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卡門
卡門
六十個選手,座位被分列在舞臺的兩邊,布置成紅藍兩席。
每一次PK,都是紅藍雙方各出一隊,由場內三百名觀衆,按照喜好度選擇支持紅隊或者藍隊。
選手們進場的時候,場內觀衆已經進來,工作人員在熱場,示意大家鼓掌、歡呼,順便拍一些也許能剪進正片的鏡頭。
成團見證人,也就是導師,比選手們更早坐在了觀衆席前的臺子上。
林然這一組在紅色選手區,進場去座位上的時候要經過導師席,她下意識仰起頭,視線不由自主地追尋莫銘所在的位置。
兩人視線相交。
他看見她了!
莫銘勾起嘴角,笑了笑,精致的眉眼随便一瞥,輕易勾起人內心熾熱的情感,心髒跳漏節拍。
林然原本緊張的神經,突然一松,跟着他的笑一起,咧開嘴笑呵呵的。
好在齊琪一直拉着她的手,兩人在導師席下只稍稍停留,很快走過去了。
在旁人看來,林然只是因為初出茅廬,沒見過什麽世面,對導師好奇地瞅了幾眼罷了。
連面上略帶呆滞的笑,也因為妝容和衣飾的修飾,在鏡頭裏呈現出來的模樣照舊美美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剛才一不小心,又恍了神。
坐在選手席上,林然幡然醒悟,告誡自己,和莫銘相遇時一定要控制住眼睛,不然遲早會失态。
這位莫先生,真是行走的荷爾蒙,魅力爆表。算一算,她這是第幾次在他面前看懵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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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沒有遇見過帥哥,林然自問還hold住,智商從來沒有如此直線下跌。
原本不相信小說和電視劇裏的一見鐘情,認為都是編劇粗制濫造,瞎編出來,膚淺又幼稚的八點檔劇情。
但,自從遇見莫銘後,林然就仿佛觸碰到了“一見鐘情”的邊緣,明了那種感覺是什麽。
是命中的注定,致命的吸引……
昨晚的夢境又出現在腦海裏,連耳邊低喘的氣息,眼尾的殷紅都還記得。
林然努力的想把雜念從腦海中摒除,卻依舊處無法集中注意力,她甚至覺得莫銘的目光視線一直膠着在她身上,始終沒有離開過。
應該是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他才對。
不,她沒有喜歡她,她只是被他迷人的外表所迷惑了而已。
林然嘴唇翕動,心理上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喜歡上莫銘的認知,默默反駁着,一遍一遍催眠自己。
齊琪見她安靜了下來,不知是敏感的覺出,林然剛才路過導師席時神情不對勁,還是無形之中有感而發。
“那位經紀人,莫銘莫先生,長得太好看了。”
“是的。”林然心有戚戚,深有同感。
“但就是太好看了,反而不真實,跟狐貍精一樣。”
“狐貍精……”
林然啞然失笑,這個詞語不是通常用來形容女人的嗎,莫銘可是個男人。
雖然漂亮,但一點都不娘,又欲又攻的那種男人。
“男狐貍精,長得比女的還好看,說他像狐貍精,是誇他。”
林然:………
他可能不想要這種誇獎。
臺下聊天,臺上表演。
時間在這種時候總是流逝得格外快,已經有八組人PK完。
有的選手,因為接受不了PK輸了的結局,要進入待定區域,已經脆弱的當場哭了一回。
林然這一組第十個上場。
與她們PK的另一組,抽到的曲目屬于勁歌熱舞類型,表演時和觀衆還有互動,場內氣氛帶動得很不錯。
像這種現場投票,觀衆的感覺通常很主觀,投票的抉擇基本全憑喜好沖動,比如:這首歌我很喜歡,這裏面有我喜歡的選手,這舞臺效果不錯……
前一組站穩了氛圍的優勢,林然這一組,要想在觀衆心裏留下更好的印象,勢必會有難度。
五個女孩毫不畏懼,手疊放在一起。
如果舞臺是戰場,此時此刻,她們是戰友。
唯有全力出擊,才能制敵得勝。
“加油!”
“加油!”
