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
到了站，兩人一起下了車。
聞溪走在前面，沈淵走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但都沒有說話，好像彼此之間并不認識。
他倆雖然住得近，但還是有些距離的。于是快到公寓時，聞溪轉頭看見走在後面的沈淵，想了想，轉身停住腳步。
沈淵沒想到她突然轉身，輕松皺起眉頭，也停下來，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怎麽也走這條路？”她仰着頭問。
轉角處有一個路燈，明黃的光打在他們臉上，夜晚的風徐徐而來，帶來絲絲涼意。
“什麽？”沈淵手指微曲，仍然皺着眉。
聞溪望着他：“你怎麽走這條路？”她手指着那邊，“這邊好像不太好走。”
沈淵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條路上的路燈不知什麽時候壞了，維修人員也沒來得及修。本來夜裏就暗，沒有路燈照亮，那條路更是陰暗得很。
聞溪知道他住哪兒，也知道他該走哪條路最近。雖然這邊也可以到，但到底遠一些，并且路上沒有燈，怎麽說也不太安全。
即使沈淵長得很安全，遇到危險也是別人遇害的指數大一點。
“沒事的，挺好走的。”他瞧了一眼就收回來，一臉不以為意，“我怕什麽啊，該是別人怕我！”
可真是傲嬌。
聞溪眨了眨眼，聲音突然軟下來：“你說，那幾個學姐會不會找我麻煩啊？”
她望着他，眼眸微閃，帶着淺淺的不甚明顯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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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會不會來報仇啊？”她繼續說。
沈淵驟然把手收緊，繃着下巴，吐出一句來：“別亂想，不會的。”
聞溪眸光更閃了，聲音更柔：“為什麽？”
看她那副模樣，沈淵覺得心煩意燥，道：“反正就是不會，你快回去。”
夜涼如水，暖光燈下看人影晃晃。
聞溪仰着頭看他，眸子輕柔：“你好兇啊。”
“我沒有！”沈淵一愣，盯着她似乎泛着水汽的眸子，語調忽的緩和起來，“……我不是在兇你。”
聞溪抿着唇，忍不住笑了：“開玩笑的，你不用道歉啦。”
她沒想到沈淵認錯認得這麽快。
這下子沈淵又不肯說話了。他抿着嘴，鳳眸眼尾狹長，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生氣。
戲弄人家到底不太好意思，聞溪從口袋裏摸了幾顆糖出來，走到他面前去，說：“對不起啦，我請你吃糖好吧？”
說着拉起他的手，把糖放在手中。
他的手很大，但骨骼分明手指細長，與女孩子的細膩溫潤相比，是完全不一樣的有力觸感。
聞溪忽略掉心裏的異樣，把糖給他後就松開了，擡眼看他：“我只有水蜜桃味的了，你應該不讨厭吧？”
這是宋歆教她的，如果有人生氣了，就拿着那人喜歡的東西，态度軟和地去哄。當初李秉竹回來誰也不理，宋歆就是這樣把他哄好的。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這樣想着，聞溪臉上挂着清淺的笑。
沈淵看着手中水果糖，手指捏緊，仿佛還能感覺得那細膩的觸感。他垂眼看着聞溪，輕聲嗤笑：“你當哄小孩兒呢。”
可不就是在哄小孩子嗎。聞溪心想，而面上卻說：“我在賄賂大佬啊，求他保護我啊。”
沈淵哼了哼，把糖揣兜裏，乜着眼說：“這也想賄賂我，那我也太廉價了吧。”
說完，他偏過頭去，怎麽都覺得自己這樣很幼稚。跟一個女孩子争這些，說他不是小孩兒都沒人信吧。
聞溪卻覺得好笑，更覺得自己在逗貓了，故意問他：“那大佬想要什麽報酬？大白兔奶糖？”
“誰要大白兔奶糖啊？”沈淵皺眉，有些嫌棄。
“那金絲猴奶糖？椰子糖？真知棒？”聞溪又提了幾個品種。
沈淵：“……”
沈淵：“不是，怎麽就跟糖磕上了？”
“還是大白兔吧。”聞溪問。
“……”沈淵翻了個白眼，卻說，“随你便吧。”
“哦，那就這樣了。”聞溪擡眼看着他，眸色清亮。
對上她的眼眸，沈淵都吐槽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想，是就是吧，反正随她的。
而且她眼睛亮起來多好看啊。
“嗯嗯啊。”他道。
聞溪止不住地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哦！”
說着又揮手做了個“拜拜”，就轉身進了公寓。
她走得幹脆，倒是留下沈淵在原地，欲言又止。
他皺着眉，看着手裏的糖，有些不爽。
怎麽，撩了人就跑，這麽不負責任的？
*
第二天沈淵來到教室，取下背包往櫃子裏塞，卻被什麽東西阻擋了，他手伸進去一摸，然後臉色就古怪起來。
他問聞溪：“你還真給我這個？”
正在記單詞的聞溪轉頭一看，就見他從櫃子裏扯出來一大袋大白兔奶糖，上面印着一只很大的兔子。
嗯，是記憶中的模樣。
她撐着臉笑：“嗯呢，喜歡嗎？”
“……”沈淵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那只大白兔，還是把它塞回櫃子。
書包是沒辦法放櫃子了，只能挂在外面。
看着他的動作，以及微紅的耳朵，聞溪笑着不說話。
一晃幾天過去，那幾個社會姐也沉得住氣，竟這幾天都沒來找她們報仇。
聞溪不怎麽擔心這件事，每天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但袁莉明顯憂慮過度。
