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酒店食堂。
錢多多端着餐盤去餐臺選菜,見張經理身邊圍坐好幾個員工,張經理眉飛色舞說着什麽,幾個員工嘻哈笑成一團。
有員工瞧見錢多多,給張經理使眼色。
張經理親自跑到餐臺跟人打招呼,“多多愛吃肉啊,老看你打肉。”
“對,我從小不愛吃菜。”
張經理收收小肚腩,“這就怪了,你愛吃肉這麽苗條,我這天天吃素的挺個大肚子。”
“體質原因吧。”錢多多笑,繼續夾菜。
“今個壽司不錯,酸奶蛋撻也好吃。”張經理推薦着,瞧着人臉色繼續讨好道:“多多你聽說了沒。”
“什麽。”錢多多拾起蛋撻夾子。
張經理聲音放輕,眉飛色舞,“安總賜1606那小子一桶17升牛奶,一天喝完,那小子半天才喝七八升,實在喝不下去一邊喝一邊吐,滿屋子都是牛奶味,估計那小子這輩子都不想喝牛奶了。”
這事,錢多多還真不知道。
她不解,“為什麽啊。”
“還能為什麽,安總替你報仇呗。”
“我是說,張峰為什麽非要喝安總給的牛奶。”
“他不喝,兩家公司合同沒法簽啊,幾千萬的單子死手裏,他不得不喝啊。張峰雖是酒店VIP顧客,也确實常住咱們酒店,但他有調戲服務員的毛病,咱們酒店好幾個美女都受過他的氣,這次你受委屈,安總替你出頭,也是替咱們員工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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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若有所思。
張經理返回餐桌,有員工偷偷問他,這位多多美女有沒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安夫人。
張經理搖頭,說安夫人不是那麽好當的,但安總的女人是逃不掉了,以後見着她,沒準得跟人點頭鞠躬,他喝着冬瓜湯提醒看她不順眼的幾個員工,盡量不要得罪人家。
下午休息時,錢多多拎着餐食盒子請示張經理,能不能許她去總統套房送個下午茶。
張經理和顏悅色,“你想去可以直接聯系安總的。”
“我沒他聯系方式。”
“……那我打電話問一下。”
放掉座機聽筒,張經理笑,“可以的。”
錢多多道着謝,往總統套房走。
有員工不屑一顧,觑着人背影嘀咕道:“連人聯系方式都沒有,可見安總并不上心,瞧她那樣,上趕着去貼,張經理你以前抓這種倒貼女人抓得最嚴,現在安總稍稍對她好一些,你就不管了。”
“別陰陽怪氣的,你上次給人送咖啡被趕出來我沒罰你,這個錢多多不一樣,是安總請回來的,以我男人的直覺,安總對這個女人沒什麽抵抗力。”
“那聯系方式都不留。”
“懂什麽,這叫男人的游戲。”
—
安易昨天的視頻會議開到後半夜,于是白天在酒店補覺。
錢多多放下午茶到餐桌,安易從床上下來,聲音裏帶着初醒的沙啞,“給我送吃的非要通過張經理,故意跟酒店的人顯擺,別人送不進來,你能。”
安易走到餐桌,盯着盒子裏的蛋撻披薩和咖啡。
錢多多眼皮一翻,“我得按公司規章制度來,未經允許不得入安總房間打擾你,你一不小心又扣我工資,我傷不起。”
安易坐下吃蛋撻,“按公司規章制度,你不知道被開多少回了。”
“……我是來謝謝你的,暗中替我擺平張峰的事。”
安易嗤一聲,喝咖啡,“錢多多,你可真沒誠意,用公司食堂的甜品做謝禮,寫字樓裏的甜品買不起麽。”
“買不起。”錢多多又暗中翻白眼,這不吃得挺香麽。
“張峰給了你兩萬塊補償,不夠買甜品感謝領導?”
