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長地久

第二十六章:【天長地久

被蒼笙這一“綁架”,轉眼已經半月有餘。半月多的時間外界是否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變化,梧涯不得而知,蒼笙亦是只字不提。空空夫子仍然是老樣子,時而精神恍惚時而又神采奕奕。

這日,梧涯正盯着遠處的一窩野兔發愣,尋思着找個什麽借口将它們的作用發揮到極致,也好改善改善半月以來每頓粗茶淡飯的火食。她正想得聚精會神,蒼笙怡然自得的身影步入眼簾,轉眼功夫,那兔子一溜煙跑得賊快。她瞥了眼來人,只得搖頭作罷,心想這厮委實也太煞風景了些。

蒼笙看上去似乎是心情不錯,一颦一笑皆屬欠揍,定力不好之人恐怕難以抵抗此等魅惑。只聽他道:“半月前你種的薔薇花開了,要不要去看看?”

半月來,二人對如今的形式和局面也都是心知肚明的,都知道當下的其樂融融只是暫時,如幻影一般,一吹即破,等出了這地方,是什麽依然無法改變。

即便如此,梧涯認為能偷得浮生半日閑也是極好的,随口挂在嘴邊的仇恨不叫仇恨,覺得全世界都與他有仇,那種整日哭喪着一張臉告訴別人他是一個要報仇的人,那種人往往不會活得快樂。故而梧涯認為,既來之則安之。

再說蒼笙一個想當九天神君的人尚且還在這裏逍遙,他都整日無所事事,自己又何苦獨自神傷,左右也出不去。

只是這薔薇花才種了半月,說發芽還有得人信,除非施了法,否則怎麽開花?梧涯回道:“雖說讓只公雞下蛋,讓只母雞打鳴,讓粒種子開花是你吹口氣的功夫就能做到的事,然你也沒必要這麽沒事找事罷?才半個月,那薔薇的種子怎麽就開花了?”

蒼笙并沒把梧涯的取笑當回事,只是嘴角扯了絲苦澀的笑容:“空空夫子是遠古至今的神,世間萬物皆受他所感化,如今萬物生靈這般迫不及待的出來,想來,想來許是……”

“走我們去看看。”梧涯打斷蒼笙話語,想來這經歷恒古的神人羽化之期怕是到了。蒼笙之所以做出一副無所謂的面容,怕是在克制自己,也強迫自己接受這命數,縱是為神也改變不了的命數。

二人行至青青草地,不止薔薇花開,四季中所有的花草樹木皆在此時複蘇,花紅柳綠,草長莺飛,郁郁蔥蔥使人眼花缭亂,仿佛置身于他世,令人瞬間忘記紛争于煩惱。

當風起,花瓣們随風而起,蝴蝶飛舞,伴随着無數柳絮紛飛,蒼笙拉起梧涯的手,無比認真道:“阿涯,你離我而去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中度過。即便是千萬重的荊棘将你我攔住,現在我已劈荊斬刺來到你的身旁,那麽,你能否對我仁慈些,暫且忘記那些仇恨,姑且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接受我們這短暫而幸福的時光。”

蒼笙話語說得是那麽小心翼翼,生怕哪裏不對梧涯便一個甩手離去。可是他哪裏曉得,梧涯又是怎樣的煎熬,家仇國恨,兒女情長,這些年早已壓得她精疲力盡。眼前的人又何嘗不是她日日夜夜思念卻又不敢思念之人,青春一場,愛念一場,豈能說放就放說轉身便能轉身的。

不知不覺間,梧涯已道:“空空夫子用盡最後的靈力幻化出如此場景,若是辜負了他老人家一片苦心,那将又是多大的罪過。”

見身旁女子心扉再次打開,蒼笙狂喜,彎腰将她輕輕抱起,轉眼已至空空夫子屋舍。只見空空夫子老态龍鐘的面目不在,竟變回了他年輕時的模樣飄于天邊,果真如他自己之前所說,俊俏與蒼笙有得一拼。

此時三人并無生死離別的痛處,只是有一種朋友即将遠走他鄉的祝福與期盼。蒼笙梧涯二人就那樣靜靜地看着,空空夫子面色和潤,并無過多言語,只是連連點頭道;“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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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漸行漸遠,慢慢又回歸于平靜,一位神人離去,登上了他自己的極樂之旅。

蒼笙拉近梧涯,用無比溺愛的口吻說道:“餓了嗎,可想吃什麽?”

梧涯愣了愣,回過神來道:“紅燒 兔子肉,若實在不能紅燒,清蒸也行。”

蒼笙邪魅一笑:“可我想活吃你。”

梧涯張着張大嘴巴,手指蒼笙:“咿呀呀,你說,你有這個想法多久了?”

蒼笙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驚笑道:“這可不好說,應該有千千萬萬年了吧。”

咦,世風日下,世風日下。梧涯啧啧搖頭:“人面獸心。”

蒼笙笑着欲上前抱梧涯,卻被梧涯彈開,他嘆氣愁着張臉道:“阿涯,我可是正常男子,你是我心心念念所想之人,有這般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梧涯神思須臾:“說得倒也不無道理,确實人之常情。”

“那……何不……”

“哎,今日不行,空空夫子剛登極樂,你我便這般饑渴,被人曉得,豈不笑話?萬萬不行……”

“這麽說你是答應我了?咦,我只是說我想,并沒說就是現在,難道你比我還猴急不成……”

一語驚醒,梧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捉弄,窘迫走開,嘴邊喃喃道:“調戲,魅惑,無恥……”

他二人似乎忘記了自己身兼重任和中間那條難以跨越的鴻溝,誰都沒有再去提及那個他們都不想觸碰的話題,又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幾日。

是夜,梧涯突然問起:“墜入這深淵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蒼笙坐在油燈下,看不清楚臉色,半響方道:“是,也不是。”

梧涯又問:“若有朝一日,你當上九重天神君,可會還我鵲山神族四慌兩海?”

