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心戰
真心戰
老實說，陶了了很苦惱。
今天是搬家日，是她單身生活的一道分割線。
她接到王覺的電話時還沒完全從夢中清醒，鈴聲響了片刻，她才騰地睜開眼。
為了不讓聲音聽起來太迷糊，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抱着枕頭清醒了幾秒鐘，才接通。
“太太，有兩名助理已經到你家樓下了，他們會幫你搬家。”王覺說。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電話挂斷，她深呼吸，立刻起床，匆匆收拾洗漱。
牧泊舟派來的助理是一男一女，男助理在公寓樓下開車等候，女助理詢問過陶了了後上門進屋等她。
“太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收拾的嗎？”女助理也是一名訓練有素的職業女性，神态語氣一絲不茍。
“不用不用，你坐一會兒，我自己來就行，很快。”陶了了将人按在沙發上，趿着拖鞋回到了卧室。
女助理确認自己無事可做後，才開始悄悄打量這間公寓。這是一間被保養得頗為幹淨的屋子，雖然面積不大，卻處處通透。陶了了此時就蹲在卧室外收拾行李箱，被清早陽光照耀的一張臉，白皙得透亮。
平日在盛牧集團的員工私聊群裏，最火熱的話題之一就是牧總最後會迎娶哪家的千金小姐或是女明星。
如今牧太太之位塵埃落定，沒有人不覺得意外的。
女助理坐在這裏，朝陶了了的側影眺望，只覺得意外是意外，卻又十分合理。
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牧總，好像就該有一位這樣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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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應該是這樣會發光的面龐，這樣清爽不做作的脾氣，這樣的以柔克剛，把牧總踽踽的身影徹底拉入有溫度的人間。
陶了了其實覺得自己沒有什麽要搬的，她的物欲不高，也沒有收藏包包首飾的癖好，在新家怎麽樣都能過得下去。
最後，她就收拾了兩個行李箱。一個用來裝常用的衣物和護膚品，一個塞滿了自己的稿件和寫作需要的資料。
女助理幫她将兩個行李箱立起，往門外推去。
跨出門之前，她回頭望了一眼公寓，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她這如風一般自由、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是不是就算到頭了？
中午十一點半，陶了了被送到了牧泊舟名下的一棟別墅。
平時牧泊舟更多是住在離盛牧集團較近的大平層公寓，今後他打算和陶了了一起住在這棟別墅裏，就将這裏定成了婚房。
門廳處，保姆陳姨笑得熱情，接過陶了了的行李箱，領着她往裏走。
她一邊擡頭環顧別墅，一邊走進客廳。視線落下時，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書的男人身影。
“原來你在家啊。”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牧泊舟擡頭迎向她的目光，順勢放下手中的書。
其實從她進門之前開始，他就一個字都沒看下去了。
剛才的餘光中，她看向他，聲音溫柔，還隐隐透着一分無奈，聽起來就像是……撒嬌。
他也沒忍住笑了笑。
“先生說太太今天搬過來，早早就從公司回來了。”陳姨解釋着，又去廚房裏端水果。
見陶了了沒有來沙發坐下，似乎對新環境還有些不自在，牧泊舟問：“我帶你去房間？”
陶了了點頭：“好。”
她發現牧泊舟這個人很有儀式感。就算他們沒有什麽感情，他也要放下公司的事務在家等她。
她跟在他身後走上二樓時，忍不住想：如果他有真正心愛的人，會是一副什麽模樣？
那會不會……格外叫人羨慕？
“如果對裝修布置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我說。”牧泊舟對她說。
陶了了環顧四周，發現這棟別墅明顯是剛剛換了軟裝，整體色調十分明媚通透。
“不用了，現在就很好。”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牧泊舟在二樓的一扇門前停下，推開：“你要的房間。”
陶了了往門裏走了兩步，愣住，回頭去看牧泊舟。
“這是……我的房間？”
眼前明顯是一間書房，還算寬敞明亮，但……沒有床。
她要的是一間能睡覺的房間，他那時候不會聽不懂吧？
看到陶了了咬唇尴尬的神色，倚靠在門口的牧泊舟愉悅地揚了揚眉。
他發現自己對陶了了總是會生出一些逗弄的心思。
想看她帶着一點慌張的樣子，似乎這樣就能逼出她的真我一面。
真叫人意猶未盡。
不過，也不能逗得太過。
他說：“跟我來。”
