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共婚姻

共婚姻

牧泊舟加入談話後,許歲和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他又寒暄幾句後,就說自己有事,先走了。

樹影之下,連風聲都安靜了幾秒。

牧泊舟知道自己目光含戾,不想吓着陶了了,于是垂着眸子看地面:“你怎麽那樣叫他?”

陶了了一愣。

她怎麽叫他了?哦對了,是……歲和哥。

她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不過還是耐心解釋:“他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哥哥,從小就是這樣叫的。”

“鄰居?”牧泊舟定定地看着她。

那目光叫人有些無法承受。

陶了了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盡量語氣松快:“我小學以後他家就搬走了,是很早以前的鄰居。他的父母十年前就做生意賺了錢,家庭條件早就脫胎換骨了,所以也不會一直住在我家那個小區。”

這樣表述,算是把她和許歲和的關系交代清楚了吧?

她倒是不覺得牧泊舟在吃醋,不過既然兩人已經結婚,自然都不願意對方身邊有關系過密的異性。

她可以理解。

牧泊舟還在看她,嘴唇動了動。

難得在他臉上看到欲言又止的表情,陶了了問:“還有想問的嗎?”

Advertisement

牧泊舟克制了下,就不再克制,繼續問:“他搬走後,你們還經常見面?”

他在意的東西,就是想問清楚。

陶了了想了想:“他中學的時候也是我爸的學生,有一段時間為了參加奧賽,經常來我家補課。”

她覺得這不算什麽,牧泊舟卻是神色一黯。

一來,這個許歲和确實算得上是陶了了的青梅竹馬。

二來,他一個大學教授能住在這個高端別墅區,家庭條件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許歲和看陶了了的目光——那是愛慕的目光,他不會看錯。

牧泊舟把萬千頭緒和一股危機感壓下去,“嗯”了聲,忽然又問:“你打算要孩子嗎?”

陶了了側頭,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話題是怎麽跳到這裏的?

“要嗎?”他又問。

陶了了有些機械地搖頭:“暫時……不吧。”

他們三年後就會離婚,孩子……沒必要。

“那我去趟超市。”牧泊舟神情十分自然,“要提前多準備幾盒。”

幾盒……

陶了了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緋色突如其來地爬上臉頰。

但牧泊舟并沒有就這樣放過她,而是有些惡趣味地說:“對了,到時候反正是兩個人用的,你和我一起去挑吧。”

陶了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牧泊舟似乎突然表現出了強烈的……勝負欲。

她的手腕被扣住,兩人就這樣走到了別墅區的便利店。

貨架上所有品牌的方盒子都被某人一掃而空。

陶了了:“……”

說好的幾盒呢!

這難道不是幾十盒?

收銀員看他們兩個的目光意味深長,仿佛已經知道,兩個人回去之後就要幹柴烈火折騰上好幾天。

陶了了的臉色,從緋紅,變得熱辣辣。

幸好,一個電話解救了她的尴尬。

她跑到便利店外頭接電話:“喂,媽?”

“了了啊,什麽時候有空回家一趟,我給你準備了一些結婚要用的東西。”陶媽媽在電話裏說。

陶了了有如抓住救命稻草:“我現在就回去。”

挂了電話,她看向剛剛付完賬走出便利店的牧泊舟,餘光中他手提着一只巨大的塑料袋。

“我媽讓我回家一趟。”

牧泊舟表現得沒有任何不自然:“我送你。”

“不用,我打個車就行,你……你回去吧。”

陶了了要做逃兵,牧泊舟不是沒看出來,他笑了笑,沒勉強。

回到家後,避開陶孝賢,母女兩個人進了陶了了的卧室,陶媽媽神秘地拿出一只紅色的行李箱。

“媽,這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

陶了了打開行李箱,看到最上方是一個鼓鼓囊囊的紅色紙包。

“這是花種子。”陶媽媽說,“按我老家那邊的習俗,女兒出嫁要準備一包種子,拿到夫家後種下,寓意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

又是孩子的話題。但她和牧泊舟……應該不會有孩子吧。

“哦。”她敷衍地應下。

除了種子,行李箱裏剩下的就是陶媽媽給她準備的貼身衣物。

內衣,以及睡裙。

尤其是睡裙,竟然都是真絲吊帶低胸款,布料隐隐約約帶點透明,正紅色、灰藍色、姜黃色應有盡有。

陶了了瞬間羞得耳根通紅。

沒想到一向保守的媽媽,竟然給她買了這樣大膽的款式。

知女莫若母,陶媽媽拍拍女兒的手:“這有什麽害羞的,媽媽希望你們夫妻和和美美,恩恩愛愛。”

