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局戰
入局戰
牧泊舟結束出差回來後,和陶了了見了第二面。
地點約定在盛牧集團總部大樓,他的辦公室內。
牧泊舟的助理王覺親自下樓把陶了了領進總裁的辦公層。
她穿了一條連衣裙,裙擺長及腳踝。考慮到見面的場合,她今天出門前在外面又罩了一件小西裝,乍一看和那些風格時髦的白領沒有太大不同。
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并非一件外套就能遮掩的。
她一走起路來,就自帶了一種仙人遺世獨立的飄然感。
陶了了随王覺路過秘書區時,議論聲悄然四起。
王覺偷偷去瞄走在身側的陶了了。
若是普通女孩,此刻或許會因為處于輿論中心而臉紅片刻,或羞赧,或興奮,但她卻偏偏有種置身事外之感。
雖然牧泊舟沒有點明她是什麽身份,但以王覺的職業敏感度來看,這一位和牧總的關系,絕對不簡單!
王覺敲了兩聲總裁辦公室的門。
門內響起男人的回答:“進來。”
王覺領着陶了了進入辦公室時,牧泊舟已經放下了手頭的文件。陶了了原以為會見到那種身子靠後,兩手交疊的老板做派,沒想到他很快就起身,來到沙發區在她對面坐下。
“喝咖啡?”他問。
“可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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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咖啡。”牧泊舟對王覺說。
王覺恭敬又利落地帶上門出去了,內心的八卦之魂卻越燒越旺。
辦公室內只剩兩個人,這是他們頭一回獨處。
陽光穿透落地窗照耀在陶了了身後,映襯出她脖頸上細小的絨毛。
她低頭,從随身的背包裏取出了一份文件。
“這是……”牧泊舟略一挑眉。
“戀愛脈絡。”陶了了回答,聲音清潤。
她将文件遞給牧泊舟,就像是在遞交一份方案。
“牧先生,之前你說過,我們要對外宣稱已經交往了一年。所以我編寫了這個戀愛脈絡。從第一次見面,到後面幾次約會的時間地點都有了,這樣我們的交往更加有跡可循。”
牧泊舟雖然接過了文件,卻沒有真正看進去。
他難得地走了神。
想起在機場看到的那本童話書。
那是一個題材新穎的微觀童話故事,主人公是一粒塵埃,故事展現的也是塵埃的視角。
故事裏,連一只蝸牛都是一座大山。
一開始他以為,身為作者的陶了了是在暗喻她自己渺小如塵埃。
現在他覺得,他錯了。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她所表達的,似乎是即便身為塵埃,也能暢快游歷世界的一顆雄心。
他擡眸看她,她眼中确有堅韌。
她不怕他。
她不打算在他面前自視卑微,沒有奉承。
不僅如此。
她的瞳仁還是如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溫柔似水,卻又不含情愫。
陽光沐浴下的她,整個人好似一片花瓣,仿佛随時可以随着風飄走到他無法抓住的地方。
王覺端來了兩杯咖啡,一眼瞥見文件上的“戀愛”兩個字,放咖啡的手差點抖出帕金森的效果。
他飛快地逃走,帶上了門。
牧泊舟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掩飾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陶了了見牧泊舟這麽長時間沒有說話,以為是文檔版本過于枯燥,便頗有耐心地問:“牧先生,如果你想要PPT版本,我也可以……”
牧泊舟笑了。
內心有些埋怨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她的思維很有意思,甚至……有些迷人。
他筋脈分明的手将文件放在一邊,身體前傾。
“陶小姐不愧是作家,編寫這種東西很得心應手嘛。”
兩個人距離拉近,近得呼吸可聞,陶了了立刻垂下眼避免對視。
沉默間,牧泊舟忽然想要伸手摟住她的脖子輕輕一捏下,再将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象過于具體,他及時掐斷。
“走吧。”他站起身,說,“去見你爸媽。”
過了好幾秒,陶了了才反應過來,擡頭意外地看他。
“這,這麽突然的嗎?”她喉嚨有些發緊,“可是我還沒有和爸媽說。”
看到她一瞬失控的表情,牧泊舟心裏倏然暢快幾分。
他明白了,也确信了一件事:
情場就是戰場。
他不能輸,不能把控制權落到對方手中。他得挑戰她,壓制她,戰勝她。
而不是讓她成為一片随時都有可能飄走的花瓣。
牧泊舟的氣質透出一點散漫和随性,和平時拘謹冷漠的樣子變得不太一樣:“就是突然的才自然。”
“而且,我今天才有時間。”
陶了了其實并不明白為什麽突然才顯得自然,難道情侶之間情到濃時就會突然想要見家長?
她暗暗想,會不會他是大總裁習慣使然,把見家長當成了巡視檢查?
這樣……不太妥當吧?
可她也沒有談過戀愛,她開口反駁好像也沒有說服力。
于是暫且跟着牧泊舟的步調,離開辦公室。
牧泊舟叫來王覺,低聲叮囑了幾句。
王覺剛剛才發現了老板正在談戀愛的驚天大秘密,轉頭又聽見老板說要去見女方家長,猶如雷劈了一般釘在原地。
什麽叫雷厲風行?
