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學
第5章 入學
驅車來到所謂的帝國學園,不過二十來分鐘,對于林芩來說,短短的二十來分鐘,可以欣賞到不少沿途的風景。
他坐在離黑那輛專屬座駕的後座椅上,曲起指關節敲了兩下窗玻璃,車窗如同接收到了某種指令,自動滑下二分之一,林芩的視線得以越過這狹窄的空間,捕捉到更廣闊區域裏的事物。
離黑告訴他,在諾姆星,阿蘭帝國是無可取代的領頭羊,周邊也有一些實力微弱的小國家,他們都以阿蘭帝國馬首是瞻。諾姆星的通用貨幣是聯邦幣,林芩稍微折算了一下,大抵與美元等值。
諾姆星人習慣把螺母星系以外的星系物種統稱為異獸,異獸的等級與奴隸在同一個檔次,所以,可以被自由買賣和交易。林芩對這種行為格外嗤之以鼻。
“雖然你是珍獸,但不嚴格區分的話,也可以歸為異獸一類。你這副樣子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很容易被人拐走,所以,我在你的身上安裝了一個追蹤器,以便随時監測到你的行蹤。”
林芩回過神來望着猶自說話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在身上一通亂摸。
“別找了,你找不到的。”
林芩作罷,他複又問道:“那頭發呢?為什麽要染成殷紅色,也是為了掩藏我是個珍獸的事實?”
離黑略微點頭:“是。按規定,異獸是沒有資格入學的,我需要為你做一些表面功夫。況且,你是屬于比較特別的珍獸,一旦被內行人看出來,會引起不小的麻煩,畢竟,性荷爾蒙缺失具有普遍性,我不希望你成為別人的目标。”
離黑似乎考慮得很周到。
“那,體能測試表呢?那種東西有什麽用?”
“帝國學園是專業化極高的學府,他們會根據你的體能測試表來為你分班級,讓你接受最合适的教育。”
離黑的言辭在林芩看來,如同打gg。
“随你怎麽安排吧,有學上就行。”
離黑伸出手指,撩撥着林芩額前因疾風吹拂而散亂的發絲:“學校不比家裏,去了自己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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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芩揮開他的手:“什麽家裏,別自說自話。”不過是個牢籠罷了。
帝國學園名號響當當,眼睛見着了才發現,它除了比較大以外,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或許是離黑的府邸太過奢侈豪華,才使得眼前這座學府在林芩看來樸素得可憐。放眼望去,整個學府的材質除了紅磚還是紅磚,地上鋪的,則是與城市街道同材質的青石磚。只有學園大門前,“阿蘭帝國學園”那幾個字,算是鑲了金的高級貨。
林芩只感覺面前如同秋風掃過幾片落葉,當真凄慘無比。他問道:“離黑,你确定這就是你引以為豪的帝國學園?而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山寨版?”
離黑不懂“山寨版”是何意,不過他猜得出林芩問的是什麽意思。
他解釋道:“帝國學園的前身是馬頓學府。馬頓阿蘭是阿蘭帝國的初代國王。帝國建立時,它便同時存在了,到現在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期間經過幾次改建,你現在看見的學園面貌,是四十年前建立起來的,那時正好是星戰結束後四五年,百廢待興的時期。當初的理念是一切從簡,所以你現在看起來會有有些陳舊。但陳舊歸陳舊,歷史的遺跡是不容被磨滅的。”
林芩略有所悟。
穿梭于學園有些年頭的青石道,林芩發現這學校其實挺有意境。樓層間假山掩映,綠蔭環繞,路邊隆起的小坡上青草細密如鋪就的絨毯,零星盛開的曼珠沙華妖冶神秘。澄澈湖水穿園而過,其間錦鯉潛躍,生動至極。
林芩不禁贊道:“這地方倒有些蘇州園林的意境,說不定我會很喜歡。”
離黑自然不知“蘇州園林”是何地,只道:“你喜歡就好。”
林芩随離黑來到新生報到處,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離黑正與其中一人攀談。
在林芩看來,那人長得極美。一頭绛紫色的長發如同宣洩而下的紫藤蘿,規整地三七分,其中一邊優雅地扣在耳後,身子下傾時,耳後發絲零散滑落,隐隐約約映襯着他白裏透紅的肌膚。他的眼睛是瑰麗的琥珀色,掩映在濃密的長睫毛下,随便一個波光流轉,都夾雜着百種風情。面部五官更是搭配得完美無缺,只讓人感嘆上帝造物的偏心。如果說離黑是冷酷的英俊,那麽此人便是溫柔的美麗。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前不凸後不翹,說話時喉結還在喉間滾動,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男人。
發現這一點後的林芩不禁哀嘆了一聲:男人長成這副美樣,讓全世界的女人怎麽活呀?
