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寝殿

寝殿

月牙升上了天,星星挂得有些稀,林子裏不時有什麽蹿過。

我抖了抖落在身上的葉子,剜了面前的人一眼:“北堂,你把我抓到這林子裏作甚?”

北堂還是那副眼高于頂的模樣,他瞧了我一眼說話一點也不客氣:“阿黃,當初玉帝讓你跟着玄文來凡間就是讓你來照顧玄文的,你倒好,人沒照顧好,還将玄文置于任人拿捏的境地,你真是好樣的。”

對于北堂的話我找不出什麽理由反擊,玄文,我的确沒照顧好。

“你在凡間的作為連我這一向最寬宏大量的仙都看不下去了,只得下來幫你一二,省得你害了自己還把玄文給賠進去。”

幫我?

不對,什麽叫最寬宏大量的仙?依我看,說北堂是最小肚雞腸的仙才對。

北堂說他看不下去?難不成我和玄文在初月國的這些日子他都天天在天庭瞧着?

“北堂,你在天庭能看到我和玄文?”

北堂毫不遮掩又給了我一記白眼:“自是看不到,玉帝說了,你們在凡間辦差事不容易,平時沒什麽事不讓人打擾窺探。”

這就好,這就好,若是我和玄文同塌而眠,還有那……咳咳……的事被玉帝和衆仙僚看到,那我可要死上好幾回了。

“那你又是怎麽看到我和玄文的?”

北堂冷哼一聲,拿鼻孔看我:“我和玄文素有交情,此次你跟着玄文來了凡間,我生怕你一個大意連累了玄文,這才時不時來初月國上頭看看你們。”

“原來如此,哈哈!”一只手搭上北堂的肩膀,我試探道,“北堂,你這事辦得甚是妥帖,不過,我睡覺打呼磨牙,沒吵到你吧?”

“你們住的屋子玄文下了仙障,我哪兒能聽到你那惱人的呼嚕聲?”

我心中暗笑一聲,好在玄文辦事謹慎。

“不過,說來也怪,往常玄文辦差從來不在住處設置仙障,沒回和你辦差他都會給住處設立仙障。”北堂話鋒一轉,朝我看來,兩顆眼珠子精明轉了轉,面上浮上個高深莫測笑“阿黃,你和玄文不會是在屋子裏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啊,哈哈,哈哈哈!”心虛幹笑幾聲,我背着北堂深深呼了口氣才道,“北堂你真會說笑,我和玄文兩個大男人能做什麽奇怪的事?”

北堂狐疑追問了句:“真沒有?”

當着北堂的面我鄭重點頭:“真沒有。”

他又盯着我瞧了會兒才收了目光,徑自往回走了。

迅速抹掉額頭的虛汗,我轉身跟了上去:“北堂,你去哪兒?”

“自然是去看玄文,出來這麽久那皇帝若是對玄文做了什麽,那可就……”

對!玄文!

“哎,阿黃,你跑那麽快作甚?等等我!”

北堂那厮的話就是那過堂風我沒心思理會,只一個勁兒往前沖,沒沖多遠,被人一把拎上了雲頭,北堂斜了我一眼:“跑那麽慢,等你到了,玄文估計早就被吃幹抹淨了。”

聽北堂這般猜想我更是心急如焚,站在雲頭催促:“北堂,快些,再快些!”

皇帝寝殿,屋子外頭,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屋子裏頭兩個挺拔的身影面對面站着,北堂和我直接隐身進了屋子,還順帶着給屋子鋪了層仙障。

裏頭,玄文站着桌邊,腳邊是碎裂的茶碗。皇帝面色陰沉站在玄文對面,眸間黑霧缭繞,很明顯,是怒火攻心。

“把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皇帝聲音冰冷,直覺下一刻要滴出冰渣子來。

玄文大大方方對上皇帝的眼睛,溫潤笑了笑:“我說皇上想要的我可以給,但皇上要答應擴充後宮才成。”

皇帝面色漆黑,明顯已是氣急,他揚手,又是一個茶碗摔得粉碎:“你敢威脅我?”

玄文笑得更大了,然後笑意驟停,雙眼極為認真将皇帝瞧着:“不敢,一物換一物,才算公平。”

“你!”

“皇上若是沒想好那便回吧,我乏了,要歇下了。”玄文邊說邊走向床榻,直接躺了下去。

我:“……”

北堂:“……”

皇帝:“!!!”

房門直接被踢飛,皇帝氣沖沖出了房間,衆宮女太監大呼“皇上息怒”跟在皇帝屁股後頭去了。

外面動靜漸漸止息,屋子裏就更無動靜。我琢磨着,玄文這麽膽大,說話口無遮攔,肆無忌憚,就不怕一時将皇帝氣急丢了小命?

不過,現下看來,對于皇帝的脾氣玄文拿捏得恰到好處。也是,玄文可是天庭上才情智慧數一數二的神仙,但凡他做事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玄文,你這般有恃無恐,莫不是覺得那皇帝不會應你?”北堂随意在桌邊坐下,瞧着卧在一側的玄文一臉的笑意。

玄文從床榻上站了起來,瞧着我也在玄文道:“阿黃,你怎的和北堂一同來了?”

我給了北堂一個眼色,北堂領悟,袖子一揮,屋子裏金光乍現,玄文的元神被北堂給硬生生推了出來。我瞅準時機,一個轉身鑽回了自己的殼子。

等玄文回神我已經帶着殼子在桌邊坐下,玄文瞧着事情沒了回轉的餘地,也不惱,在我身邊的位子坐下:“北堂,你怎的有空來了此處?”

