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所以，我是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就失去意識了，然後——樹枝救了我一命，是這樣嗎？”
“對。那片欄杆在修建時出了問題，導致那塊突出的崖壁不那麽牢固，好在下面有棵樹斜着生長出來了，你被挂在那上面，沒傷到要害。”
“……哎，真沒想到會碰上這種……嘶！”
“稍微忍一下，你傷口裏還有些東西需要清理，等纏好繃帶就沒這麽疼了。”
別墅裏，景小樓側躺在沙發上，褲子褪到大腿處，露出他身上最大的一片擦傷，就在右側胯骨處。艾利安正半跪在他面前，用酒精和碘伏給傷口消毒。茶幾上還擺着些繃帶棉花和藥粉，全都是處理外傷需要的。
“這都是我的錯，我應該選個更靠譜的景區。”景小樓擡手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多處擦傷，小聲抱怨道。
“別這麽說，誰也不知道那石壁會出事。”艾利安把沾滿碘伏的棉花丢進垃圾桶，随後将藥粉塗在傷口上。趁景小樓沒注意，艾利安加了些自己的黏液在藥粉中，它們能幫助傷口更快愈合。
這時伴随着一聲貓叫，棉球跳到了沙發靠背上，随後又從靠背上來到了景小樓懷裏，在轉了幾圈後，他終于找到合适的位置，靠着景小樓卧了下來變成白色的一團。
“幸好我們沒帶棉球上去。”景小樓輕輕摸着貓咪的後背說。
“別想了，小樓。”艾利安将藥和棉花蓋在傷口上，扯出一段繃帶，擡起景小樓的腰，從下面穿過，再一圈圈纏繞上去。
雖然艾利安已經足夠小心了，但他的指骨還是在不經意間碰到了景小樓腰間的皮膚。就像是引線被點燃，每次的觸碰都能勾起景小樓敏|感的神經。
“一、一定要這樣綁嗎？”景小樓的嘴抿成一條直線，他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這是最佳選擇。”艾利安回答道，“可以确保藥粉不會随着你的行動而跑到別處去。”他手上動作不停，很快便将繃帶固定，完成了對傷口的處理。
“行了。”艾利安起身說，“剩下的傷口不大，不需要包紮。盡量不要大幅度運動，小樓，需要什麽告訴我，我會幫你。”
景小樓點點頭，随後嘆口氣：“這麽說，我難得的旅游泡湯了。”
艾利安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
“也不全是壞消息。”金發男人說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聯系的景區負責人，他表示會對你進行賠償。這裏還沒有開始宣傳，開發商不想看到他們的錢打水漂，所以，賠償金談起來應該會很容易。”
噢。
景小樓眨了眨眼。這确實算是個好消息。折算下來，他和艾利安這趟旅游不僅沒有花錢，還賺了不少。
當然，身體上的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
“還有就是——”艾利安隐蔽地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後說道，“民宿老板也免了我們的住宿費，開發商肯定找過他了，他對我說，我們想住多久都可以。”
“那真是不錯。”景小樓笑笑，但很快他的嘴角又掉了下來，“哎呀！”黑發青年發出幼貓般的抱怨聲，“我喜歡這別墅，但——我現在這樣也泡不了溫泉了，對不對。我們總不能住到我痊愈。”
是的，溫泉。
艾利安差點忘了這回事，當初小樓看中這裏的原因之一就是這裏有溫泉。雖然只是人造而不是天然形成的。
想到地下室裏未完成的儀式，怪物認為祂有必要說服景小樓留下來。
“其實——”艾利安成功吸引了景小樓的注意。
“怎麽了？”景小樓問。
“如果你想，我可以抱着你下水。相信我，我的臂力足夠支撐，你輕的像羽毛。我會盡量不讓你的傷口碰到溫泉睡眠，那樣你依然可以享受到溫泉的樂趣。”艾利安說，“你覺得呢，小樓？”
為了不讓他感覺到遺憾，他竟然願意抱他下去。
抱着抱着抱着……
幾秒後，景小樓腦子裏被艾利安所描述的畫面充滿了。他們要去的是溫泉，他們會脫到只穿內衣，然後艾利安要抱着他下去。
他的手臂會環着他，在他後背和大腿上，要怎麽辦？他會不知所措到手腳僵硬停止思考的。
想着想着，景小樓感覺越來越熱，仿佛來到了蒸籠裏。
“小樓？”
“——啊！”景小樓猛地驚醒，他擡頭看過去，發現艾利安正注視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于是他本就發麻的舌頭直接打了個結。
“不、不麻煩了！”景小樓不自在地別開眼神，随後潤了潤嗓子，“艾利安你盡管去，我只看着你泡——呃，我只坐在旁邊感受下就好。”
“你确定不要我嗎，小樓？”
“确、确定。”景小樓幾乎不敢看艾利安的眼睛，“我知道分寸，不用，呃，不用管我。”
艾利安看了景小樓一會兒，随後點頭同意了。他先扶景小樓回了房間，等換好衣服後，他們再一起到溫泉那裏去。
拿着衣服坐在床上，景小樓松了口氣。
