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我

看我

盜賊因着目的不同大致可以分為三種,一為劫財,二為劫色,三為劫財又劫色。

我還在尋思自己遇上的是哪一種,腰間的手猛一用力,直接就要往我衣服下頭鑽?!

我正要開口,嘴巴又被另一手堵住。

我心道,不好,搞不好,這是個劫色的采花大盜!

仔細想想,我整天和阮長之水元寶待在一處也沒見過什麽特別的人,自己好像也沒去什麽顯眼的地方過分招搖過自己的美色。不過,我覺得若是這個采花盜見過阮長之和水元寶,他定會覺得我乃凡貌,定會松開我去劫他們的色。

可惜,他們二人不在。

嘴被捂住,腰被扣住,我活動不便,只能在床上靠着兩條腿撲騰了幾下。

很快,兩條腿也被壓住,這一次不是手,卻是另外兩條腿。

那,那,那,那,那采花大盜居然直接坐在我兩條腿上,将我徹底壓制在床上。

我,大驚!!!

額頭邊上冷汗直流,我又急又惱。

且不說,我作為天庭仙君一直都是的何等潇灑自在,就說投胎到凡間作為霍家少爺的這十六年也是被人捧在掌心從沒受過這種欺負。

我瞪大了眼,試圖用我眼中的炙熱的小火苗兒吓退正坐在自己身上的采花賊。無奈,屋裏沒有半分光亮,采花賊并未看到我眼中的怒火,依舊坐在我身上,手和腰也一直被他扣着。

不同的是,他的身體似乎比方才更熱了些,坐在我身上的位置也從之前的腿上向上挪到了腰上。

盡管此刻的我羞憤交加,頭疼的是,自己卻依舊動彈不得。

“你……你……大膽……”我含含糊糊的聲音在盜賊指縫間漏了出來。

那盜賊沒有說話,而是徑直低下頭來,迎面撲上來一層酒氣,比我身上的還要沖。

我皺了皺眉,心裏是那撞懵的蒼蠅七上八下。

醉酒的采花大盜更難辦!!!

臉上一涼,一個吻結結實實落了下來,我一顆心開始狂跳,手腳也掙紮得更用力了。

“你……你……放……開……”

黑暗中,那人似是長了一雙夜視眼,一個一個的吻準确結實地落在了我的眉毛上,臉上,脖子上。

而且,随着他這一系列的動作,那人的呼吸越發沉重了。

趁着采花賊不注意,我一下子掰開他的手:“哪裏來的小毛賊?好大的膽……唔……”

采花賊顯然是動了情,舌頭卯足了勁兒往我嘴裏鑽,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霸氣。

“你……喂……你……”

我拿手去推,采花賊俨然一堵厚牆,紋絲不動。

發現我在推他,他似是很不滿,騰出一只手直接去扯我的手腕子,我拼命躲閃,然後……

然後……然後……便感覺一只手鑽進了什麽不該鑽的地方,采花賊指腹微燙帶着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強勢。

那只手四處游走,但凡他經過的地方都會有種被火瞬間點燃的錯覺。

月亮照進屋子,正好落在采花賊的臉上,我也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

水!元!寶!!!

此刻騎|在我身上正在非|禮我的采花賊竟然是水元寶?!!!!

我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水元寶能做出這事兒?!

“元寶?你做什麽?!”

房門猛地被人踹開,阮長之沖了進來,一把将水元寶推開。阮長之沉着臉幫我攏好衣衫,面上半絲笑意也無。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阮長之這麽生氣。

“啊禀,你……沒事吧?”

“沒事吧”三個字他說得聲音很低,似乎怕是聽到什麽令他難以接受的回答。

我撐着胳膊從床上坐起來,對于目前的狀況感到十分尴尬,我勉勉強強擠出一個笑:“方才定是元寶在和我開玩笑,不過這玩笑開得有些過,我不是很喜歡。”我瞧了水元寶一眼,他正靠着床柱默默站着,看那模樣酒已醒了大半,臉上還有大片紅暈并未散去,“元寶,你不是有心的,是吧?”

聽到我喊他的名字,元寶稍稍轉頭,眼底不再是一貫的冷漠,裏頭混雜着糾結,苦悶,還是些旁的什麽。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身跌跌撞撞出了房門。

我和阮長之對視一眼,他眼神十分認真握住我的雙肩問:“啊禀,元寶他,對你……”

“沒事!他什麽都沒做,放心吧。”水元寶對我又親又抱,又扯又摸的事我自然不能對阮長之說。

太丢人!!!