約摸是北堂也沒料到玄文被從我的殼子裏推出來居然是這種淡然心境,他怔了怔道:“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依我看,這初月國的皇帝也是個情種。此人這般難纏,我下來助你們一助。”

玄文輕輕勾了勾唇扯出個淡淡的笑:“初月國的皇帝是個情種不假,不過他癡情的對象可不是我。”玄文這邊說着,眼神自然順到了我身上,“阿黃,此事你怎麽看?”

我重新拿了個茶碗,倒了杯茶水,遞到玄文跟前:“玄文,看着你氣色不好,喝些茶潤潤嗓子。”

玄文接過茶水喝下,将茶碗遞了回來,北堂瞧着沒了耐性,對着我道:“哎,阿黃,玄文問你的話你還沒回呢,你從實招來這皇帝癡情的對象不會是你吧?”

北堂一副“就你長這兒模樣怎麽可能”的表情,我理了理袍子,文雅坐了:“不錯,這皇帝中意之人就是我。”

“哎,皇上,皇上,您慢些走哇!”

長廊上,一個人影迅速朝這邊來了,身後是一連串的太監宮女。

今晚注定安靜不了。

“北堂,你先帶着玄文離開,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北堂瞧了眼外頭越走越近的人影,随意往我身上丢了個仙訣,拽了玄文就走。

“阿黃……”

玄文說了一半的話還在空氣中回蕩,皇帝推了房門大踏步走了進來。

身後的太監識相跟在身後,默默将房門合上退了出去。

我站在桌邊,手裏還拿着玄文遞過來的茶碗,淡淡道了聲“皇上”。

皇帝只是站着瞧我,似要在我身上瞧出個洞來,半晌,他火氣去了大半,才道:“你方才說的事,朕允了。”

方才……我說了何事?

放下茶碗,正欲詢問皇帝我所說的是何事,可又覺得此事問得不妥。這般想着皇帝忽地朝我靠了過來,他一只手抓住我的腕子,聲音沉如墨海:“你答應的,我今晚就要。”

答應他的,今晚就要?

答應他的,今晚就要?!!!

他說的莫不是要同我雲|雨之事?!

我正要掙脫,皇帝忽然低下頭,仔細将我瞧着,瞧了許久來說了句十分奇怪的話:“連眼神都一模一樣。”

腕子上的手稍一用力,我的臉便貼上了他的龍袍,龍袍上長龍蜿蜒,莊嚴高貴,皇帝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帶着股子失而複得的調子:“擴充後宮的事已經吩咐下去了,明日便着手去辦。今晚……”皇帝頓了頓,竟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麽?”

他這般問是在顧念我的感受,既然是有所顧忌事兒就好辦了。

“皇上。”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卻平靜地有些哀涼,“小的雖出身不高,堂堂七尺男兒。雖無救世懲奸之才卻也是個有抱負的,這種事實在是……陛下,可否容我準備幾日?”

月色透過窗棂落在桌上,連帶着皇帝身上也沾染了些異樣的溫柔,他一只手緩緩擡起我的下巴,借着月夜的朦胧說着催|情的話:“你若是願意,我多等上幾日也無妨。”

真不知玄文給這皇帝灌了什麽迷湯,竟能讓堂堂一國之君如此聽話。瞅着皇帝一張英俊的臉越靠越近,我絞盡腦汁想了句話來說:“皇上,小人身體不适,應是染了風寒。”說罷,還象征性咳了一陣子,“皇上小心,小的怕把病氣過給皇上。”

皇帝的動作沒有停,他的嘴唇徑直落下來,快觸碰嘴唇的時候,他頭一偏,一個吻不輕不重落在我面上。皇帝眸中閃着水光,亮得耀眼:“我若病了,誰來管你?”

後來,我催了皇帝幾次回屋歇息都被皇帝強硬拒絕,最後皇帝終歸是同我賴在了一張床上。

後半夜,我借着北堂扔給我的仙訣從房中移到了玄文的院子裏。

房中黑漆漆一片,推開門,裏頭空無一人。

這麽晚沒有人,玄文莫不是跟着北堂回了天庭?

也對,玄文在天庭養尊處優得久了,下凡以來一直同我擠在一張床上也是委屈他了,回天庭好生休息一下也好,免得累壞了。

玄文不在,我爬上了玄文的床,合眼睡了。

後半夜,夜色深重,我打了個噴嚏醒了,瞧了瞧空蕩蕩的屋子起身蕩回了皇帝的寝殿。

剛要推門,一縷素色袍角在屋頂時隐時現,我催動仙力飄落在屋頂之上。

屋頂,是清一色的暗紅,玄文一身素白的袍子躺在那裏,優雅,素淨又好看。

我上前一步,挨着他躺下,想了想,把胳膊墊在玄文頭下,攬着玄文的肩閉了眼。

玄文動了動,側頭瞧見我來了,聲音有些含糊帶了睡意:“來了?”

夜裏風大,又涼,我收了收手将玄文攬得緊了些:“夜裏風大,在這兒睡容易着涼,不若回你的院子睡?”

玄文往我懷中蹭了蹭,竟有些耍小孩子脾氣:“不回。”

我無奈幫他拉了拉衣襟,生怕他凍着:“怎的在屋頂睡了?”

玄文聲音綿長,像是同我隔着很遠道:“你自己同皇帝在裏頭,我不放心。”

“你在這兒睡北堂就沒說你?”

他眼睛依舊閉着,聲音不大:“玉帝傳北堂回天庭了。”

這就對了,依照北堂的個性,是斷不會允許玄文一個仙君如此凄涼睡在屋頂的。

風又大了些,我将玄文攬得更緊了些:“睡吧。”

玄文睡了,我一雙眼瞪得溜圓,一個時辰後将他送回了原先的院子。

幫玄文掖了掖被腳,我做賊心虛般在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歡喜離開。

“讓我親一下。”

各位小夥兒伴兒們,馬上要困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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