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原來如此】

第 31 章 【原來如此】

“對了,你怎會在此?”梧涯将蒼笙上衣拉好,問道。

蒼笙看看梧涯,眯眼笑得極為認真:“那我應該在哪裏?”

如今他雖奪了權,但卻也沒有登上君位,好像也真的應該在這裏。梧涯沒再多問,只是這廂又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你想什麽時候跟我浪跡天涯?”,倒是蒼笙先說了話。

梧涯愣了愣道:“你想什麽時候走。”

“随時,現在馬上也可以。”

梧涯道:“現在不行,你傷太重。”

蒼笙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那明日走。”

哪裏會這麽快!梧涯心裏清楚此番爛攤子可不好收拾。

“梧涯,天珠跟你融為一體了?”,蒼笙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話中帶怒。

梧涯笑了笑:“你聽到了?不妨事的,我随時可以取出來的。”

蒼笙眉頭緊鎖,将信将疑的模樣,他道:“果真?那你現在取出來。”

“喲呵,怕我不還你們是吧……”

“梧涯,不要裝作不知道,你清楚我在說什麽。我也從來不怕你不還,縱是你不還,那也無所謂。”

見他說得無比真摯,梧涯忍不住調侃兩句:“有個超級無敵強大的姘頭還真不錯,能為我鏟除一切障礙,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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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笙皺眉:“姘頭?你可敢再說一句?”

“謝謝你,謝謝你蒼笙!”梧涯突然很認真道。她心想:自己是該謝他的,年少到現在,謝他當年授業解惑之恩,謝他不離不棄之情,要感激他的……太多了。

蒼笙聞言,将頭扭向了別處,久久才道:“何須你謝我,只要你好便是。”

梧涯沒在說話,她在心裏暗下決定,再也不做任何對他有傷害的事了,不做了,放棄吧。

梧涯看了看蒼笙,突然想起一事,乃問:“蒼淩向來居功自傲,他手底下那些動作你君父不可能不知道,卻一直都沒有動他,你又是怎麽做到的?”

蒼笙挑眉想了想,緩緩道:“他救了妖皇灼觞!君父以前不知,若是知曉,自然不能容忍。”

梧涯大驚:“灼觞沒死?那次叛亂他不是被你殺了嗎?那他現在何處?哦我明白了,先前大樹下我見你劍尖有血,你們打過!”

蒼笙點頭道:“嗯,自太子府中一路追你而出,遇上了,便打了一架。”

“誰贏了?”

蒼笙歪了歪頭,淺笑不語。沉思須臾,梧涯也了然于胸,蒼笙必然不會輸。不曾想原來是他,這太讓人……始料未及了。

蒼笙太疲憊,傍晚時分終是撐不住睡了過去,梧涯輕輕給他蓋上棉被,悄悄出了房間。

她輕手輕腳剛把房門拉上,轉身便見宴清,此番正像快巍峨的大山一樣立在那裏。梧涯心道:若不是因為自己跟蒼笙這層關系,以他現在的表情,不跟我打上一架才是怪事。

梧涯有些尴尬,也有些心虛。畢竟,蒼笙确實是被自己一劍刺穿左肩的,這下也是她自己在守護,真是太尴尬了。

宴清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梧涯也就當做沒看見,只是她擡腳才走兩步,便聽見宴清道:“他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你。你……不要再離開他了,他會瘋的。”

梧涯未回頭,卻再難挪開步子,她鼻子一酸,眼淚刷刷往下掉。良久才道:“我知道。不會太久,去去便回。”

梧涯又走了兩步,回頭道:“你跟來作甚?”

宴清眼珠子轉了無數圈後方道:“怕你有危險,中山王讓我跟着你。這是命令!”

梧涯感嘆:是是是,對他的命令,也是對我的命令,了不起了不起。想是蒼笙早就料到自己不會乖乖待着,所以提前就吩咐好了,城府真深。

再回泾禾,明明才隔一月,梧涯卻覺着仿佛已經很久很久沒回去了。最可怕的不是時間,而是不可挽回的某些局面。夢……真的成真了!