“他是誰?新寵?”長發男人微笑着問道,語氣中有調侃之意。
“紫承,別取笑我。他只是我一個朋友的侄子而已。”離黑面不改色答道。
被稱為紫承的長發男子嘴角微微上揚:“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那小家夥黑珍珠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呢,多麽盛情難卻的邀請。”
“什麽?”離黑回過頭去,當真看到了掠過自己,向後方投去的熾熱眼神,面色不禁急轉直下。
“如果沒什麽事,讓班主任帶他去教室了。”他說道。
紫承笑嘻嘻地應允。
“喂,你幹什麽呢?別粗魯地揪我衣服,這是學校,請給我留點面子。”林芩清脆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
“剛剛看美人,看得可真用心。”離黑的眉頭擠在一塊兒。
林芩撫平胸前的褶皺,“既然是美人,當然得用心看,不然不辜負了他一番傾國美貌。”此話一出口,林芩便感覺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他,背後長眼睛了不成?”
離黑湛藍的眼睛裏透出一絲愠怒:“你是看癡了,所以不知道我在看你。”
林芩不懂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不過是看了一會兒美人,他又何必如此動怒。
“作為一個有素質的現代人,我不想跟你吵,尤其是在這麽神聖的地方。”
離黑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也閉上嘴收斂了怒容。
“回去我會好好收拾你的。”他補上一句。
林芩鼓起嘴望向別處,只當沒聽到。
走在前頭的班主任別提有多尴尬。于他而言,身後兩位的種種言論,如同小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若不是離黑閣下為身份尊貴的阿蘭帝國九王子麾下騎士團騎士長,他這個自認為尊師重道的嚴厲導師絕不會容忍兩個男子公然挑釁阿蘭帝國學園的神聖光輝。不過,在強權的面前,他一直是一只小綿羊。
因而眼下,他只能當做什麽都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
“兩位,再拐個彎就要到了。離黑閣下是要陪同林芩閣下一同進去嗎?”班主任将兩手貼在褲側,微微颔首,面帶微笑,恭謹至極,殊不知,其內心,各種淚流。
身後兩人從相互無視對方的氣氛中回轉過來,愣了一會兒,離黑将手中書本塞給林芩,說道:“我不送你進去了,你給我乖乖的,別到處勾搭人,聽到沒?”
書本的重量讓林芩的腰板不自覺地往後斜了一個弧度,他沒好氣地說:“我可沒你那麽色。”
離黑拍拍他的臉:“你心裏清楚就好。晚上我會來接你,記得別亂跑。”
林芩下意識地撇開臉:“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離黑一臉不放心,又提示警示表示了好一會兒,才堪堪走出視線。
林芩默默嘆口氣,自己終于有一刻自由了。
“老師,該怎麽稱呼?”林芩邊走邊問。
“在下姓榮,如果林芩閣下不介意,可以叫我榮先生。”班主任回答得彬彬有禮。
林芩卻很是無奈,這個國家的制度,真是讓他很想立刻對着空氣吐槽個十七八遍。
“榮老師,什麽閣下先生的,一大堆稱呼都是累贅。在學校裏,只有老師跟學生。我就叫你榮老師了,千萬別推辭。”
班主任額角溢出絲絲汗液:“可以,林芩閣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又是閣下,林芩略微嘆了口氣,看來等級制度在這個星球上有着難以磨滅的堅韌根基。他複又想起入鄉随俗四個字,雖說起來輕松,卻尖銳地挑戰着他的價值觀。
“大家好,我叫林芩。作為一年四班的新生,很高興加入到大家的隊伍中,以後有什麽做得不好或不懂的地方,請大家多多包涵,多多指教。謝謝!”
例行公事地鞠了一躬,林芩純黑的眼眸快速地掃過座下所有人,各種表情都有,探究意味的居多。
很快有人發話:“請問林芩閣下,家族是哪一派系?”
什麽,上來就要拉幫結派嗎?