阮長之沖着我舒心一笑,一把将我攬進懷中,聲音裏滿是歡喜:“沒事,沒事就好。”

外頭的月色照進來,在打開的房門處落下一團銀色,阮長之看我的眼神也跟着蒙了層銀色,像極了玄文的眼睛,我有種被玄文摟着的錯覺:“啊禀,沒事了。”

我也跟着笑笑:“嗯。”

他幫我掖好被腳,沖着我又是溫溫潤潤的一笑:“睡吧。”

讓水元寶那麽一驚一吓的,我還真累了,閉上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中,我夢到了玄文,玄文隔着桃花遠遠将我望着。翻飛的花瓣纏繞在他發間,他的笑猶若将開未開的昙花,只輕輕一笑便占滿了我的一雙眼。

我看着玄文的眼睛傻笑,玄文慢慢向我走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大片桃花雨吹過,再次擡頭,玄文竟然變成了水元寶的模樣?!

我從夢中驚醒,睜開眼,便瞧見了坐在桌邊的一道人影。

阮長之靜靜閉着眼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不過,阮長之怎的起得這麽早,一大早的不在被窩裏睡懶覺跑我這裏來作甚?

昨晚酒喝多了,頭有些暈,嘴裏也有些發幹。我翻身下床,倒了杯涼茶喝,阮長之還是沒動。

這是……睡着了?

挨着他坐下,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良久,沒有動靜。

我起身欲走,手腕子上驀地多出一只手,接着我便看見阮長之慢慢睜開了眼:“啊禀,醒了?”

我摸了摸鼻尖兒,胡亂笑笑:“昂,醒了。”

手腕子上的手并沒有想要松開的跡象,阮長之站起來,直接靠了過來,另一只手擱在我頭上拍了拍,笑得溫潤如月華:“醒了就陪我出去走走。”

入了春,天氣逐漸轉暖,院子裏的牡丹芍藥開得茂盛,丫鬟家丁正忙着給花草澆水除蟲。

瞧見我和阮長之一前一後從我房裏走出來,衆人都愣了愣,然後一個大膽的丫鬟問了句:“阮少爺是什麽時候來的?”

“自然是今早來的。”我拍拍阮長之的肩,他順着我的手看了看,沒有說話。

丫鬟家丁臉上的表情更加震驚了,那丫鬟躊躇了會兒,小聲道:“可是少爺,今早是我當值,我……我……我盡早并沒有看到阮少爺進來。”說完,還偷偷瞧了一眼阮長之。

聽了這話,我也愣了愣。

阮長之不緊不慢走到院中坐下,端的是一派優雅風流:“我是昨晚來的。”

衆人:“!!!!!”

我:“!!!!!!!!”

這麽說,昨晚阮長之等我睡着後并沒有走,而是在我房裏睡了一夜?

瞧着衆人還是一副驚掉下巴的模樣,我道:“阮公子同你們說笑的,他是今早來的。”說完,我瞧了眼今早當值的丫鬟佯裝沉了臉色,“以後當值當心些,好在這次進來的是長之,若是換成什麽歹人,那這霍府可是要出亂子的。”

丫鬟聽了立馬慌了,她垂着頭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兒。我有些過意不去,但眼下情況委實難辦,總不能承認是阮長之昨晚就進了我的房間并且同我睡了一晚吧?所以,現下只能先委屈一下這個小丫鬟了。

“公子,小的知錯了,公子原諒小的吧。”

本就不是她的錯,何來原諒不原諒之說,我揮揮手吩咐衆人散了。

坐到桌邊,我試探着問了問:“長之,說實話,你是今早來的吧?”

阮長之喝了口茶,淡淡道:“說了是昨晚,怎的,啊禀不信?”他朝我看來,眼底帶着淺淡的笑。

“你是說,昨晚元寶走後你沒走一直待到今早?”

他看着我的眼睛,極為認真地道:“是。”

“為什麽?”

“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水元寶還會回來?還是不放心我會睡不好?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這句話怎麽聽都怎麽有種讓人想入非非的感覺,我輕咳兩聲也喝了口茶。喝完才發現,自己喝的正是方才阮長之喝過的那一杯。

杯沿上,只有一處帶着淡淡的茶漬,我們沾嘴的地方竟是在同一處?

