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疑
生疑
公演結束，照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選手們陸續離場，有些人因為失敗相擁着哭泣，有些人因為成功興致勃勃的交談，準備晚上搞點什麽活動慶祝。
觀衆們激動的歡呼聲似乎還圍繞在耳旁，從喧嚣轉為平靜只需要隔一扇前後臺的門，林然心裏挂念着林遠，思緒安定不下來，一到後臺剛落座，就給林遠發了條消息，要他表演結束後不要離開，晚上碰個面，一起吃頓飯。
因為決定和林遠碰面，自然不會坐來時的大巴車離開，和隊友交待好後，林然呆在公共化妝室裏，身旁其餘選手一個個收拾好物品離開，等到終于沒人時，林遠的回訊終于發了過來。
【姐，你在哪？】
【後臺最大的化妝室，你過得來麽，過不來我去接你】
【我試試】
林然心不在焉的換了身便裝，眼角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閃進門，以為是林遠。
“這麽快，我還以為你……”
擡頭看清楚來人，林然稍稍愣了會，明亮的眼波裏很快染上笑：“程總，您怎麽來了。”
“我看到裏面有人還沒走，就進來看看。”程晨笑了笑，模樣一如往日親切。
準确的說，她是看見呆在房間裏面的人是林然，而且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裏面，才走了進來。
她就是特地來找林然的。
“你們組今天的唱得可真不錯，票數相差那麽少，我還很意外。”
“啊……是嗎……我覺得PK的另一組表現得也很好，場內氣氛炒得火熱，現場觀衆可能還是更偏愛有動感一些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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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抿唇微笑，低頭滑了下手機，順手打了幾個字，要林遠晚幾分鐘過來。
擡頭，冷不丁被程晨纖細的手搭上肩膀，她指尖微涼，挨在身上姿勢狀似親密，臉亦是笑意盈盈，但……林然抽動了下嘴角，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種突然的親昵，反而讓她覺得不舒服，想躲開。
“你在等莫銘嗎？”
程晨嗓音比平時尖細，上挑的眉眼使她此時看上去，眼神多了幾分淩厲。
林然揚起頭，不着聲色地站起身，裝作收拾東西，躲過程晨那只離她脖子極近的手。
那觸感，那溫度，仿佛一條蛇蟄伏在那，随時準備出擊一般。
“沒有啊。”
林然只當是莫銘要當她經紀人的事情，被程晨知道了，所以有此一問，低聲解釋道：“我剛好有點別的事，所以先不回山莊。”
“你啊……”程晨又突然湊近，壓低嗓子，如同惡/魔嘲諷的呓語，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小心點，他可是一直和節目組說，要把你淘汰掉呢，公司那邊，我都頂不住壓力，要照他的意思辦了。”
怎麽會……
看見林然因為愕然睜大的眼，連日被高層敲打的程晨，總算有了一絲絲報複後的揚眉吐氣感，收斂了目光裏的淩厲，語重心長狀似好心給她建議道：“他長了一副好皮相，慣常會騙人，你年紀小閱歷少，看不穿也正常，就算是我這樣相交多年的，也摸不透他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打起交道來難為極了。”
末了，拍了拍已然呆若木雞的林然肩膀，意有所指地說：“被騙了錢財還好，要是被騙了心，更難過了。”
林然：“……”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程晨心滿意足地蹬着高跟鞋，慢悠悠的離開了化妝室，面上挂了勝利者的微笑。
既然他莫銘先仗勢欺人，那就別怪她挑撥離間……
林然懵了，她坐在位置上，很久都沒有動彈，耳邊反複回旋程晨那剛才的話，一時間接受不能。
會是……真的嗎？
巨大的荒謬感，伴随着不寒而栗的恐懼，一起擠壓在情緒的空間裏，壓力越來越大，快要爆炸了。
她扶住額頭，一動也不動地坐着，一片混亂之中，各種問題在腦海裏嗡嗡作響。
莫銘在騙她。
他想淘汰她，是為了別的什麽人嗎，還是純粹只是無聊，想戲耍她？
他所謂的喜歡她，是不是為了引她步入陷阱而設下的餌料，只等她被感情沖昏了頭腦，作出不理智的選擇，再對她愛搭不理。
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的接近她？
“姐，姐！”
五只手指在眼前晃動。