錢多多噎住。
安易又拾起一塊披薩,“兩萬塊就将你打發了,你還真便宜。”
一句話,好不容易累積的好感蕩然無存。
“擦垃圾桶擦出什麽心得沒有。”
……
“喜歡擦垃圾桶麽。”
“……我喜不喜歡不重要,安總看得爽就行。”
“主要我看不見你幹活,明天起,來我這,套房衛生由你一人負責,別在外面扭來扭去給酒店丢人。”
這是要放眼皮底下折騰她。
錢多多咬牙,“安總英明。”
“沒事出去吧,下次不要再送這麽沒檔次的下午茶了。”
嫌沒檔次還吃光。
錢多多腹诽着朝外走,門口時,頓住,回頭露八顆白牙,“安總,您表弟安平還沒在諒解書上簽字,您能不能稍稍提醒他一下,這麽拖着,我們心底不安啊。”
“他成年人,我管不了他。”安易走去衣帽間挑衣服。
錢多多笑容僵住。
上次還說表弟聽他話呢,這會變得倒快。
不就是以此要挾她麽,真是。
第二天上班,錢多多去總統套房,将本就幹淨的房間打掃得更幹淨。
可安易一整天沒露面。
張經理說今天安總回家住,于是錢多多提前下班。
公交站牌,又碰到那流浪大叔。
離她五步之遙盯着她,一臉怨念。
錢多多不打算理人家,大叔走上前,“昨天晚上,老地方,我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你真不給我送飯去啊。”
這話說得……“我從沒答應要管你飯啊。”
“我很看好你的。”
“哦,讓你失望了,讓一讓,我要上車了。”
錢多多随着人流朝公交車門擠,財神爺後頭喊:“天天擠公交不鬧心麽。管爺一陣吃喝,爺給你中彩票買大奔的財運。”
錢多多沒理會瘋瘋癫癫的大叔,坐公交走了。
第三天,安易仍舊沒登酒店大門。
錢多多落得清閑,中午景月發來視頻,問她有沒有時間陪她去爬山拜財神,這幾天老夢見中彩票,她感覺是財神爺再暗示她什麽。
錢多多想着,反正也沒事,跑去跟張經理請假。
張經理讓她直接聯系安總,安總同意,他沒話說。
錢多多仍是那句,沒他聯系方式。
張經理樂呵呵撥通安總電話,并點開外放鍵。
“安總好,錢小姐請求休假半天……”
“她怎麽不主動問我。”
“……錢小姐說沒您聯系方式。”
然後電話那頭挂了。
張經理錢多多面面相觑。
錢多多:“不反對就是同意,我去了。”
張經理也不敢留人,只好目送人家離去。
寒領班端着咖啡走來,望着那道走路生風的背影,意味深長,“原來安總喜歡這種天生反骨的女人吶。”
—
春城郊區有座姑坨山,半山腰搭建一座不大的財神廟。
山上風景秀麗,飛瀑清潭,古木成林,因沒有門票,成為附近居民游玩的好去處。
山上沒安纜車,錢多多景月徒步一個半小時才爬到半山腰。
景月累癱了,盤腿坐大石頭上,從挑着擔子賣水的老人家那買了兩瓶礦泉水。
錢多多體力相對還算好,可能因為窮,常年乘地鐵擠公交騎單車拼速度趕時間的緣故,爬了半座山,雖然累,不至于要死要活。
錢多多接過姐妹遞上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你體力太差了,多多運動吧。”
景月吭哧吭哧喘氣,“我整個人廢了,天天往小旅館的電腦前一坐,除了登記住客資料,就是追劇刷視頻,吃住全在旅館,幾乎沒有運動,你看我肚子上的三圈肉,我又胖了七斤,這對象是越來越不好找了。”
錢多多挨人坐下,望向掩在林木叢中的寺廟檐角,“待會拜完財神,再去拜月老吧,發財姻緣兩不耽誤。”