額……

“啊禀,昨日元寶是醉酒才會對你做出那番事,那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雖在替水元寶說話,面色卻不怎麽好看。

其實,昨晚的事惱怒震驚過後,我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也沒真的發生什麽。況且我和水元寶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我也不會因着這事兒同他生分了去。

我笑道:“無妨,我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阮長之溫和一笑:“那就好。”

下午,我去了趟水家。

水家管家跟我說,他家少爺自昨晚起就在後院練劍,讓我去勸勸。

這是知道自己做錯事良心過意不去了?我轉身就走,就水元寶那倔脾氣,我才不去觸他的黴頭。

管家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滿是褶子的臉上是十分誠懇的神情:“霍少爺,您就去幫老奴勸勸少爺吧,少爺一向最聽你您的。”

最聽我的?最聽我的?!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麽竟讓管家有這種荒唐可笑的想法?

記憶裏,小時候水元寶看我不順眼。別說是聽我的,不讓我聽他的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長了後,他對我态度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動不動給我放冷刀子。

但,最聽我的,這事兒實在沒什麽根據。

“管家,您弄錯了吧,你家少爺從來都不聽我的。”

管家聽了,搖了搖頭:“霍少爺,您是不是忘了?”

“我忘了什麽?”

“少爺自小不愛笑,五歲那年您來府上玩兒,讓他吃糕,他不吃。您臨走放在他手裏一塊糕,囑咐他吃了。結果您猜怎麽着?”

被管家吊起了好奇心,我問道:“怎麽着?”

“這麽跟您說吧,以前老爺夫人都給少爺拿過糕點,少爺可是一下都沒碰。那天,您走後,少爺硬是皺着眉将一整塊糕都吃了,一塊兒糕屑都沒剩。”

“這……”

“還有,少爺六歲那年,您帶了只烏龜來了府上,硬要送給少爺當生辰賀禮讓少爺養着。您可能不知道,少爺一向不喜歡烏龜,老奴就想着将這烏龜送到鄉下兒子那裏養着,沒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少爺就跟我要了回去,說要自己養。”

“這……”

管家說的這些本沒什麽,奇怪的是,聽得多了我居然還真覺得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兒。

這麽一想,他好像還真是聽我的。

老管家又要說些什麽,我打住他的話頭,徑直往後院走去:“知道了,我這就去勸勸你家少爺。”

往常我來找水元寶,我們大都坐在前院,後院并不怎麽來。

後院,幾棵棗樹圍了個圓圈,嫩黃的花牙兒堆滿了嫩綠的葉子。

嫩黃碧翠間,一個身影矯健穿梭其中,劍氣成風,震落不少樹葉子。

院子裏有桌子,有凳子,還有茶水。

我在桌邊随意坐了,倒了杯茶,茶水還未送到嘴邊,水元寶的聲音淡淡在耳邊響起:“你怎的來了?”

我沖他咧咧嘴:“來看看你酒醒了沒?”

水元寶收劍的動作頓了頓,他不自然坐下。瞧他的神情定是想起了昨日自己做的荒唐事,我想着逗逗他,他卻先開了口:“昨晚的事,對不住。”

他一向性子倔,這麽主動抱歉,一時聽了還真有些不習慣:“知道你喝醉了頭腦不清,好在什麽也沒發生,我就當,就當……是被豬拱了幾下,哈哈!”

自個兒開心笑了會兒,發現水元寶沒什麽動靜,我擡頭去看。

水元寶低着頭面色不大好看,正拿着一塊布擦着手中的長劍,他擦劍的動作很是優雅,一如他小時候。

只是那時他擦的是木頭劍,現在卻是實打實的玄鐵劍。

一晃十六年過去了,水元寶也從一個小男娃兒長成了一個英俊公子。

“你看我作甚?”

水元寶擦完劍,将劍收進劍鞘,擡頭,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好像還撞出了什麽無形的東西。

我咧咧嘴:“自然是元寶長得好看我才看的。”

水元寶低頭喝了口茶沒什麽明顯的反應,耳垂卻紅了。

臉皮這麽薄?

忽然想逗他一逗,我站起來走到水元寶身邊,低頭看向他,伸出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

很明顯,水元寶沒想到我會做出這番舉動,他的下巴僵了僵還是順着我手的方向擡了起來。

“元寶。”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極近溫柔,他的下巴又是一僵,“你是不是對我有些旁的心思?”

水元寶平靜的眸子忽然有了波瀾,他的瞳孔驟然縮起,陽光順着他的面部輪廓擴散開去,他的唇在陽光中動了動,似是說了幾個字。

他聲音很低,我沒有聽清。往他那邊湊了湊,兩人只隔了半指的距離,我瞅着他眼睛又問了遍:“元寶,你說什麽?”

他的眸子晃了晃,好像十分糾結:“我……我……我……”

小劇場:

水元寶:“你看我作甚?”

霍禀禀:“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水元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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