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

重逢

六年後。

向晴這六年,除了專心學習就是各地演出,自然成績也很傲人,最終留校任職了。

向晴從雲南演出回來的第二天,就來到奚美娟開的口腔診所,準備把那顆困擾已久的智齒拔掉。

進門就看到前臺站着一個小護士,被好幾人圍着,不停交談,這個要填表格,那個問預約的什麽時候輪到,可見很忙碌,但明顯人手不夠。

向晴站一旁等待了許久,直到小護士空下來後,才上前問:“您好,我找你們院長。”

“噢,您是悅悅對吧,院長早上交代過了說您會來。”小護士往裏頭辦公室看了眼,“院長正在面試呢。”

剛好,奚美娟領着面試的人從辦公室出來,帶到門口相送。

奚美娟攬着向晴的腰,“悅悅等很久了嘛?”

“還好,伯母很忙嗎?”

“對呀,都忙不過來。”奚美娟指着前臺空着的位置,“這不,前臺又剛離職,人又難招。”

奚美娟想招一個懂口腔護理的前臺,但是一直沒有合适的。

向晴主動提出:“伯母您若不嫌棄的話,我來幫您做幾天前臺吧,雖然我不懂護理,但是我可以幫你們接聽電話、引導病人和處理預約那些事情,直到您招到滿意的人為止。”

“我怎麽可以讓你這些活呢?難得暑假,在家好好休息多好呀!”

“反正暑假我也沒啥事,接下來我也沒有演出,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向晴堅持,“沒事的,幫您也是幫我爸媽呀!我明天就過來!”

當初奚美娟開這家口腔醫院時,向晴父母投資了一大筆錢,後面開分所,向晴父母又投資了一筆。

“那好吧,到時候我給你發工資發獎金。”奚美娟擡手看了眼腕表,一臉神秘地說:“悅悅,我跟病人約的時間到了,給你拔牙的醫生我給你安排好了,讓小李帶你過去。”

“好的,謝謝伯母!”

小李就開始幫向晴錄信息,一邊錄着一邊透露:“給你拔牙的這個醫生超帥的,今天早上我還見過一面,真的又高又帥,秒殺我見過的任何醫生,早上還主動笑着跟我打招呼呢...”

小李越說越來勁,但是向晴只關心他的技術問題,“所以...他是剛來的?”

“對呀,應該是昨天來的,我昨天請假了沒見着。”

“新手?”

“應該是的,剛留學回來的牙科高材生。”

向晴有點擔心了,“能...換個有經驗的嗎?”

小李擡頭看着她,一臉不解:“大帥哥給你拔牙都不要啊?”

“我是拔牙,又不是談戀愛,看技術不看臉。”

“那你不用擔心,他肯定有實習經驗的,不然院長不會讓他上手。”

向晴雖對新來的帥哥牙醫持有懷疑态度,但相信伯母的選人标準,最後接受了安排:“那好吧,給新人一個機會。”

向晴做了一切拔牙前的檢查後,按照指示找到那個“帥哥”的辦公室,門沒關,他正坐在手術躺椅旁低頭準備着拔牙的設備,穿着白大卦,戴着防護帽和防護口罩,看身形,是挺高挺俊的。

向晴禮貌地敲了幾下門,他便停下手中動作,擡頭向門口望來。

這一瞬,他就像石化了般,一動不動地望着她,手裏的鑷子都不自覺掉落。

向晴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向他走來,尴尬地點了下頭,并把手中的單子給他,“醫生您好,我是向晴,應該到我了吧?”

他眉眼稍彎了下,接過她的單子,點了下頭,又示意她躺下。

向晴乖乖躺下,一切工具準備好後,他湊近她的臉,準備用工具撐開她的嘴巴,兩張臉距離不到二十厘米,雖然他只露出了半截額頭和一雙濃眉大眼,但是她總感覺這雙眼睛特別熟悉,而且對視的時候,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裏有說不出的情緒。

或許自己長得太像他前女友了,所以他眼裏情緒複雜,向晴只能這麽想。

向晴怕他技術不好,動手前,她再次确認:“帥哥,聽說您是新手?”

他點頭。

“我聽說拔牙也看技術,技術好的醫生,恢複就快,要是技術一般的話,可能就會傷到牙神經。”

他眉頭一皺,心想這姑娘拐彎抹角說一大堆,說到底就是不信任他,他幹脆吓她:“是的,搞不好還會面癱呢!”

向晴吓得竄跳起來,但是回過神來,她感覺這個聲音極其熟悉,哪怕多年未聽到過他的聲音,哪怕隔着口罩,模糊了些聲音,但她仍然能辨別出這就是仲遠的聲音,又怕冒犯他人,她還是先禮貌問:“醫生,您貴姓?”

