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能擁有美好的感情
未能擁有美好的感情
天逐漸冷了。
張青玉扯扯圍巾，蓋住了半張臉，風只吹過她的眉眼，吹得那裏幹冷生疼。
藍池的墓很小，小到裝不下她的理想，甚至裝不下那把，她拼命打工省吃儉用一年多才買來的相思木吉他。
生命是殘酷的。
張青玉想。
她把頭靠在石碑上，沉重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她感到她的身體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扭曲，她的骨骼像是被打碎了一般不自在。
她以為她們的分手，是三年異地熱情消磨的必然。
藍池啊。
張青玉虛虛地抱着石碑，像是抱着她的愛人。
可惜她的愛人早已冰冷。
以前她看不到藍池，卻總是能記起她的臉，記起她脖頸上的一點痣，多麽清晰，那是在腦海中描摹了千萬遍的臉。
現在她看着藍池的石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藍池的臉。
她意識到，這二十年在她的一生中的概念，是漫長的，充滿缺憾的，粗糙的，沒有意義的。
她始終沒有再談戀愛，她拒絕過很多次求愛，她以為藍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生活，她天真地以為世間的一切終會重逢，像是年少時未竟的愛，會與中年的渴愛重逢。
她從來沒有想過藍池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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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回憶裏，藍池是鮮活的，是明媚的，她代表着一切春的來臨，夏的郁蔥，這麽生動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離世。
或許她是想過的。
為什麽又否定了呢？
張青玉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她的軀體沉重，腳步沉重，大腦沉重，思緒沉重。
圍巾上是她的淚，與呼出的水汽，冰冷地貼近臉，像來自南極的風雪。
她整理好情緒，回到了二姨家。
二姨家在收拾着小房間的玉米和大豆，她要給白菜騰出一大塊地，好儲存過冬。
她戴着圍裙從小房間裏走出來，身上還帶着糧食的味道，看見張青玉無精打采的樣子，二姨心中一緊∶“青玉啊，怎麽了這是？”
張青玉解下圍巾，放下大衣，搖了搖頭∶“沒什麽。”
二姨半信半疑∶“真的？”
張青玉點點頭，又遲疑，沉默兩秒過後，她問道∶“藍池，是怎麽死的？”
二姨呼出一口氣，她還以為是她招待不周，讓張青玉感到不舒适。她繼續手上的工作，撣了撣身上碎屑，說∶“哦，那孩子上高中的時候，就查出來有病，也沒錢，就一直拖到了高考結束才治。那家人借了挺多錢的，送那姑娘去南方治療，又上北京，最後，哎，也還是沒活下來。跟她爺爺死的模樣一樣，皮包骨頭的，話都說不出來。”
張青玉的心越聽越涼。
藍池為什麽要離開呢。
是怕，她對她的愛，不堅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