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朱
第7章 離朱
清早的陽光溫和得如同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林芩躺在奶油般碧翠的草坪上,悠閑地曲起一條腿,雙臂向上平舉,手中托着一本A4大小的書。書上的文字稀奇古怪,像是擺着各種造型的音符,黑眼珠的少年卻很自然地滑過每一行,嘴裏默默有詞。
有規律的腳步聲輕盈地踩過草坪,發出微不可聞的鞋底與綠草之間相互摩擦的“簌簌”聲,聲音在林芩的耳朵不遠處停止。
“林少爺,在陽光下看書對眼睛不好,何況你有一雙這麽漂亮的眼睛,要是主人知道,會生氣的。”
溫和有禮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林芩就着平躺的姿勢向後仰起頭來,拉伸的脖頸顯現出性感的弧線,他看到燕尾服的侍從正逆着光謙恭地朝他彎腰。
林芩哈了口氣:“啊~是萊茵啊。”他收回仰首的姿勢,這讓他的脖子不至于那麽酸。
話說現在這個随叫随到,幾乎每時每刻都像牛皮糖一樣跟着自己的随從真是越來越會擺譜了,随便一句什麽話都要跟離黑扯上關系,要是主人知道,會怎麽怎麽樣,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
事實上,林芩知道,這長得像紳士般的智能機器人只是想吓唬吓唬自己,畢竟,如果他不加上那句讓他恨之入骨的口頭禪,林芩是決計不會鳥他的,用一個高級詞彙來形容,那就叫無視。
不過,自從那句口頭禪加上之後,話語的效用一下子從0%提高到100%,林芩并不是迫于離黑的淫威,他只是讨厭那種一成不變的唠叨。
“行了行了,我起來回屋看還不成嗎?”
林芩将書頁折上一角,支起胳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後背,直往奢華建築的方向走。萊茵緊随其後,臉上始終擺着微笑。
林芩回到屋內,正見離黑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男人今天沒有穿西裝,僅是一件休閑的白色襯衣,外加一件黑色小馬甲。他悠然地靠着沙發,右腿擱在左腿上,一副很惬意的樣子。幾縷陽光透過玻璃灑到男人左半身,男人左半邊臉頰閃着盈盈光彩,給人的感覺舒适而又安靜。
林芩腦中忽然萌生出一股怪異的想法,若這男人系上圍裙,會不會顯得更居家一些。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男人已經發現了他,視線越過報紙投擲到自己身上,帶着只要是人都看得懂的濃烈情|欲。
林芩立刻下意識地回避開,他坐在離男人稍遠的雕花木椅上,說道:“你今天倒是挺清閑,不用去上班?”
離黑合上報紙:“今天是公休日,除了超市、旅館、游樂場,其他都要休假。”
離黑起身走過來,站到了林芩身後,手指有意無意地撫摸着少年裸|露在襯衣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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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芩渾身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他幾乎是立刻起身,重新選定了一張椅子坐下,刻意躲避的行為盡收離黑眼底。可離黑卻沒有糾纏上來,他将懸在半空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問道:“你為何躲着我?”
林芩不想回答這個頗有争議的問題,他轉而問道:“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你的工作呢?只聽說你是九王子麾下騎士團的騎士長,那算是你的工作嗎?還是身份?”