“怎麽辦啊，今天都周五了。”袁莉說道。
一中是重點高中，，一周要上六天課，周六下午上完就放假，然後周日晚上來上晚自習。
家住在本市的學生，一般都會在趁這一天回家。
陳圓圓反問：“周五怎麽了？”
“明天就周六了，她們會不會專門趁那個時候短我們啊？”袁莉說得緊張，還捏緊了手指。
陳圓圓癟了癟嘴：“她們敢？明天人那麽多，老師專門在門口看着，她們要是敢，就別想來上學了！”
一中的學生很多，一到放假的時候，學生們蜂擁而出，學校外面就是馬路，很容易出一些事故，所以就專門派了老師和門衛一起守着。
袁莉還是不放心，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一只柔軟的手握住了。
她看過去，聞溪正笑着看着她：“沒事的，你不要緊張。”
老實說，在女生裏聞溪的個子實在可觀，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溫柔卻又不太好接近的氣質，特別能給人安全感。
于是在聞溪溫柔的目光中，袁莉一直浮躁的心緩和了些。她想了想，看着聞溪：“你回家也一定要小心啊。”
“對啊對啊，好歹我和莉莉能一起回去，至少還有個照應……”陳圓圓插進去，“要不這樣，明天我們把你送回去，然後我和莉莉在回去。”
本來撐着臉看着窗外的沈淵突然偏頭看過來，視線在三人臉上劃過，最終落在聞溪那只放在袁莉的手上。
聞溪雖然個子高，但骨架很纖細，她的手也是如此，很修長玉潤，仿佛藝術品。
看着那只手，沈淵突然就記起之前夜裏，她手指輕觸他的手掌，那微涼又柔軟的觸感。
握起來會怎麽樣？他不動聲色地想。
這邊聞溪又開口了：“哪裏這麽多事兒，我自己回去沒事的。”
見陳圓圓和袁莉一臉不認同，又道：“真的沒事，我每天晚上都是和沈淵一起回去的，很安全呢。”
這個是實話，沈淵跟着點了點頭。
“什麽？你和沈淵一起回去？”陳圓圓大驚，視線在兩人之間循環往複，“你們怎麽會……”
聞溪眨了眨眼睛，說：“我們住得挺近的，正好一起回去啊。”
看着聞溪清麗的面龐，以及沈淵生人勿擾的氣質，陳圓圓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了。
她特想抓着聞溪的肩膀說，不要因為沈淵這幾天安安分分的沒鬧事，就以為他是個好人啊！你不要被騙了啊！
他可是把人打進醫院現在都還沒返校的人啊！
可到底是害怕“劣跡斑斑”的沈淵，和他身上兇惡的氣質，陳圓圓欲言又止，最後在上課鈴聲中無奈地轉身回去了。
*
周六那天下午，聞溪正在外面接水，突然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她轉過去看，卻是一張俊朗的臉。
來人一臉驚訝：“聞溪？”
“你是？”聞溪皺着眉想了想，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是誰。
那人眸子一暗，失落道：“我是李修明，你怎麽不認得我了。”
“李修明？”聞溪微怔，“你有這麽瘦？”
李修明無奈地笑，他長相很俊朗，身姿挺拔，周身的氣質使他從周圍人群中脫穎而出。和幾年前那個微胖的身影判若兩人，只有眉眼中依稀可見當時的影子。
他道：“是啊，我瘦了很多，你沒認出我也是應該的。”
聞溪仔細看着他，總算從熟悉的神情中認出，這是當年的小夥伴。
在S市聞溪和李修明同是一個小圈子裏的人，不過李修明大了他們一歲，當年又對聞溪有莫名的敵意，所以他們的關系并不算好。
後來聞溪讀初二時，就聽說李修明一家搬走了。沒想到，他們居然在C市。
到底長大了，聞溪也有點高興見到故人，說：“真是好久不見了，李叔叔現在怎麽樣？”
李修明的爸爸叫李博文，為人溫和而知性，最偏心聞溪，偏心得連自己兒子都顧不上。也因這一點，聞溪小時候沒少遭李修明的排斥。
“還不錯，有空來看看？”李修明也長大了，不像當初那麽幼稚，笑着，眸光清淺。
“好啊。”聞溪一口應下。
在上課鈴打響之前，他們趁機交換了聯系方式。回教室的途中，女孩子突然冒出來拉住聞溪。
來人瘦瘦小小，手發着顫，吞吞吐吐道：“放、放學後……小巷子裏，她們、她們等你……”
聞溪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那幾個社會姐遲來的“報複”。她拍了拍女生的手，輕聲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女生擡頭驚訝地看着她，繼而咬唇：“你、你要小心啊。”
說完就轉身跑遠了。
聞溪看着她的背影皺眉，旋即轉身進了教室。
教室裏陳圓圓和袁莉正在交談着什麽，她們兩個一臉嚴肅，袁莉的身子還發着抖。走近了，才聽到袁莉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怎、怎麽辦啊？她們真的來找我們‘報仇’了，我就說她們肯定會選在今天下午的！”
袁莉是真的怕，她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抓着陳圓圓，然而卻止不住地顫抖。
陳圓圓沒遇見這種事，也有點虛，但到底要堅強很多，咬牙道：“你怕什麽，她們用這種方法算什麽好人，我們就報警，她們要敢做出什麽，就讓警察來教訓她們！”
聞溪剛坐下來，陳圓圓就道：“溪溪，剛剛那群社會姐來找我們了！”
聞溪扯了半邊嘴角，面上卻沒有什麽笑意：“是嗎，她們剛剛也來找我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