………
鏡頭裏呈現即将上場前,女孩們窈窕的背影。
走上舞臺的那一刻,她們就心無旁骛,堅信自己能贏。
******
幹冰制造的白霧在舞臺上氤氲成氣。
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越來越大,遠處傳來了整點報時的鐘聲。
背景屏幕裏,幢幢高高低低的房屋錯落成排,看建築物群,像是走進了歐洲某個城市的街道。
一個身着紅裙的姑娘,踉踉跄跄的,推開了酒館的門,後面緊跟出來幾個舞伴飾演的男人。
她烏發紅唇,明亮的眼波裏有幾分媚意,似乎是喝多了酒,但上揚的嘴角又帶了幾分看透世态的涼薄,使人感覺她其實很清醒。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一點也不稀奇。”
她在舞臺中央站定,手往後輕輕一撥,推開了想湊過來的男人。
依舊是帶了幾分輕蔑,幾分冷漠,唱道:“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麽了不起。”
……
第一個出場的女孩叫梁悅詩,學表演出生,大家在分歌詞的時候,把第一段分給了她,是考慮到她氣息還不錯,聲音厚度也可以,唱難度不大的第一句亮個相應該沒問題。
果然,不管唱的怎麽樣,由于演員善于表達情感,至少從表情和肢體動作上,她的表現力足夠。
第二個唱的是齊琪,她站在高處,手裏拿了個花灑,像是站在陽臺給植物澆花,偶然聽見了樓下的歌聲,于是也跟着和唱了同樣的歌詞。
但她的聲音偏甜美,唱起來,情感不似梁悅詩那麽滄桑而性/感,反而像一個小女生在和男朋友撒嬌置氣。
“什麽叫情什麽叫意,還不是大家自已騙自己。”
………
“什麽叫癡什麽叫迷,簡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戲。”
………
原本黑暗不見光影的街角處,一束光打了下來,佟瑤和譚萌站在光影處,短暫的與舞伴眼神交會後,又迅速旋轉着脫離對方雙手可及的範圍。
與此同時,林然的作為和聲的吟唱開始了。
她唱的歌詞和中文不同,是《愛情是一只自由的鳥兒》。
一聲聲的L’amour,婉轉如夜莺。
“居然唱了法語,還是美聲!”
“太厲害了吧!”
“連歌劇都出來了,太拼了.”
……
其他選手交頭接耳。
導師席的莫銘,看着在五人之中,此時唱和聲當背景板,但窈窕身影被光線映襯得線條格外優美的身影,目光裏有無限懷念。
坐在他身邊的艾清,剛好望了過來,看見他失神的模樣,輕輕“咦”了一聲,順着視線望向舞臺,抿了抿唇,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莫銘聽林然唱過這首歌,完整的,在巴黎的加葉尼歌劇院。
那天,兩人都要參加時裝周,忙完工作看完秀就碰了個頭,短暫的約會。
手拖着手,在歌劇院裏面閑逛,不用戴口罩和墨鏡,享受着無人相識的輕松自在。
恢宏而精致的歌劇院,處處金碧輝煌,極盡華麗和典雅,仿佛不管時光如何流逝,依舊在靜靜在此處訴說着舊時光的美好。
走過被金色燈光映照得格外閃亮的大理石樓梯,看了眼有如皇冠的水晶吊燈,望着舞臺前猩紅色的絲絨幕布,莫銘不無遺憾的感慨:“可惜這裏現在已經不上演歌劇了。”
“我唱給你聽。”林然笑着說。
她那天穿着一條有黃橙花朵圖案相間的,紀梵希的A字大擺裙,低低的挽着發髻,模樣俏皮又優雅。
在金色的大廳裏,她笑吟吟地唱着,帶笑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只為他一個人歌唱。
那樣的柔情蜜意,美好得像毒/藥,莫銘深陷其中。
不僅那日,時至今日,仿若昨日重現,依舊還記得清晰。
清晰得,他還能回憶起她的一颦一笑,她溫軟的指腹纏繞着他的手指,她眼角眉梢毫不遮掩的愛意。
莫銘捏緊了手,指節泛白,面上的淡笑仿若凝固,神思絕大部分已飄到了遙遠的時光。
女孩們最後站在一起,語調緩慢,倨傲地齊唱着:“我要是愛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裏。”
呵,就是死,他也願意!
臺上有五個女孩,莫銘只看林然一個人,也似乎只有她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和那年,加葉尼的歌劇院的歌聲交織在一起。
情緒來回翻滾,酸,甜,苦,澀……
一瞬間,時間流速都慢了下來,他又重新将那些情緒快速的體會了一遍。
她唱着愛情是一只自由的鳥兒,任誰都無法馴服。
她唱着如果我愛上你,你可要擔心。
………
那麽多年過去了。
他尋尋覓覓,遍尋不着,幾乎都要開始懷疑,記憶是不是一場夢,所謂的生離死別都只是他的幻覺。
她只是臆想中的人物,其實從來沒有出現過。
還好,在最後的時刻,她準時出現了,挽救了瀕臨一線崩潰的神經。
愛情這只自由的鳥兒,它曾經決絕地飛走過,如今又撲騰着翅膀回來了。
遇見你以後,它已被你馴服,自由是你,天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