蒼笙反問:“你信我嗎?”

“會還嗎?”

“會。”

梧涯哈哈笑起來:“還與不還,你有這态度我沒什麽話說了。可是,可是……”

可是他的父君,梧涯是一定會殺的。這句話她沒能說出口,在蒼笙面前,梧涯變得沒有底氣,她始終未能說出“即便你我關系這樣,我仍然要殺你父親替我雙親報仇”的話。

蒼笙自然知道梧涯要說什麽,他突然問道:“江山還你,你會跟我麽?”

梧涯從來沒想過靠蒼笙去搶回屬于她梧家的東西,因為她已經具備要回自己東西的資本,這樣問無非是圖個心安,證明眼前的男人是愛自己的罷了。女人就是很矛盾,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會因為表面的話而滿足。

“不會。”梧涯這樣答着。

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夜風突起,吹滅了燭火。黑漆漆的房裏,蒼笙走到床邊替梧涯蓋好被子,自己也合衣跟着躺下。

如此順其自然的一系列動作倒是讓梧涯一驚,她不動深色往牆邊靠了些,并無多言。就怕空氣突然安靜,良久後,蒼笙說了句:“睡吧!”

“嗯”梧涯答着。

二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許久又沒下文,又開始各懷心事。終是什麽事也沒發生,蒼笙規矩得很,規矩到能離捂涯多遠便離多遠。

那陣勢就像怕被梧涯吃了去一樣,梧涯雖也覺得不是很自然,但蒼笙也太誇張了些,她側頭看身旁之人仿佛避自己如洪水猛獸,不由地側身道:“你這是怕我吃了你?”

他本就克制得尤為辛苦,聽此一問,呼吸更為急促,藏在被子裏的雙手被他捏得響亮異常。

“你剛才說,不會。”語氣失落又無助,蒼笙聲音變得沙啞起來。

梧涯更是眉眼一動,自知蒼笙說的會不會跟他的問題。這個話題,是個沒有答案的考題,她無從答起,也答不出來。繞是如此,她硬是鬼使神差向蒼笙靠去,大膽得很。

蒼笙此時已經是最靠邊了,無處可挪:“別過來!”,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倒也不是嫌棄,只是聽不出喜怒。

“哦!我沒有要過來,睡吧。”梧涯又縮了回去嘆息道。

蒼笙不語,只是手關節又發出噌噌的響亮聲,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響。

如此又僵持了幾個晚上,梧涯開始迷茫了,太匪夷所思了,混到這個歲數究竟是自己太沒誘惑力,一點都不秀色可餐呢,還是蒼笙自身那啥那啥。

于是黑夜裏……

“蒼笙?”

“嗯”

“你,你,是不是某方面有難言之隐?”

“……哪方面?”

“額,還能哪方面,就是那方面。”

“那方面是哪方面?”

“你……是不是,哎呀,沒什麽,睡……唔唔唔”

梧涯本是微微側身問的蒼笙,這下突如其來被他猛地撲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嘴唇已經被蒼笙霸占,鋪天蓋地的呼吸聲霎時彌漫開來,蒼笙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在不傷到梧涯的前提下用了最接近瘋狂的力度。

許久許久以後,他才戀戀不舍地将嘴唇移開一點點,但下吧仍然靠在梧涯臉上:“對一個正常男子說這種話,無疑是自尋死路。”

那炙熱的專屬于滄笙獨特的氣味被她吸進鼻子裏,全身酥酥軟軟,梧涯瞬間手足無措起來,畢竟也沒經歷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種感覺,只得嘟嘴道:“那你前幾日那般撩撥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會……結果後來你又如此鎮定,還能讓人怎麽想,我自然也算是秀色可餐……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

蒼笙輕笑了兩聲,“我鎮定?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但是這句話以後可不能随便出去炫耀。”

“什麽話?”

“你,秀色可餐。”

“唔唔唔,蒼笙,你才是洪水猛獸,你不是很能忍嗎?”

蒼笙又是兩聲輕笑“早就忍不住了。”

他将梧涯抱在懷裏,吻得更是深沉,幹柴烈火,孤男寡女就那樣迅速燃燒了起來。那一夜,風很大,蒼笙很用力,很用力……仿佛要把千萬年的愛和隐忍在這一刻發洩出來,如此才能讓對方感受到那天長地久的思念,

梧涯自知彼此相處時間已到了盡頭,便由着蒼笙,也由着自己,做了最後的放縱。

直到佛曉時分蒼笙才溫柔地抱着梧涯沉沉地睡過去。然梧涯卻是沒有半點睡意,借着皎皎明月,蒼笙還是那般好看,當年他提筆為她取名,筆走龍蛇寫下“梧涯”二字,擡頭看她時眸中如梅雨一簾清澈,或許從那時起,他二人便注定會剪不斷理還亂。

越看越讓人癡迷,也就是這樣的夜,梧涯的淚水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說不上哪裏痛,或許是那顆狂跳的心在痛。明知道不該,明知道不能,卻還是沉醉了。她将蒼笙抱得更緊,仿佛一輩子,就只剩這麽一次擁抱了,她多麽希望那一夜永遠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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