就在剛剛，就是艾利安看他那會兒，他真害怕艾利安會說些什麽挑明的話。很多電影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的，對吧，在經歷過某種險情後，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總會表明心意。
要是艾利安真的對他說喜歡的話，現在的景小樓，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雖然他确實對艾利安有好感，但是……像他這樣失敗的人，自己的生活都一團糟，真的要把另一個人也拖進深淵嗎。
景小樓垂下睫毛，默默換好衣服。
唉，他嘆口氣，先這樣吧。
……
天快黑的時候兩人來到了溫泉，一進到裏面，立刻感覺溫暖的好像來到了熱帶，空氣中彌漫着些許雲霧，池子周圍還有很多石頭，縫隙中偶爾有幾顆草從裏面鑽出，整體看下來，和那些天然的溫泉幾乎沒兩樣。
景小樓來到池邊緩緩坐下，先用腳尖試探了下水溫，随後他慢慢将兩條小腿放了進去。
真是舒服啊，就好像被水流按摩一樣。
景小樓眯起眼睛享受，兩條腿歡快地打着水花。
這時，旁邊傳來入水聲，景小樓下意識看過去——是艾利安，他□□着上身，脖子上帶了個項墜，金色的頭發被打濕，脖子上搭了條毛巾，正從水中緩緩向他走來。
這是景小樓第一次看見艾利安沒穿衣服的樣子。
天——
他比他想象的身材還要好。
“不要玩水，小樓。你會把傷口弄濕，讓它發炎的。”艾利安提醒道。
“呃——”景小樓不再撥弄水面，他乖巧收回兩條小腿，同時将不斷掃過艾利安胸口的視線移開，“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艾利安來到了景小樓面前。
“抱歉，我剛才語氣太重了。”他道歉說，“我沒有不讓你把腿放進來的意思，小樓。”
對景小樓來說，現在的視覺沖擊比剛才更大了。他只能勉強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艾利安胸前的吊墜上，不讓它們試圖往下看。
但是對艾利安來說，景小樓的沉默意味着抗拒，無論是他的道歉還是他的接近。想到這個，怪物莫名有點難過。
祂想了想，悄悄往池水裏加了大量促進愈合的黏液。
随後艾利安向景小樓伸出手：“我可以——”
“啊！”景小樓注意全在艾利安的胸肌和腹肌上，于是在艾利安的手指碰到他膝蓋上的皮膚時，他才會短促驚叫一聲收回小腿。
“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怪物立刻再次道歉，同時後退幾步。
“不不，是我的，呃，我的問題——啊！”景小樓很快意識到了剛剛自己的失态，下意識想要拉住後退的艾利安，但他忘記了自己腰側連接胯骨的位置還有傷，于是失去重心向溫泉池撲去。
奇怪的是，有一瞬間，景小樓好像在水裏看到了什麽模糊的黑色影子，像蛇，或者章魚的觸手。
但只是一晃神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小心！”
在景小樓落水的前一刻，艾利安成功趕到，讓景小樓從摔進水裏變成了摔到他身上，随後艾利安按住景小樓的後腰，把他固定回池邊。
“還好嗎，小樓？”
“呃，沒事，我猜——”景小樓還有些慌亂，仍雙手抱着艾利安的脖子不放，“繃帶沒沾到水，我……”
景小樓低頭檢查繃帶情況，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為了不掉進水裏，竟然下意識把腿屈起來夾在艾利安腰側。
這可是個非常非常，非常親密的姿勢，甚至可以用暧|昧來形容。
天吶。
景小樓大腦宕機了。
“對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他匆忙松開艾利安想要起身。
“你沒必須道歉，小樓。”艾利安攔住了他，“你沒做錯什麽——別動，你會扭傷腳踝的。”
艾利安抓住了他的腳腕。
景小樓：……救
屋裏溫度急速上升，景小樓感覺自己快要蒸發了，為了轉移話題，他在屋子裏到處看，最終定在了艾利安的項墜上。
這會兒他才發現，項墜的形狀很是奇怪，像骷髅，但又不完全是。
“很漂亮，我是指你的項墜。它，呃，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造型。”景小樓磕磕巴巴地問，“是從哪位藝術家手裏買來的嗎，艾利安？”
“這個啊。”艾利安低頭看向胸前項墜。
空氣似乎突然變得安靜了。
莫名的，景小樓從他身上讀到了哀傷。
“這是，我父親的項墜。”艾利安說，“他已經死了。”
景小樓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我們關系并不親密。”艾利安說。停頓了幾秒，他突然看向景小樓，“小樓，我能問你一個，不太合時宜的問題嗎？”
“你問。”
艾利安拿起項墜凝視着，也不知道是真在看那墜子，還是在看墜子後面的景小樓。
“假如，我是說假如。”他語速緩慢，輕聲問道：“假如這世界被另一個維度的物種入侵，小樓，你願意委屈地活着，還是和對方戰鬥到最後一刻，直至光榮地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