血腥,殺戮,死亡,屍體。泾禾早也面目全非,目光所及,皆是屍橫片野!!!

“怎麽如此……誰,誰幹的?”就連宴清都被震撼得語無倫次。

梧涯更是不行了。她不知道此時的手該往哪裏放,腳該往哪裏走,眼睛又該忘哪裏看。重心不穩,癱在長街中央,說不出半句話。

癱坐良久,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手指着街頭的另一個方向,張嘴幾次,說不出話,這是一種悲傷到了極致的感覺。

只是須臾,宴清便領會了意思。他率先一步飛身去了木夕夕木。

梧涯爬了起來,跌跌撞撞也跟了過去。

沖進門的那一刻,只見宴清手持長劍,不敢貿然上前。夢中的場景!

夢中的畫面,戳棠滿身鮮血,氣息奄奄。持劍之人一襲白衣長袍,劍尖還在滴血,他背對着梧涯,看不清容貌。

“住手!快住手!”梧涯終于嘶吼出來,她知道自己說這句話其實已經晚了。

那人也真住了手,緩緩扭頭,咧嘴一笑,讓人毛骨悚然。還是當初戰場上的模樣,俊郎英姿,剛中帶柔。

“姑娘!”,一如從前叫她的語氣。

梧涯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沖上去将戳棠輕輕扶起,輕喚了聲:“戳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沒事的,你會沒事的。宴清,帶她回天宮治療,快!”

宴清聞言像一陣風飄來,正要抱起戳棠。卻聞戳棠氣若游絲的聲音傳來:“你還記……還記得我在靈山腳下遇到的人嗎?”

梧涯不回她,只道:“先回去,傷養好了再說。帶她走”

宴清抱起氣若游絲的戳棠就要走。經過梧涯時,梧涯衣角被輕輕拽住,她登時便酸了鼻子,聽戳棠弱弱地道:“梧涯,是我自己願意的,不怪他。別怪他。”

梧涯閉眼不語,咬牙道:“帶她走!”

宴清如風般飛身離去。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木山人?哦不,妖皇灼殇!”,聽不出喜怒,倒是在敘舊。

灼殇動了動眉,很是傷情的樣子,他還是笑道:“姑娘!我是山人”

“笑?你怎麽笑得出來?你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姑娘,別人怎麽說我無所謂,但你不可以。”

梧涯走了兩步,冷笑道:“我不可以?你對我有什麽恩?還是你做這一切對我有什麽好處?讓我來猜猜。兒時我誤闖五陰山,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後來叛亂一戰,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二十年前後山撿到一只妖,那算是第三次見面。我不記得我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灼殇又是一笑,可憐巴巴的表情變得鋒銳起來,他道:“梧涯,我們兩連命格都一樣,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梧涯又是一笑:“擡舉了,我怎麽配得上你,你那麽厲害,天下沒有能配得上你的人。”

不待他說,梧涯又道:“問幾個問題,問清楚好算賬。”

灼殇似乎真的很傷情,又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他說:“你問。”

梧涯:“我父母之死,你可有功?”

如此諷刺的問法,灼殇愣了愣道:“我只是跟蒼戬約定出兵攻打九重天,你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

梧涯又道:“這麽說,你還是有點功勞的咯。戳棠對你真心誠意,你既然負了她。又為何要隐去身份在泾禾陪她如此些年。”

灼殇又笑,他道:“蒼蔻?當初遇見,只是巧合。她自己願意,我有何辦法。待在你身邊我可不是為了她,當初我在後山,卻也是真的身負重傷,是你求了我。”

梧涯又問:“誰有這麽大能把你打得半死不活?”

灼殇不語也不答。

梧涯問:“是蒼笙?”