“你怎麽了？剛才表演累着了？”
林然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看清楚面前那張放大的臉是自家弟弟的，有氣無力的回了句：“沒事，打了下瞌睡。”
她暫時不想讓家裏人知道自己卷進了怎樣的風波裏，一是怕父母擔心，二是怕他們要她退出比賽，和林遠一起離開。
“沒想到啊，姐你還有這方面的發展潛力，我今天看到你表演時都驚呆了，那是我姐嗎，那麽漂亮，那麽有舞臺魅力，活像脫胎換骨了似的。”
“說什麽呢！”林然不客氣地拍了下林遠的後腦勺，拿出大兩歲，從小壓他一頭的氣魄：“我不一直都這樣嗎，唱歌好聽你是第一天知道？”
“不止是唱歌。”林遠撓了撓後腦勺，笑嘻嘻地看着鏡子：“可能是化妝的原因吧，以前真沒發覺，你長得這麽好看。”
雖然林然穿的衣服已經從白裙換成了休閑服，面上的妝發還沒有卸除，原本的五官被修飾後更為精致，妩媚而柔美的面上長睫如扇，鼻梁挺直，唇色嫣紅潤澤，烏黑蓬松的大波浪的頭發，使她看上去有種漫不經心卻恰到好處的美豔。
“你要不是我姐，指不定我真想追你了。哇啊，別打！”
林遠抱起燈牌作遮擋，屋子裏亂竄，還繼續嚷嚷：“誇你好看，你怎麽還打我，簡直懷疑你是不是談了戀愛，找了姐夫，所以越來越注重打扮，不肯回去！”
林然不客氣地又給了弟弟後腦勺一巴掌，聽見姐夫，談戀愛字樣，她沉默了一瞬，裝作無事發生，問自家弟弟：“誰找你來的節目現場，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
“節目組聯系的，說以後會有親友團環節，通過你的社交賬號找到了我，我怕你被騙，幹脆回國湊個熱鬧，想來看看你會不會出醜。”
不愧是親弟弟，嘴欠得一如既往，林然忍住繼續拍他的沖動，嘴角抽了抽：“晚上你想吃啥，我還要趕回去，就在附近找家店吃，好不好？”
“不是說好了，和你的經紀人莫先生一起吃嗎？”
林然心裏咯噔一聲，望了望林遠一無所知不設防的臉，喉頭發緊：“莫銘……莫先生，和你聯系過？”
“是啊，他說可以給你個驚喜，要我先到場內當觀衆，不要告訴你。”
林然涼涼一笑。
驚喜？呵呵……驚吓還差不多！
本已暫時放下的情緒，又再次來回翻滾，堵在胸口發悶，她壓下心頭的澀意，正色道：“他現在還不是我經紀人，又是個外人，你不用那麽聽他的話！”
“是嗎，我看他人還挺好的。”
“你向來眼瞎。”
“我靠……姐……他那麽好看，瞎子才看不到！長得那麽好看的人肯定不壞。”
“林遠，你二十歲了，憑長相判斷人好壞，是不是太膚淺！”
“顏值即正義不是姐你告訴我的嗎？”
“我那是玩笑話。”
林然捏了捏拳頭，想要對林遠進行愛的教育時，林遠突然像看到救星，眼睛放光，朝她身後一指。
“莫先生來了。”
林然下意識收回了拳頭，扭頭往後看。
門口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你騙我。”林然撲了上去。
“真來了。”林遠哇哇大叫。
林然才不信他的狡辯，捏住了他的鼻子，小時候就教育過他，撒謊的小孩子，鼻子是會變長的，看來是太久沒管教過他，皮又癢癢了。
“小朋友，狼來了的故事你學過吧，我才不會再被你騙啦。”
手下繼續不留情，将林遠那張臉捏到變形，林然狠狠的出了口惡氣。
身後傳來幾聲輕笑。
“他沒騙你，我剛才在門口經過了一下。”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林然愕然中松開了扼制住林遠的手，沒有回頭看。
如果沒聽錯，這個聲音……是莫銘的。
她現在，沒做好心理準備，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莫銘一無所覺林然臉色變得僵硬，嘴角繼續勾起一抹淡笑。
他知道林然和林遠姐弟關系非常好，林遠在被節目組聯系上，表示願意回國的第一時間，他就給他訂好了機票和酒店。
前一世，林然在所有選手中，是唯一沒有親友團到現場助陣的，再加上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補位出道，人氣在團中排名最低，一度遭到其它人排斥，被懷疑人緣不好。
莫銘想彌補她的遺憾，剛才姐弟打鬧的一幕，更是和諧得讓他覺得，沒有做錯。
林然人生路上，所有的荊棘，他都願意為她斬斷。
“一起走吧，還是山上那家飯店，我已經訂好位置，你們倆今天可以好好聊聊，玩晚一點也沒有關系，反正有我當司機。”
林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啊，那家店飯菜确實很不錯，林遠你有口福了。”
沒有人察覺，她垂下的眼睫裏，那隐藏的一絲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