“我……”離黑正欲說什麽,一個響亮的聲音意想不到地從走廊深處傳至大廳門口,生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哥,我回來了,哈努,快去找尋你的主人。”聲音爽朗,帶着一股很有底蘊的氣力。
下一秒,一個矯捷的身影從門口箭一般地竄出來,熟悉地繞過桌桌椅椅,直接往離黑的方向撲去。林芩還未看清那迅捷的黑影是何物,離黑就毫無預兆地被撲到在地。林芩驚訝得立刻起身,往離黑的方向快走幾步,他的視線越過桌椅,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只金黃色的豹子伏在離黑身上,沒錯,就是一只豹子。
林芩是生平第一次,在沒有栅欄的阻擋下,真切地看到這種矯健的貓科動物。它有着與金錢豹極其類似的特征,全身被金色的短絨毛覆蓋,密集的黑斑鑲嵌于金色絨毯之上,如同技藝高超的畫師親手點綴一般。四肢粗實有力,背部流線型線條顯得極富張力,尾巴上下擺動,如同一條韌勁十足的鞭子。目測之下,這只豹子身長足有兩米,稱得上大型,全身的線條無不體現着一股野性之美。此刻它那濡濕的舌頭,正盡情地舔舐着離黑英俊的臉。
“看來哈努比我還要想你啊。”
爽朗的聲線也緊跟着躍進門,一個穿着豔紅夾克的少年,不,不該說是少年,眼前這人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有了成年男性鮮明的特征,該說,是一個青年。他就這樣一邊自然地說着話一邊大踏步走進門。
林芩看到,他穿着一雙黑色皮靴,非常有質感。他的頭發與他的夾克一樣豔紅,非常整齊地往後梳,露出了高亮的額頭。眼瞳則呈金黃色,與火紅的發絲非常般配。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如一團燃燒的焰火,炙熱而耀眼。
“離朱,你怎麽有空過來?”離黑好不容易掙脫了豹子的桎梏,正抽着桌上的紙巾不停地擦拭着臉上的野獸津液。
離朱?這個名字讓林芩在腦子裏回蕩了一下,他好像在哪聽過。
“你以為我願意來?要不是哈努整天郁郁寡歡,我才懶得來你這種每次都要迷路的鬼地方。”這次要不是哈努帶路,自己怕是又要在這華而不實的建築群裏繞到天黑。
離朱一面說一面用眼神掃視着房間的每一處,這屋子裏的擺設,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是這樣。他從沙發的後背躍入,輕盈地落進皮質海綿裏。
“我說哥,你還真是念舊,這屋子裏的東西都快變成古董了吧,你就不能……”紅發青年的眼神不知何時偏到了林芩的方向,他調侃的話語被這屋裏忽然冒出的物種卡在了喉嚨口。然後,他不說話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逆光而立的少年,不過在他看來,更準确的說辭應是異獸,是的,異獸,而且還是個散發着濃烈荷爾蒙的稀罕異獸。他兀自吞了口口水,腿間的帳篷立刻有模有樣地撐起來。
林芩也在看着離朱,可以說,自打這紅毛走進門,他的眼神就一直沒離開過他,沒辦法,這男人實在太耀眼,太另類。所以,那小小的帳篷撐起來的時候,林芩也看在眼裏,就連撐起來的整個慢動作,林芩都能清晰地在腦子裏回放十遍,但他決計不會去做回放十遍這樣的蠢事,那樣實在是……太沒節操了!
林芩不禁在心中吐槽道:這男人是吃了興奮劑了嗎?瞬舉,會不會太快了?
不待林芩細想,紅毛便鯉魚打挺一般從沙發上躍起,然後大步流星往自己方向走來。也不待主人應允,他便握着林芩的雙肩來回打轉,那副架勢俨然像是發現了一件稀世藝術品。不過,在紅毛的意識裏,林芩大概跟藝術品這三個字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說老哥,你什麽時候搞到了這樣稀有的異獸,刺激得我荷爾蒙爆棚啊。不行了,我忍不住,得馬上帶他去嘿咻,房間鑰匙給我。”
紅毛向離黑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還抓住林芩身上,急不可耐的樣子像是不幸吃了巴豆,又被別人占了廁所,只能在門外不停夾緊屁股徘徊的倒黴鬼。好吧,除了倒黴二字,其他舉止行為都極其類似。
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離黑沒有任何動作,他的手伏在豹子的毛皮上,手指慢慢往裏嵌着,眼神裏有股赤|裸的陰翳。
“哥,鑰匙鑰匙。”紅毛急切地跺腳,他還在不斷地催促着,全然沒發現離黑那冷冽犀利的眼神。
望着這幅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林芩的額頭“啪”的一下爆出一團青筋,他望向離黑,離黑卻沒有望向他。林芩的心底不知為何冒出了冷冷笑意,他收回自己無疾而終的眼神,轉而盯住眼前這發情正盛的紅毛。慢慢地,他曲起了右腿,對準着某個尖銳的方向,快速急速迅速并且毫不猶豫地踢了下去。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覆在肩膀上的鹹豬手無力地滑落下去,适才活蹦亂跳急不可耐的另類青年此刻蜷縮着身體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捂着自己裆部,叫苦連天。
林芩慢悠悠地收回腿,挑起好看的眉毛,說道:“這樣不就解決了,既方便又快捷,不浪費時間也不浪費精力,你說是吧,三年一班的離朱閣下?”
離黑眼底的陰翳如日照濃霧,瞬間化散開去。他微微俯身,對表情扭曲的紅發青年說道:“離朱,我養的這只小獸可不是好對付的,我這個當家的都沒有完全馴服他,何況是你?”
離黑終于将舒展開的目光施舍給林芩,少年卻一副暗沉面色,眼神複雜詭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