“我……”
林芩一個我字剛出口,班主任便接口道:“林芩閣下是九王子一派。”
座下立刻唏噓一片。然後就有好幾個人舉起手來,有些甚至熱情地直接站出來,積極地說着:“坐我這邊,坐我這邊……”
林芩頓時明白了,這學生之間還有派系鬥争,估計哪位王子得勢,其追随者在學校裏的腳跟就站得穩。這麽一想,他不禁覺得這學校也沒想象中那麽神聖了,倒成了權力的附屬品。
林芩覺得無聊透頂,随便選了一張位子坐下。
“你好,我叫夏呈樊。”身旁的男生露出爽朗的八顆白牙,他将本子舉起來,上面有他的名字,不過這字……呃,諾姆星文,林芩反應過來。
“你好。”林芩報以淡淡一笑,接着裝模作樣地整理起書桌。
男生有着一頭燦爛的金發,眼睛是碧玉色的,笑容尤為吸引人,坐在他旁邊有一種被聖光環繞的錯覺。
夏呈樊奪過林芩手裏被疊了又疊的書,洪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些書待會再整理,現在是休息時間,跟大家說說話,認識認識嘛。”
林芩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一個地球人坐在一堆外星人中間,會立刻談笑風生才有鬼吧。
“嘿,呈樊,你這麽主動會吓着人家的。”又一人摻合進來,同樣是個金發少年,右耳有個銀質十字架耳墜,長得跟夏呈樊有點像。
這人甚至比夏呈樊還要自來熟,直接屈身将兩條胳膊支在林芩的課桌上,翹着圓潤的臀部與他打招呼:“我叫夏呈夕,是這愣頭青的弟弟,很高興認識你。”
他就着方才的姿勢順當地伸出右手,在兩人之間狹窄的空間裏,林芩也縮着胳膊伸出右手與他相握,姿态詭異至極。
這位叫夏呈夕的少年笑眯眯的,喜歡将上身趴伏在桌上,然後撅着屁股,賣萌般地向後踢着腿。
此後,又有不少人湊過來與林芩打招呼,動作奇怪的有,舉止文雅的也有。據他所知,都是九王子一派的人,他們對同派系的人,似乎很有團隊意識。
當然,也不乏蓄意挑釁他的人。挑釁的原因,多半是出于派系上的差異。林芩也覺得甚是無辜,第一天上學就被人當成眼中釘,更糟糕的是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得了個上洗手間的工夫,林芩總算覺得耳根清淨了。他洗了手,沒有馬上回到教室,而是靠在洗漱池上閉目養神,教室于他而言,簡直是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喲,黑珍珠般的小貓咪,怎麽在這兒遇見你了?”
聞言,林芩掀開眼皮,見優雅走來的正是新生報到處的紫發美人,他的心情立刻舒暢起來。
“你好。”林芩點頭示意。
“嗯哼~”美人發出一句撩人的鼻音,慢慢向林芩靠近,“快上課了,怎麽不回教室?”雖是質問,卻格外柔情,只聽得林芩骨骼發酥。
“教室太吵,想出來靜靜。”
“哦,是嗎?”美人語氣溫婉,兩手很自然地撐在林芩身側,不經意間,已将林芩困在他的溫柔鄉裏。
上課鈴很快響起,是一支歌,還算悅耳動聽。
“唔……我該走了。”林芩撓抓了一下頭發,正欲起步,美人卻維持着方才的姿勢,毫無收手的意思。
“你可以讓一下嗎?”林芩說。
美人嘴角上揚:“急什麽?遲到一分鐘與遲到十分鐘,不是一樣?”
林芩不知這美人是何意,卻見他緩緩傾身上來,刀削般的下巴擱在自己頸窩處,呼吸濃重,似是在慢慢品味某種高檔香水。随後,他又騰出一只手,纖細手指纏繞着少年殷紅的發絲。
“這顏色真不适合你。”
林芩呼吸一滞,難道他發現了?
不待林芩多加思考,美人又有了下一步的動作。他的一條腿忽然擠進林芩兩腿之間,接着輕輕往上一頂,有力卻不疼痛,直叫林芩心神發顫。輕輕的頂觸之後便是緩慢的厮磨,林芩腦中某根弦忽然蹦地一下斷裂:天哪,這美人是在勾引自己啊!
美人在他耳邊悠然呵氣:“什麽朋友的侄子,我猜,你就是離黑養在家裏的小淫|獸。他近日榮光煥發,必是與你在家整夜纏綿。他怎麽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就不怕我把你偷走?”
林芩腦中某根斷裂的弦又倏然連接在一起:媽媽咪呀,這美人是扮豬吃老虎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