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待發芽

待發芽

陶了了是想一早就離開主卧的,這樣就可以假裝她沒有來過。

她還是認為,有問題就要溝通,但不得不承認,溝通也講究時機。以目前牧泊舟陰晴不定的态度,不是溝通的好時機。

所以,祝怡君說的“晾着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先拉開一點距離,再尋求溝通的機會。

結果,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人按在床上。

一個睡得正沉的人,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把她卡在自己懷裏。

她呼吸急促一瞬。

她總不會是半夜夢游爬上牧泊舟的床吧?

不可能,那這情況……就是他幹的了。

她咬牙。氣惱地瞪他,偏偏某人毫無所覺,睡得毫無心理負擔。

氣惱歸氣惱,陶了了還是盡量小心地挪出被窩,悄聲起床。

卧室門打開又關上,牧泊舟就睜開了眼睛。

昨晚恍如置身夢中,不知所以,但好運的是,他看到了陶了了的另一面。

她固然善良心軟,但半夜偷偷來守着他,可不是簡單的心軟——明顯是表面故作冷清,內心又擔憂不已,所以才這麽做。

這簡直……簡直就像是暗戀着他,又不敢訴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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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他?她不……她不可能不愛他!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翹,心情是病情初愈後的清爽和愉悅。

既然她愛着他,那麽離婚的事就是可以再商量的。他想挽回,還有機會。

現在,就是該怎麽挽回的問題了。

像狗皮膏藥一樣黏着她不是他的風格,但是昨晚無意識卸下堅硬外殼,好像效果确實不錯,至少他們已經一起睡一張床了——雖然是他強行把人抱上床的。

他又想到祝怡君那句“不會撒嬌的男人是不幸的”,起初他是不屑的,如今細細咀嚼了一番,好像別有一番味道。

要不然,就繼續做一張狗皮膏藥?

他并不在乎什麽人設,反正,他的這一面也只給自己老婆看。

想到“老婆”兩個字,竟然有點熱血沸騰。

之前他是有過一些放不下的自尊,但那也是因為他怕受到傷害——怕她萬一不喜歡他,那他一腔付出會讓他頭破血流。

可既然她是愛着他的,那他哪裏還在乎那些。

現在開始,他的目标已經定下:讓陶了了直面對他的愛,心甘情願撕毀那份離婚協議書。

打定主意,他又一次勾起唇角。

餐廳裏,陳姨已經做好了早餐。

“太太,先生的飯是送上去給他,還是……”陳姨話音一轉,“先生起來啦。”

陶了了一回身,便看到牧泊舟已經站在樓梯上。

牧泊舟在卧室裏故意讓衣領微微敞開,顯得有些淩亂。俊美的臉上,瞳仁恢複了往日又黑又沉的樣子,只是那幾分淩厲被刻意掩去。

食色,性也。

如果她果真是愛慕着他,那麽他也不介意展示出比往日性感幾分的面貌出來。

陶了了眨眨眼,輕聲:“你醒了?”

她沒有上前迎接,而是在餐桌邊坐下,開始吃早飯。

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牧泊舟抿起了唇。

還是陳姨打破靜默:“先生,太太說你生病了,讓我給你熬了雞絲粥,快來趁熱喝,生病喝這個最好了。”

牧泊舟也在餐桌邊坐下,視線卻沒有離開陶了了。

他的目光總有很強的存在感。

陳姨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粥後,自動躲進廚房裏回避。

陶了了捋捋耳邊垂下的頭發,說:“我跟王覺說了,今天你的工作就在家處理,你,多休息幾天吧。”

牧泊舟“嗯”了一聲,低頭喝粥。

現實中兩人的關系比他想象得棘手,他不能一開始就過于熱情,否則會吓到她。

餐廳裏,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陶了了出聲:“你現在怎麽樣?”

“好多了。”

牧泊舟說完,又改口:“也沒有完全好。”

兩個人對視一瞬,她別開了臉,而他眼底有些自己難以覺察的卑微。

很別扭。

明明已經痊愈了,卻偏要為了得到她的一眼關切,故意僞裝虛弱——這真的是他牧泊舟嗎?身體上的發燒已經克服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發燒又無法自控地愈演愈烈。

他驟然想到了一個詞:搖尾乞憐。

手中湯匙墜落。

“叮當”一聲,在安靜的餐廳裏格外清亮。

他仿佛得到了另一雙眼睛,置身事外地看見現在的自己宛如一只大狗,對着身邊的女人無聲地搖尾乞憐。

陶了了瞟他一眼,欲言又止:“你……還嚴重嗎?”

牧泊舟揉揉眉心:“是挺嚴重的。”

因為這句“是挺嚴重的”,牧泊舟吃過早餐後,順理成章地讓陶了了幫他一個忙。

“我等下去書房處理工作,書房裏還有幾瓶酒……”

他剛開了個頭,陶了了眼睛就瞪圓了。

他這種情況還想繼續喝酒?

看到陶了了的反應,牧泊舟微勾唇角,故意道:“萬一因為壓力過大,我也不保證會不會喝。所以,麻煩你幫我把它們拿走吧。”

陶了了瞥他,他最近的工作壓力……很大嗎?

但她記得要晾着他,便推辭道:“讓陳姨去幫你拿走吧。”

牧泊舟卻說:“她不敢。就算她拿走了,我要是讓她拿回來,她還會不聽我的?”

“你……不能控制你自己嗎?”

“我是病人,這個家裏現在只有你可以控制我。你不知道嗎?牧太太。”

剛想端水果出來的陳姨,一只腳又縮回了廚房。聽聽,先生說的這是什麽話,這……簡直是開竅了,會調情了,她迫不及待要和祝怡君分享這個喜訊。

陶了了咬了下唇,她怎麽覺得,生病以後的牧泊舟,好奇怪!