陶了了恍然回神，跟上他。
這一回，他推開了另一間屋子的門。這是一間卧室套房，有舒适的大床，也有浴室。
陶了了松了一口氣。
“兩個房間都是給你準備的。”牧泊舟倚靠在門邊，問，“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這些就夠了。”一番心理落差後，陶了了對這間卧室滿意得不能更滿意。
但是因為他剛才的戲弄，她還是瞪了他一眼。
牧泊舟接收到目光，沒看出她有多兇，倒是看出了她眼尾透出的一絲委屈，一絲控訴。
如果讓這雙好看的眼睛溢出晶瑩的淚滴……
他重重撚了撚掩在口袋裏的手指，沒打算被腦子裏的一時沖動支配。
“有什麽日常需要的都可以和陳姨說。”他輕咳一聲，又交代一句。
“我知道了。”陶了了打開一扇窗，又在屋內走了半圈，真誠地說，“謝謝你的安排，我真的很喜歡。”
眉眼輕彎，卻是在笑着送客。
牧泊舟輕笑，行，先讓她自己放松放松。
只是在離開前，他用輕到陶了了會忽略掉的聲音說了聲：“笨。”
既然是婚房，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是你的。
就是不知道，這位女主人什麽時候會意識到這一點了。
或許是因為陳姨的照料十分周到，牧泊舟在別墅裏逗留的時間也不長，陶了了很快就适應了新環境和新身份。
不過陳姨不是住家保姆，只在白天來別墅打掃和做飯。晚飯過後，整個別墅裏就只剩下陶了了和牧泊舟兩個人了。
既然有了自己的卧室和書房，陶了了覺得延續之前熬夜寫作的作息也未嘗不可。
她将筆記本電腦搬到了書房，開始敲打鍵盤。
近十二點時，有敲門聲響起——發出聲音的卻不是正門，而是一扇她原以為是裝飾品的內門。
正當她疑惑時，內門被推開，牧泊舟就站在門後。
原來她的書房和牧泊舟用的書房是相連的，連接處就是這扇內門。
“早點睡。”牧泊舟說。
陶了了看看寫到一半的文檔，商量道：“我再寫一會兒？”
“你想要我采取強硬措施？”牧泊舟眼裏似笑非笑。
陶了了腦中不知怎地就閃過一道白光，似乎一下子解讀出了他說的“強制措施”，是要一起睡的意思。
她立刻噤聲，乖乖壓下電腦屏幕：“晚安。”
并且，落荒而逃。
翌日清早，陶了了又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只是看到來電提示的那一刻，她一下子睡意全無，再不敢遲疑。
身體騰地坐起，接通電話。
“喂，奶奶？”
陶奶奶尖銳又冷漠的聲音傳出：“聽說你住到人家家裏去了？”
明明是已經領證的正式夫妻關系，到了奶奶口中，就仿佛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地下情。
“還沒辦婚禮，在我這裏就不算是結婚！婚禮你們是怎麽計劃的？按我說啊，一定要大辦，要趁着這個機會多結交一些關系，把你兩個叔叔的生意介紹出去……”
聽着奶奶連珠炮似的發言，陶了了難受地揉着額頭。
她只能應付幾句，挂斷。
陶了了換好衣服下樓時，陳姨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
牧泊舟坐在沙發邊看書，等她下樓時才不聲不響來到餐桌邊上。
早餐很豐盛，除了常見的主食之外，白淨的瓷盤上還有小番茄、藍莓和切片的哈密瓜。
陶了了的腦袋轟隆隆的，仿佛耳邊還回響着奶奶尖利的嗓音。
吃飯也有些食不知味。
一杯牛奶已經喝完，她還未發覺，依然将空杯子往嘴邊送。
牧泊舟看到她沒什麽精神的模樣，以為她不喜歡這棟別墅，住得不開心。
“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他拿過陶了了手中的玻璃杯，替她倒了七分滿的牛奶。
“嗯？”陶了了的視線移到牧泊舟那兒，神情有些僵滞。
又聽他說：“不喜歡別墅的話，我們也可以換公寓住。”
陶了了知道他誤會了什麽，搖頭失笑：“沒有，我很喜歡這裏。特別是外面的院子，我覺得很棒。”
“嗯，你想種些什麽花，什麽樹，都可以和阿姨說，她會安排好。”他說完，又補充，“不喜歡的，也可以拔掉。”
“好。”陶了了沒有和他客氣，她确實打算自己種一些東西。
她不是上班族，平時的活動時間多數都會在家附近，能種些花花草草應該會很開心。
為了不讓牧泊舟繼續誤會，陶了了解釋道：“我剛才走神了，是因為奶奶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了婚禮的事。我有點緊張。”
牧泊舟不認同地道：“婚禮你說了算，緊張什麽。”
陶了了想了想，說：“我們雖然領證了，可是我還沒有拜訪過你家裏人呢。如果要辦婚禮，總是要他們先同意的吧？”
她連牧泊舟家裏有哪些成員還不清楚。
牧泊舟手指微蜷，輕敲桌面：“現在還沒必要見他們。”
“是……嗎？”她沒有問為什麽，卻也有幾分失落。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塑料夫妻情，所以沒必要驚動他的家裏人吧。
腦中又回蕩起奶奶所說的要“大辦婚禮”的要求，她微不可察地輕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