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二、

學生時代最開心的事就是休息，十月末學校将舉辦秋季運動會，通常兩天半就結束了 ，最後半天會放假。溫寧自小體育就不好，自小學後再也沒報過體育項目，而文科班男主少得兩只手就可以數過來，程禹自然要參加。他選了男子四乘一百接力跟男子一百米，第一天就結束了賽程，即便體力再好還是沒能跑過體育生，他也不過多在意，主打一個重在參與。

對溫寧而言喜上加喜的是運動會第二天是她的生日，沒有比賽的學生相當于白天可以自由活動，這讓她能夠與家人一同度過。

老師常說“學就靜下心來學，玩就放開了去玩，不要沒學到也沒玩到。”即便是運動會，晚自習也是不能少的，下了晚自習如往常一般回到家，程禹在十二點準時出現在門前送上生日祝福，溫寧也大方道謝。

白天沒有去學校，溫家在市裏的酒店訂了一間包廂為她慶生，溫家長輩與程禹母親同坐一桌，桌上只有溫寧跟程禹倆小輩自然坐在一塊。程姨雖是溫家聘請的，但從來都沒有上下階層之分，照顧了他們母子足夠的尊嚴。生日宴散了之後長輩回到工作崗位，溫寧與程禹去了影院，踩在國慶檔的末尾看了一部動作片，她其實并不愛看這類影片卻也不知道怎麽打發時間，坐在昏暗的影廳裏昏昏欲睡，程禹看她眼皮打架的樣子覺得好笑，手上幫她調節了座椅，沒過幾分鐘溫寧就仰着頭睡去，程禹轉頭靜靜看着她，屏幕的光影時而從她臉上掠過，他不禁伸手摸上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有些癢，注意到溫寧眼底的青黑，他就知道她昨晚又熬了大夜。程禹将早已準備好的項鏈偷偷裝進溫寧的口袋，繼續看向屏幕。

溫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記得這一覺特別舒心，許是影院的氛圍使然，她是被亮起的燈光叫醒的。

“嘿嘿，剛才睡得太香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掏手機查查影片內容，指尖感到一股涼意，愣了一下，使勁攥了攥。

“沒關系，電影一般般。”程禹剛說完，溫寧就在網上看到，今年五年大片互相競争卻五敗俱傷，成為“史上最慘烈國慶檔”。

“好吧，”溫寧看了眼屏幕，已經五點半了，“別找店吃飯了，走回學校去吧。”

“好，小壽星說了算。”

走出商場時天已漸暗，小吃街的燈帶亮起，溫寧買了雞翅包飯吃着，程禹就提着烤串走在一側，繞過商業街走進老城區，房屋的高度陡然降低，零零散散亮着的小商鋪的燈光點綴着這條老街。偶有婦人扯着嗓子喊孩童回家吃飯，面包鋪的黃油香跟烤紅薯的香味飄來，溫寧看到烤爐升起的白煙，有幾個學生站在攤販前。路兩邊種滿了楓樹，地上堆了一層火紅，她故意走在上面，聽着清脆的聲音，有風拂過，她接下一片帶着水分的楓葉，轉頭對程禹說：“這片我要留着做書簽！”

程禹看着她的笑臉，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鮮活的幾個時刻。他們一同長大，雖是寄宿于溫家，他同等感受着來自這個大家庭的溫暖，他所接受的遠超于母親為溫家做事獲得的報酬，他不問為何沒見過父親，不願母親傷心，只希望有天能夠回報溫家的恩情。至于溫寧，她是個明媚的女孩，會喂流浪的小貓，會照顧路邊老人的生意，遇到難題時也從不氣餒，她的存在就像一個小太陽不斷散發的溫暖，他知道她有自己的理想，他也一樣，所以從不去細想未來。

穿過老街就是河堤，飯後消食的人多了起來，他們混在人群中，走過中間的狀元橋就是學校了。天已徹底的暗下來，氣溫開始降低了。程禹與溫寧換了位置，走在迎風的一側。

“溫寧，你以後要去哪裏？”程禹微微側身問，風大了些，有些冷了。

“我想學新聞，我想去南方看看。”溫寧說得很堅定。

她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模糊，可程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Advertisement

“好，我們都會抵達理想。”程禹是這樣回答的。

“程禹，”溫寧拉緊了外套，向他身邊靠了靠，“我們都不要為對方做出讓步。”

“我明白。”程禹心中隐隐悲傷。

走進校門時預備鈴響起，匆匆趕回教室開始學習。這天夜裏溫寧沒有多留，十點鐘就下了晚自習，她借着路燈拿出了那個項鏈，是一顆用玻璃燒的心髒，在手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回想前幾個周六程禹都早早離開卻也不在學校，她握着這顆心髒，覺着它跟着自己的心一同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