他确實生得俊朗好看,薄唇帶笑時更是勾人——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好像……很難拒絕。

用過早餐,陶了了還是随牧泊舟去了他的書房。

書房裏确實有幾瓶洋酒,但都只是作為擺設,每一瓶都沒有開封。

牧泊舟的書房和陶了了的書房本來就是由一扇內門相連的。現在陶了了打開了那扇內門,将他的酒一瓶一瓶搬到自己的書房。

起初,兩個人各做各的,沒什麽交流。

牧泊舟在電腦上打開了那個 #惡魔與賢妻# 的超話頁面,浏覽一圈後,若有所思。

一個名叫“宇宙美少女陳大姐”的CP大粉十分活躍,她的一條3分鐘前發出的微博得到了很多點贊。

微博的內容是:“牧總和陶寶又在我面前發糖了啊啊啊啊!現在我的空氣都是甜的,好想分享給你們可是我不能!”

這條微博下的評論多數都認為所謂的“發糖”是陳大姐在自我意淫:“難道你住在人家家裏嗎?你怎麽敢說‘在你面前’發糖的!”

也有人說:“可惜了我們魔妻CP的糧太少了,磕着磕着就沒了。孩子餓壞了啊啊啊啊!”

牧泊舟點開搜索頁面,查詢了一下粉絲圈裏的“糧”是什麽意思。

原來就是指當事人的新動向。

他聯絡了安迪,在消息框裏給她打字:“#惡魔與賢妻#就這麽點糧,怎麽夠?”

安迪:“?”

安迪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只回複一個問號的,實在是牧泊舟語出驚人。

好在牧泊舟沒有和她計較這個,又問:“粉絲說餓了,需要新糧,你安排一下。”

安迪:“好的牧總,我馬上就安排!”

上次在海南拍的照片還有不少沒有公開,不就是産糧嘛,對于公關專業素養極高的她來說才不是什麽難題!

合上筆記本電腦,牧泊舟看到陶了了搬完了最後一瓶酒。

此刻通過那扇內門,他能看到她放好酒瓶,踱步到落地窗前,打開了自己書房的百葉窗。

光線灑落而下。她整個人沐浴在光暈裏,恬靜美好。

陶了了看着窗外枝繁葉茂的植物,感慨夏天就這樣飛逝而過。

陽光熾熱,萬物生輝,但她還記得,她種下的那些種子還沒有發芽。

她在看陽光下的綠葉。

牧泊舟在看光暈裏的她。

剛才她為了拿走酒瓶,在他身邊走來走去。兩個人的交流少得可憐,他卻覺得難得的安心。

就好像,他們已經是多年的老夫妻,彼此的沉默也是一種默契。

陶了了終于注意到在不遠處打量她的人,回神後,轉頭看向他。她有一雙甜美的笑眼,就算沒有刻意去笑,也帶着無盡的柔意。

牧泊舟胸腔一窒,只覺得她未施粉黛的這個樣子,竟好看到了骨頭裏。

只這一眼,他的靈魂都要變得瘋狂。

一方面,內心的理智和涵養警告他要徐徐圖之;另一方面,他發現自己的理智在陶了了這裏完全淪為裝飾,至于涵養,涵養能幫他挽回老婆?

他倒好了一杯水,走到她跟前。反正他還算是病人,他想做什麽都能說得通。

他對她有沖動,而她是他妻子,他們本就可以親密交融。

不是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嗎,對,只要身體相愛,其它的別扭也遲早會被捋順。

離婚的事,他可以多吹幾次“枕邊風”,總能讓她放棄。

熾熱的軀體靠近。

他将那杯水遞給她。

陶了了接了水。玻璃杯握在手裏,清涼舒服。

她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麽,兩個人的書房本來是互不打擾的空間,他過來做什麽?就為了給自己送一杯水嗎?

杯子反射着陽光,浮光掠影,搖搖顫顫。

而就是這一杯水,桎梏住她的行動,叫她端住不能輕易砸碎的無名規則,不進不退。

牧泊舟淩厲的面容近在咫尺,像極了冷白又輪廓深邃的玉。

陶了了目光觸及她深刻的眉眼,一燙,避開。

牧泊舟喉結滾動,忽然握住她空着的那只手。他手臂肌肉緊繃,引着那柔軟的手按着自己的加速跳動的左胸膛,與此同時,整個人俯身下來親上她的唇角。

一開始,他的動作極其輕微,一點一點,在唇角細細厮磨着。

陶了了空着的那只手掌用力,想推開他:“你別……”

話音落,她被更緊地擁入滾燙的懷抱裏。

“你一定要對我這麽疏遠嗎?”牧泊舟的呼吸急促起來。

柔軟溫熱的唇摩挲到她飽滿的唇珠,觸感忽然霸道起來。

陶了了一顫,這算什麽?

心中突然湧上了巨大的委屈。

他們不是還在冷戰嗎?

一開始不是他躲着她的嗎?為什麽又一下子跑來示好?

還是說,他覺得她的感受無所謂,她的感情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随意耍弄?

她是想和他好好談一談的,可等到真的要面對,才發現自己根本措手不及。

萬一她想和他談感情的可能性,他卻只想要索取親密的關系?

萬一是她期待太多,而他從未身陷其中?

再想下去,她會失控。

手中杯裏的清水灑出,淋了一手,衣裳也濕透了一角。

牧泊舟不得不松了力道,停下來。

陶了了不想再看他,也不敢出聲暴露自己發顫的聲音。

她徹底掙開桎梏,放下水杯,轉身跑出了書房。

明天某人要正式告白辣!作者君認為是全文的一個重要轉折和高潮,那我們明天見哈~

本章前排2分留言繼續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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