“兩座廟離得不遠,待會咱們一起去拜,你也不是單身狗麽。”
錢多多一臉嚴肅,“我不貪心,只求發財。月老挺忙,我就不叨擾他老人家了。”
錢多多薅人起來,“再不走,天都黑了。”
倆人來得晚,一路上竟是下山的游客,待趕到財神廟時,裏頭只有零星幾個游人。
一位大媽在上香,另外一對小情侶在陰涼啃西瓜。
兩人買了幾炷香,燒給廟裏的財神爺。
賣香的大爺收拾游客留下的垃圾,提醒剛拜完財神的兩個姑娘,“要去月老廟盡快,我要回家了,一會買不到香了。”
景月又買了幾炷香,往附近的月老廟趕,錢多多沒去,幫賣香的大爺收拾垃圾。
廟裏又走來一撥上香的。
錢多多發現個眼熟的,混在人群中的流浪大叔。
人家都在燒香,他站在廟前盯着財神的神像看,一動不動的,似鄙夷,似麻木,似無奈。
她幫賣香的大爺收拾垃圾,大爺送她三炷香。
錢多多捧香,走去跟流浪大叔打招呼,“你也來拜財神。”
“呵呵。”
“冷笑什麽,當心財神爺怪罪你。”錢多多将手中的香遞過去,“我剛才已經拜過了,這些送你,去拜一拜吧。”
“呵呵。”
……這是發病了?!
錢多多對着神像,徒手拜了拜,嘴裏念叨着:財神爺這人腦子有問題,莫見怪莫見怪。
兩位香客從廟裏出來,財神爺瞪着其中一位禿頭男士。
“我保佑你發財才怪,老婆在醫院喝小米粥,你跑去外頭偷情吃海鮮,發了財讓你換媳婦啊,對呀,先讓她發財,他那苦命的媳婦就能脫離苦海,然後再讓他變窮光蛋……”財神爺摩挲下巴,“可是,需要小月月配合。”
錢多多看人嘀嘀咕咕一大堆,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離人遠點。
雖然跟這位不知不覺混得有點熟,好歹人家是流浪漢,而且腦子不太正常的樣子。
財神爺見眼前的女生防備一退,“哎,別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我,我腦子沒問題,我很正常。”
“我沒說你腦子不正常啊。”錢多多再次将香燭遞過去,“你剛才對財神不敬,給人上柱香賠禮道歉。”
錢多多望向神像,滿目崇拜,“財神,我唯一的男神。”
財神爺豎個大拇指,“有眼光。”
見人不接,香直接塞人手裏,“去拜啊。”
財神爺搖頭,“這很詭異。”
“詭異什麽,別亂用詞,你都窮成這樣了,拜拜財神轉轉運吧。”
財神爺被硬推到廟裏蒲團前,錢多多好心的給人點着手裏的香。
財神爺哭笑不得,“真的,沒有自個兒拜自個兒的。”
錢多多一腳踢人腿肚子上,財神爺哎呦一聲,當即跪蒲團上。
錢多多摁着他脖子給神像磕頭,“財神爺莫怪罪,看在這人神志不清的份上原諒他吧。”
三個響頭磕完,錢多多松手,眼神往前頭的香爐瞄,“插~進去啊。”
財神爺很無語,将三炷香插~入爐鼎。起身,拍拍財神像的大腿,感嘆:“這座廟要火的節奏啊……”
賣香的大爺收拾好攤案上的香燭貢品佛串木雕,最後一撥香客也說說笑笑走了。
錢多多去跟賣香的大爺道別去了,財神爺在後頭很憂傷。
真神在這,你們偏拜神像。
財神爺剛要出廟門,去跟閨女商量給他買幾個茶葉蛋吃,財神像內傳出一道清脆的童音。
“老財老財,是你麽。”
財神猛一扭頭,“童兒,我滴個天,你不是在老君那聽道麽。”
“是月老專門找上我,讓我給你帶信,不好啦,窮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