他慢慢拉下口罩,久違的笑容浮現,“免貴姓仲。”

她曾經多次幻想過重逢時的情景,可是真到再次相見時,她卻不敢相信,心跳忽然加快,雙手捂着臉不好意思看他,緊張到口齒不清:“仲...仲...仲遠,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仲遠拉起口罩,“先把牙拔了吧,其它的等下再說。”

她別開點指縫,半只眼看他,還是先确認:“那...那面癱是真的嗎?”

“基本不可能,更何況你的智齒離牙神經遠着呢。”仲遠說,“我學校的牙科專業在英國排名第一,我在英國也實習一年了,給人拔過牙的好麽,而且我最後是以優秀畢業生身份畢業的,所以我應當沒那麽差吧?”

他還特地補充一句:“放心吧,要真面癱了,我會負責的!”

向晴這才繼續躺下,可她全程都是閉着眼睛的,因為壓根不敢與之對視。而且心一直怦怦跳,很奇怪,多年未見的發小而已,卻會如此緊張?

看她端端正正躺着,呼吸都不夠勻稱,他知道她是緊張了,“大小姐,咱能不能放松下來,拔個牙而已,心率不穩也不能進行拔牙的。”

“哦。”

可是她緊張的根本不是拔牙啊!

她閉着眼睛,慢慢平複自己的內心,待她平穩後,仲遠才開始給她拔牙。

處理好一切後,他把她扶起來,“好了,起來吧。”

這漫長的二十分鐘終于結束了,被他扶起來後,她迅速下床,拿起包,就匆匆走了。

等他把工具歸位後,再擡起頭,發現人已經溜走了,他便追出去,到門口就看到她沖進烈陽下,他朝她喊:“向晴,你藥還沒拿!”

可是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他不解,從前的向晴才不會不做任何防護措施在太陽底下走,如今她好像寧願暴曬也要避着他。

向晴慌忙跑進街頭的一家咖啡館,點了杯冷飲,坐在窗邊,看着玻璃窗外匆忙行走的路人,思緒飄到三四年前。

上一次見到仲遠,還是大二的下學期。

那年春天,她随學校音樂團去德國漢堡參加了一個音樂演奏會。

仲遠得知她會來歐洲演出,特地請假到漢堡去看她的演奏會。

當日她化着淡雅的妝,身穿一件綠白花紋的旗袍,清新自然中又不乏古典之美,她抱着琵琶坐在音樂廳舞臺中央彈奏琵琶,向世界傳遞中國古典音樂,那一颦一笑盡是典雅。

他在臺下遠遠地望着正在臺上彈琴的她,他當時就覺得,就算他們從前不相識,但光今天這個場景,就夠他傾心一輩子。

向晴演出結束後,他就在音樂廳的門口等着她,當時的他們還經常有聯系,所以哪怕快兩年沒見了,彼此也不覺得有多尴尬。

見面時,他像從前一樣接過她手裏提着的琴,然後背到自己身上,還摸了摸她的頭,寵溺說道:“小笨蛋長大了!”

她微仰起頭看着他,一臉期待地問:“那我今天美嗎?”

他笑着點了點頭,其實他想表達:不止今天,你一直都很美好嘛!

他沒有正面回複,向晴只當他在敷衍自己,“哼!”

後面兩周,他帶着向晴在歐洲各國玩了一圈,留了很多照片和回憶。沒有任何越界行為,就像是熟稔的老朋友在一起旅行,很輕松很快樂!

羅馬是他們這次旅行的最後一站,他在機場送她。

揮手告別後,沒走幾步,向晴再次轉過身來,越過人群去擁抱了他,在他耳畔輕聲說:“我可以等你回來。”

可是人聲鼎沸,機場廣播與路人聲音交織,他并沒有聽清向晴的這句話。

“嗯?什麽?”

向晴笑了笑,回答:“我說...我們會等你回來!”

“好!”

再次告別,向晴沒再回頭,而他一直在原地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眼眶也一直濕潤着。

和向晴一起旅行的這兩周,很短暫,卻是他接下來漫長四年時光的唯一精神支柱,每每他感到孤獨、壓力大時,都會翻看僅屬于他們倆的視頻和照片,以度過這難熬的一天又一天。

後來,他們聯系越來越少,生活沒有交集,加上有時差,彼此都怕打擾對方的生活,怕對方會覺得自己煩,到每次給對方發消息前都要仔細掂量的地步,最後都不怎麽發了,因為找不到聯系對方的理由。

上一次聯系還是幾個月前,他生日那天,她給他發了幾句祝福的話,他客氣地說了謝謝,互相問候了幾句,就再無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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