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既然凱洛斯有意打電話提醒他這件事, 那麽景小樓假設他真的知道些內情。

小心翼翼把檸檬汁和鹽放回原位後,景小樓快速返回房間,鎖上門, 找出不久前和凱洛斯的通話記錄, 然後毅然撥了回去。

他不是不信任艾利安,只是……在這件事上, 他必須得确認。絕不是因為不信任,這也算不上是背叛。

按住怦怦直跳的心髒,景小樓告訴自己:別擔心,一切都會好。

他只是要确認,只是要……知道真相。

就像律師,只有知道了整件事是如何發生的,知道了所謂的動機, 方式,他才可以……

你真是可悲!景小樓在心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說不定只是巧合呢, 難道僅僅因為個檸檬汁和鹽就要判定艾利安有罪嗎。

簡直是——

“噢寶貝, 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來找我。”凱洛斯不正經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讓我看看——嗯, 48分33秒,再晚一會兒我就要懷疑我們親愛的艾利安是不是也把你分屍了。”

這話說得景小樓胃裏一陣難受,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挂電話的沖動。

“哦,不對。”凱洛斯又補充了句,“他那麽在意你不會對你動手的,他只會把你鎖起來,當成個小寵物來養——哇哦, 聽起來真不錯,我開始感興趣了。”

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景小樓對自己說。

或許是聽這邊沒聲音,凱洛斯在自娛自樂般說了一長串他想怎麽把景小樓拴起來當寵物養之後,終于停了下來:“Hello,還在嗎?小樓?睡着了嗎?”

“——還在。”景小樓深呼吸,“關于那起案件,還有艾利安,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我當是什麽呢,原來你一直在糾結這個嗎!”凱洛斯放肆地大笑起來,“我當然知道點什麽,親愛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給你打那通電話?單純地為了膈應艾利安嗎,不不不,那樣太低級了,你覺得呢?”

景小樓:“……”

為什麽還不說,等他求他嗎?景小樓在心裏詛咒他的紅發老板。

“你又不說話了,小樓。”凱洛斯語氣歡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如果你不想聽見我的聲音,那麽——我走了。”

“不!”景小樓下意識出聲阻止了凱洛斯,“我沒有……不想聽。就——告訴我吧,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凱洛斯:“我本來想告訴你,但是寶貝,你得拿出誠意。”

景小樓握電話的手緊了緊,“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凱洛斯,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景小樓放輕了聲音,“求你。”

“天吶!真不敢相信!”凱洛斯再次猖狂地大笑起來,“噢,我真是愛死你祈求的樣子了——”

景小樓蹙着眉來到床邊,用枕頭無聲地洩憤,他在等凱洛斯告訴他。

“好吧,不玩你了。”凱洛斯說,“這樣——溏心咖啡廳。”

景小樓一愣。

“什麽?”

“溏心咖啡廳。”凱洛斯重複了一遍,“到這裏來找我,我當面告訴你。”

“……不能在電話裏說嗎?”

“顯然不能。”凱洛斯耍起了無賴,他明白景小樓對真相的迫切,也知道不管他提出多麽無理的要求景小樓都會答應,“對了,別讓艾利安知道,我想你應該不希望被他發現你在秘密調查他吧,寶貝。就這樣,到時候見。”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景小樓喪氣地嘟哝兩聲,把自己摔在被子裏。

見鬼的凱洛斯。

……

瞞着艾利安出門本來不應該是件難事,按道理講,景小樓想出門就出,不需要對艾利安報備。但顯然,此時的景小樓心裏一團亂,完全忘記了自己沒必要像做賊一樣,且他的運氣不太好,在開門時不慎撞到了旁邊的衣架。

莫名有種很小的時候夜裏肚子餓偷偷起來,然後瞞着爸媽用微波爐熱宵夜的既視感。

“怎麽了,小樓,撞到哪裏了……”艾利安推門出來,穿過走廊,一下就看到了在門口有些局促的景小樓,他怔了下,“小樓,你要出門?”

“呃,嗯。”景小樓手忙腳亂把衣架上的衣服重新挂上去,同時飛快想出了個借口,“我……我去給、去給同事送趟文件。”

“好的。”艾利安好像沒有回屋的打算,“但是——不可以線上給嗎?”他問,“我記得你不喜歡到外面去,必須要你出去一趟才行?”

艾利安話裏話外透着對景小樓的關心。

“是,呃,那是個大文件。”為了掩蓋這個謊言景小樓不得不繼續編下去,“可以線上傳給他,但可能來不及,所以……”

艾利安點點頭:“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景小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沒、沒多遠,我很快就回來。順便,我想去買奶茶,你要嗎艾利安?”

