山半步,一邊學着清心寡欲,一邊溫習醫術道方,順帶着到山中為靈溪山收集珍品藥草,也算是報答時言一的收留之恩,如今的他已然成為了一代醫術大家。

忙活了大半夜,行至破曉,這才将為司遙補用七日的草藥找足。

返回到山門前,他已疲憊不堪,便一記輕功落到院中。

待自己将背簍裏的草藥收拾清楚,該切片的切片,需曬幹後研磨入藥的,就将其放到回廊上專門用來曬藥材的軟布條上,自己把所有材料都分門別類好,行動也是利落幹脆。

最後打掃完自己藥房的碎屑雜物,這才放下心來,回房進去補覺,睡得也如往常那般安穩踏實……

從早晨一直熟睡到黃昏時分,清以笙這才睜開了眼。

屋內四周沒有人,只有一柄銅色香爐正向房間內散發着帶有檀木香的清煙。

只是,他睡前本沒有燃燈,如今自己書桌那裏卻亮着一支燭火。

燈柱下壓着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書上似乎還留有一張紙條。

清以笙這便坐起身,穿好鞋襪,向書桌那邊走去。

“帆安好,念笙何時歸?”

雖紙上僅僅幾個字,但連同着這燭火,他便知曉那人特意從遠處趕來看望,但沒有打擾自己休息,只是想知道自己何時能回去。

以笙不禁笑了笑,“回去?可明明這裏才應當是自己的歸處……你啊,可叫我如何是好?”

雖嘴上這樣說,但他內心是想寫下自己的行程,好讓他不用挂念。

這便提筆伸向仍未幹的墨硯,随後将大致情況寫在紙上,末尾處留下“吾安,勿念”四字。

折疊信件封口後,他用靈力捏了只靈鴿,讓信附在小家夥的後背,這便算是寄了出去。

做完這些,夜間涼氣也漸漸顯了出來,清以笙去廚房要了一道菜,随即拿到後山的竹亭中,順便提了一瓶桃花醉。

想趁着月色正好,就着美景填起自己的肚子來。

竹亭下這滿後山的櫻花落,是時言一二十年前為葉司遙種下的,他說等他回來的時候,這片櫻花樹林也差不多長成了。

如今正值三四月份,梅花已落盡,櫻花卻開得正盛,那人也的确是回來了。

其實,他早就應該釋懷了的。

只是當時的自己過于執拗,很多次都是自己将葉司遙與時言一分開。

想到這裏,清以笙心中有些難過,自己像是在緬懷過去,或者說,他是在告別着,曾經住在自己心上的那個人的所有事情……

原來,已經距今二十多年的時間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那時的他們都還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風華正茂,胸懷大志,每個人心中都想開辟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活出屬于自己的傳奇。

然而,當時的清以笙只想留在一個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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