想是戳着他痛處了,這下他眼中滿滿的都是嫉惡如仇。

當初戳棠為情所困,險些丢了性命,而這其中過程,從始至終此人是知道的,曾還救過她幾次,各種曲折,竟全是假相。直到剛剛,戳棠都險些命喪他手了,竟還在替他說話。梧涯只得感慨,是什麽樣的情,能付出至此。或許也就是因為如此,蒼笙才将他打得半死不活。

“再有,你步那麽大的局,為了什麽?得到九重天?可你根本比不過蒼笙。”

前面幾句灼殇都還雲淡風輕的樣子,後面那句他突然沉了臉,就差動怒。默了良久,他回道:“沒什麽,為了好玩。”

梧涯自是不信,逼進了他幾步,幾乎咬牙說道:“泾禾子民,何其無辜。你殺他們,你又能得到什麽?嗯。你又能得到什麽?”

灼殇對上梧涯那雙眼睛,終是退了幾步,他道:“你跟蒼笙明明都不可能了,明明你都已經把他殺了,你又回去作甚?我就是要你們再無可能。讓你們永遠覺得有愧于彼此,埋怨彼此,最後痛恨彼此。可這堆蠢民,他們勸我放棄,他們支持你跟天上那位,我不甘心。這些年守着你的人是我,我憑什麽要拱手相讓?”

見他如此面目猙獰,梧涯忽然間明白了。只是她不相信,不相信一個人怎麽會喪心病狂到此等境界。怒極反笑:“你喜歡我?哈哈,這真是天下最無恥的喜歡了。從什麽時候呢?五陰山初見?戰亂場上?還是二十年前?你別急,我來幫你說。我猜這下你要說,五陰山是那次吧。天珠千萬年來都不曾有過閃失,怎麽就突然出現裂縫?所以是你弄碎的。然後聯合蒼戬,殺我父母,用他們的魂魄填補天珠,讓這事成為我與蒼笙永遠也跨不過的鴻溝。二十年前你深怕我會忘了報仇,化為那副樣子待在我身邊,如若今日我再殺了蒼戬,那我跟蒼笙更是再無可能。好算盤啊,可是到頭來,你又得到了什麽呢?”

灼殇笑得越發燦爛:“姑娘聰慧,姑娘所說,雖有不全,但也十之八/九是真的。”

“那又如何呢?縱使你布下這等死局,可是我依然只愛蒼笙,我從年少起便仰慕他的才華,欽慕他的為人。縱使被血海深仇包裹這幾千年裏,我亦是愛他,想他,念他如初……”

“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灼殇捂着雙耳,眼中血紅,像個是随時會趕盡殺絕的人。

梧涯一步步逼近,繼續道:“不僅曾經如此,今後,我們還會在一起。所以你的布局謀篇重要嗎?重要嗎?你永遠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他縱使深受非議也從來風清正氣,蒼笙縱使被蒼戬打壓到極北練兵,他仍然堅守自心。你看看你,你像個什麽樣子,以愛之名,堂而皇之想殺誰就殺誰,你哪點比得過蒼笙,永遠不可能。”

“梧涯,不要再說了!!!”灼殇雙手顫抖,雙目血紅。梧涯将一切看在眼裏,不過她是真不明白,灼殇是真的喜歡她、中意她呢?還是一心想把蒼笙比下去。

良久後,灼觞紅了眼眶,竟然掉下淚來,這倒是令人一驚,他嘆氣道:“既然都這樣了,你我一起共赴九幽也未嘗不可。”

話未說完,殺氣四溢。梧涯未帶兵器,被劍光逼得一連後退好幾步。倒也不是怕他,只是沒跟灼殇正面交鋒過,還不知道他是什麽路數。

待她理清頭緒正欲發起進攻時,一人橫空出現攔在了中間,那人白衣卿相,萬種風情竟在眼裏,容顏如一江煙雨,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蒼笙換了着裝,看不出身上傷勢如何,他笑道:“梧涯,記得你剛才說過的話,我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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