艾利安:“不麻煩的話,也給我帶一杯,和你的一樣就好,我相信你的口味。”

“嗯,好。”

“那麽,注意安全,小樓。”艾利安走到門前,俯身幫景小樓整理了衣領。手指劃過頸側,帶來羽毛般的顫栗,景小樓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抖了抖。

“早點回來,外面還有個殺人兇手在游蕩呢。”艾利安補充,“帶好手機,保持聯絡,有事記得打給我,我永遠為你準備着。”

天吶……

景小樓努力維持着表面的波瀾不驚,他點了頭,轉身走出家門。

門關上了。

景小樓背對大門,深呼吸一大口,沮喪地低頭,雙手捂臉。

我都做了些什麽啊。

……

20分鐘後,景小樓來到了凱洛斯說的那家咖啡廳。某種意義上他沒對艾利安撒謊,這裏距離他家确實不遠,而凱洛斯也的确算是他同事。

景小樓對凱洛斯的做法還有些生氣,于是他故意在拉開椅子的時候弄出了很大聲響。

“嘿。”凱洛斯對他擡了擡下巴算作打招呼,對那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毫無反應,“再晚來一會兒你的冰塊就要化幹淨了。”

景小樓看過去,在他面前擺着一杯飲料,紅色的果汁,大概是樹莓或者什麽,上面還有紅色的花瓣碎屑,周圍有些水漬,看樣子已經在那裏放了有段時間了。

凱洛斯就是這樣的我行我素,他從不在乎別人喜歡什麽,在景小樓來之前就點好了喝的,他認為他應該喜歡這個。

景小樓沒碰那杯飲料,他選擇直奔主題:“你都知道些什麽。”

“關鍵在你不在我。”凱洛斯沒有正面回答景小樓的問題,“還要多少證據你才肯信就是他,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對艾利安不利,他就是個冷血的殺人犯。”

“——你就是想要對我說這個嗎。”景小樓冷聲問,“我竟然真的相信你知道什麽,再見,凱老板。”說完他作勢要起身離開。

“哎,別走啊。”就在景小樓經過他身邊時,凱洛斯一把抓住了景小樓的手腕,“着什麽急,我費這麽大功夫找來證據,可不是只為了能見你一面的——回去坐下。”

景小樓緊繃着回到座位上,“你最好真的有證據。”

“我當然有。”凱洛斯說着從口袋裏拿出部手機甩到景小樓面前的桌面上,“看看,是不是你的艾利安。”

景小樓狐疑的看了他兩秒,随後拿起手機。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角度固定,畫質不高,不像是用手機或者什麽專業相機拍下來的。

“這是……”

突然,畫面中有道黑影一閃而過,景小瞳孔瞬間縮小,全身都僵住了。

凱洛斯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紅發男人勾起嘴角:“小樓啊小樓,現在你信了嗎,跟我說說,這樣你回去,還能睡着嗎?”

……

與此同時刑偵支隊裏,君再野和他的小組還在為破案而努力着。白板上用吸鐵石貼着景小樓和艾利安的照片,顯然他還不準備放棄調查他們。

“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換個角度想想看。”翟俊蹲在地上說,“有沒有可能跟宗教活動有關,比如某種邪|教,畢竟受害人內髒全被掏出來了。”

“也有可能是仇殺。”梁翰城舉手表示,“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那些幫派處理叛徒不就是要——哎喲!”

陳梓彤用卷宗拍了梁翰城的腦袋一下:“你港片看多了吧,我們這裏哪來的幫派,宗教倒是有可能,不過證據還太少,隊長,你怎麽看?”

君再野跷腿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開口道:“我覺得——”

“隊長!”

巨大的開門聲打斷了他的話,所有人朝門口看去,只見李和光興奮地揮舞着一份報告單跑了進來。

“怎麽了?”君再野放下腿看過去,“法醫那邊有什麽新發現了嗎?”

李和光邊點頭邊像個風箱那樣沉重地喘氣,他把報告單排在桌子上,然後瘋狂用手點着上面的一沓照片。

“我們在、我們在屍體的右腿小腿內側發現了一張字條。”

“哦?”君再野趕忙拿起照片查看,“怎麽這會兒才發現,剛送去檢查那會兒呢?”

“說來也怪,在放有這張字條的皮膚表層沒有發現任何縫合痕跡,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裏面的那樣。”李和光說,“而且剛發現那會兒屍體脫水嚴重,現在經過了防腐液和冷凍處理,那塊皮膚就鼓起來了,不然有可能還發現不了。”

沒有發現任何縫合痕跡?

嘶——

奇了怪了。

梁翰城咂咂嘴:“難不成——有鬼?”

“哎!你瞎說什麽!”陳梓彤再次捶了他腦袋。

君再野擰着眉毛反複看了那幾張屍體小腿照片,他是不相信任何靈異事件的,那張字條出現在那裏一定有個合理的解釋,只是他們還沒發現。

“先不管它是怎麽出現在那人身體裏的。”君再野說,“那字條呢,上面都寫了什麽?”

李和光推推眼鏡:“字條拿去化驗了,上面的內容我拍成了照片,這兒——”

君再野接過他手裏的照片,幾人湊在一起看過去。

上面有幾行詩一樣的話。

“這是什麽字?”梁翰城抓了抓頭發,“看着像——新疆那邊的?還是什麽外國字,法語,意大利語?”

“不。”陳梓彤抿了抿嘴,“隊長,我很确定這是拉丁語,我上大學的時候有選修過這門課。”

梁翰城:“你還學過這種東西?”

陳梓彤:“嗯……我那天網不好,想選的課都沒了,只能從剩下的裏面選個最好過的。”

李和光:“噓,你們兩個,沒看隊長在思考。”

兩個打鬧的家夥同時收了手,随後幾人一起看向臉色晦暗不明的君再野。

“隊長——”

“嗯,梓彤,去找個拉丁語教授,請他幫忙翻譯這上面的內容。”君再野把照片交給了她,“其他人,我們再去現場一趟,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點。”

“好的隊長。”

臨走前,君再野深深看了眼白板上景小樓的照片。

某種深層的意識告訴他,這事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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