這就是雷厲風行!
陶了了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她開始用眼神向王覺求助——提醒提醒你們老板,這樣貿然去見家長不合适吧?
王覺跟随牧泊舟多年,對老板意思的揣摩,向來是很準的。
現在他卻被一道道雷劈懵了。
但他隐隐約約嗅到了一股勝負欲的味道。
是了,老板總會尋求碾壓別人的刺激感。
他向來是個商戰腦,沒有朋友,只有敵人。這就是為什麽不止行業內外,就連公司上下都把他當成了嗜血的惡魔。
可現在不是在談感情嗎?哪有人會在戀愛這種事上計較勝負呢?
雖然不懂老板心思,但不妨礙王覺接受指令。
他沖拼命使眼色的陶了了嘿嘿一笑:“我這就去備車,還有合适的禮品。”
直接裝作沒看見她的暗示。
很快,一輛黑色豪華座駕從公司大樓的車庫裏駛出。
陶了了騎虎難下,只能跟着上車,和牧泊舟并排坐在了後排。
在車上,她給媽媽打電話。
“媽,你和爸都在家嗎?”
“在啊。”
“哦,我今天……有個朋友想來家裏。”她艱難地措詞,組合着一句話。
知女莫若母。
電話對面安靜了一瞬,陶媽媽頭頂仿佛豎起了一根天線,問:“那留下來吃飯吧?”
陶了了扭頭看坐在身側的男人:“要在我家吃飯嗎?”
“不用。”牧泊舟氣定神閑。
陶了了想想也是,大老板沒有時間可浪費,便在電話裏幫他回絕了。
自己拒絕是一回事,對方毫不挽留是另一回事。
牧泊舟聽着陶了了對電話裏說的那句“他不在我們家吃飯”,唇角微動。
當真這麽不想和他有交集?
陶了了家是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雖然也不算差,但和陶也然這樣的公子哥家裏有不小的差距。
更不用說是牧泊舟了。
“牧先生,今天光臨寒舍,要委屈一下你了。”站在家門前,陶了了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她沒想到,陶媽媽來開門讓他們進屋後,牧泊舟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自然。
倒是陶媽媽,用淩厲的目光不斷打量這位送來厚禮的客人。
牧泊舟平時穿着總是齊整得體,一身修身西裝,像剛剛從雜志封面上走下來的明星。
和他相比,這個家愈發顯得樸素。
“了了,這是……”陶媽媽問。
陶了了一時語塞。
該說是男朋友嗎?她說出來會不會很奇怪?
遲疑間,到底沒出聲。
陶爸爸也從書房出來,假客套地寒暄了一句。
所有人物都聚齊了,空氣中仿佛有淡淡的硝煙味。
牧泊舟卻是神态自若,語速不疾不徐:“叔叔阿姨好,我是正在和了了交往的牧泊舟。”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将眼前這對夫妻炸得失了聲。
雖然從女兒打電話回來開始,他們就有了類似的猜想。
但,也太突然了!
“這,這……”陶爸爸用目光詢問陶了了。
牧泊舟也垂眸,像是等着她的配合。
陶了了點了點頭,為了顯得逼真,還兩手攀上了牧泊舟的一邊手臂:“我之前沒跟你們說,主要是因為,因為……”
再淡定的人兒,到了自己父母面前,也不免透出幾分毫不掩飾的無措來。
牧泊舟就這樣目光不錯地看着她,忽然很是心滿意足。
他懷着解圍的心思,臉不紅心不跳道:“叔叔阿姨,我向了了求婚了,所以才想着不能再隐瞞下去,要讓你們知道我們的關系。”
“求……求婚……”陶爸爸喃喃着重複這個詞。
又是一道驚雷炸進了這個本就不平靜的家庭,包括陶了了都僵硬了一瞬。
“那……那個,牧先生對吧?”陶媽媽比陶爸爸更快清醒過來,“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我們和了了先聊一聊。”
牧泊舟凝息片刻:“好,我先出去。”
“不不,不用出去,就去……就去了了房間吧,我們談一談就叫你。”陶媽媽推了推陶了了,讓她把人帶去房間。
陶了了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她也沒有搞清楚,為什麽出門時還意氣風發,一轉眼她就要帶着一個相當于陌生人的男人進自己房間了?
但她還是拉了拉牧泊舟。
牧泊舟随她一同進了一間卧室。
進門時陶了了愣了下,她的床上還有一件早上脫下來随手丢在被單上的睡裙。
是粉色的娃娃領造型。
私密衣裳被人看見,她有些難為情地咬了下唇。連忙松開手,率先一步将睡裙塞進了被子裏。
牧泊舟看見了她的小動作,頗有幾分配合地轉過身,看向窗臺。
窗臺上有幾個小盆栽,開着星星點點的花朵,顏色鮮活。
其中一盆是茉莉花,牧泊舟一眼就認出,這就是陶了了微信頭像上的那一株。
他呼吸着房間內清甜的女孩香氣,伸手,逗弄了一下離得近的一片花瓣。
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