陶了了低頭。是啊,歡好也是夫妻之間重要的日常。

既然遲早都會有把身體交付給彼此的那一天,那也沒有什麽好抗拒的。

哪怕這份交付,只有三年的保質期。

轉眼到了八月,牧家為陶了了定制的婚紗完成了,試紗這天也是拍攝婚紗照的日子。

有專業團隊打理,她全程不需要費什麽心思。

婚紗的款式是在牧泊舟父母家和設計師商量定下的,一半是魚尾裙,從膝蓋往下的裙擺才蓬松開去。

陶了了穿上後,在試衣鏡前看到自己:窈窕身形被完美勾勒出來,如一條潔白的美人魚。

女助理啧啧贊嘆,捧着潔白的裙擺引她去往婚紗照的拍攝現場——一處幽靜的濕地公園,牧泊舟已經等在那裏。

穿過一條小徑,景色驟然開闊。

綠蔭下,穿着潔白西裝的男人正好轉過身來。

嬌小又驚豔的新娘,身着白紗緩步走向他。

風一吹,柳條毫無章法地晃動着,一如牧泊舟此時瘋狂擂動的心跳。

但他還是克制着情緒,深呼吸兩次後,穩穩牽過她的手,低頭給她整理裙擺。

又擡眸,用拇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陶了了以為自己黑眼圈明顯,低聲問:“我是不是看起來狀态不好?”

牧泊舟忍着想贊美的心思,用低沉磁性的聲線說:“最近熬夜寫童話了?”

她心虛地點頭。

“那接下來可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婚禮那天一定表現好。”她嗓音清軟,尾調裏帶着不自知的風情。

牧泊舟笑了,又将臉湊過來。

陶了了本來就不習慣穿高跟鞋,現在更覺得渾身酥麻,快要站不穩。怪就怪牧泊舟這個人,明明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非要用耳語的方式。

偏偏周圍的工作人員看到兩人親昵耳語,都直呼太甜了,她也沒法将人推開。

牧泊舟游刃有餘地攬着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太匆忙,有些配不上她。

又迫不及待要盡快完成所有儀式。

他生平頭一回刻意回避一些問題,例如他是不是付出了真心,例如那三年後的離婚協議還要不要作數。

他只知道,這些悸動,這些溫柔,這些難以自控的體驗,是他這麽多年的人生中未曾有過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的人生是孤單與清冷的。他與他人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沒有什麽能真正踏入他的心門。

如今,卻有一道柔和的光灑在他的心上。心随影動,不由他。

婚禮的日子很快到來。

吉時将至,陶了了剛剛換好婚紗,婆婆祝怡君就扶着一名穿着華貴旗袍的老太太來見她。

“了了啊,來,這是泊舟的奶奶,剛剛從國外回來,終于趕上了親孫子的婚禮,高興得合不攏嘴呢。”

陶了了乖巧地喊了聲“奶奶”。

“哎!好,好,真是好孩子。”牧家老太太熱情地用手包裹住陶了了的手,端詳着自家孫媳婦,眼中透着滿意的光彩。

這孫媳婦,最早還是她看中的。

老太太過去是一名演員,氣質風度十分不俗,如今年逾八十依然精神十足,雍容華貴。

她還記得半年前的一日,她從孫子的好友陶也然的手機裏看到了一個女孩的照片,當下就誇個不停,一心要撮合孫子和她處一處。

後來她去國外旅游,陶了了一直沒有機會和她見面。

聽說眼前這位是牧泊舟的奶奶時,陶了了捏緊了手心。

她是有些防備的。

因為牧泊舟的家庭本應是一個大難關,如今對她而言卻太順了。豪門內鬥的心機呢,算計呢,到底有什麽隐患在等着她?她不能放松,所以猜奶奶或許就是個麻煩。

沒想到……

不是所有人的奶奶都和她奶奶一樣。

她聽着牧家老太太真摯的關愛,鼻子發酸。

“哎呀,今天做新娘子可別哭啊。”祝怡君自己這麽說,卻也想哭。

比起牧泊舟,她覺得陶了了更像自己的女兒,這孩子一看就值得疼愛。哪像牧泊舟,從小就一張冷臉,她差點以為自己生了個機器人。

“怡君啊,我就說,我眼光好吧?”老太太不無驕傲地對祝怡君炫耀。

“對,還好有媽一眼相中,我們泊舟才有了這麽好的一個媳婦。”祝怡君順着老太太的話說。

化妝師用紙巾小心翼翼給陶了了擦掉眼角淚光,氣氛一片喜氣祥和。

有人進來告知婚禮馬上開始。

大家才喜氣洋洋地往外走。

陶了了被盤起的頭發上披上了白紗,她的心境也忐忑起來。

在伴娘的簇擁下,她走向舉辦婚禮的酒店草坪。

新娘一出現,周遭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即便是隔着白紗,那容貌,那身姿,都足以令人難忘。

陶了了一擡眼,就望見站在男賓接待區的牧泊舟。

今天的他依然清冷英俊,朝她望來時,她仿佛感覺到一陣電流蹿過的癢意。

白紗下,面容漲出淺淺緋紅。

牧泊舟鴉羽般的睫毛下,目光搖曳不止,仿若灼燒。

稍遠處,貴賓席上看到兩人默默對望的陶也然,此時了然地笑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薄情之人,也期待厚愛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