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0.悲劇永恒
Chapter 40.悲劇永恒
人的潛力有多大?
根據一項調查的結果來看,正常人的閱讀速度為每小時30-40頁,經過訓練的人能達到每小時300頁。
人類股關節承受力是體重的3-4倍,膝關節是5-6倍,小腿骨能承受700公斤的力,扭曲的負荷力是300公斤。
人腦全速運轉時,也不過開啓10%到15%的細胞活動,這個備受争議的理論給了平庸的人一個完美的借口,“我們沒有愛因斯坦那樣偉大,不在于我們,而在于先天的基因問題,據說他的大腦開發了足足20%。”
“好像是30%?”
“是嗎?啧啧啧······那可足足比我們多出了一倍還要多呢,怪不得呢,這真是難以跨越的差距······”
“因為我們是普通人啊。”
雖然常被“如果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優秀。”的雞湯刺激,從而短暫的奮鬥一會兒,但人類的極限并不會因為意志而轉移。
相反,客觀存在就是客觀存在,恒定的事實不會改變。
奇思妙想如萊特兄弟一百年前第一次重于空氣的航空器進行受控的持續動力飛行,将人類送上了夢寐以求的天空,也無法改變人類無法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翺翔。
這就和安德廖沙一樣,無論他多麽用力呼喚弗洛夏的名字,也得不到回應。現實是你無法叫醒一個失去意識的人。
或者一個裝睡的人,前者是客觀限制,後者是主觀存在。
等到安德廖沙從安德烈管家那兒拿到鑰匙,才終于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來自盥洗室磨砂玻璃門透出來的暖光微微照亮了小半塊房間。
足夠安德廖沙看清,雜亂地像被洗劫過的房間。不,甚至比那還要糟糕。完全沒有目的性的搗亂,攪的一團糟糕又突兀,物品們似乎偏離了原本的位置,卻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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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除了手機。弗洛夏的手機被安德廖沙踩在腳底下,脆弱的屏幕即使有了柔軟的地毯的緩沖,還是發出了沉悶的碎裂聲。
人類的耳朵聽不到這樣的聲音,但安德廖沙聽到了。
冥冥之中的潛意識催促他穿過淺薄的黑暗,打開那扇門。而他的自我保護機制高高舉起旗幟唱起了反調,在他們的意識裏,沒有比主人更重要的優先存在了。
匆忙卻遲疑的腳步在門前站定,安德廖沙将手放在了冰涼的金屬門把上。
他在做着最後的掙紮:“弗洛夏,我要進去了。“此時,他的聲音裏抛卻了一切情感,冷靜的陳述他接下來的行為。
此刻,唯一能阻止安德廖沙的聲音并不會響起。
濕潤的水汽從擴大的縫隙裏迅速脫逃,粘附在安德廖沙無比靈敏的感知神經上。
不費力氣的,安德廖沙聞到了,那是血的味道。
混合在沐浴露的芬芳之中的,逐漸加深的腥味,絲絲縷縷變得清晰,像被冰涼的金屬棒刺激喉嚨的會厭結節,帶來不可自控的反嘔。
水蒸氣向門外撤離,安德廖沙的視線裏瓷白的浴缸越發清晰。
飛濺形成的血液不規則的沿着瓷磚滴落,翻出層層皮肉的傷口掩映在手指間,象征着生命力的血液粘稠而細膩。
滲透,吞噬。
弗洛夏暴露在光線裏纖細的胳膊不自然的彎曲,慘白的像石膏模型失去生氣,與半金屬氧化物燒制而成的石質材料融為一體。
啪沓······
安德廖沙身形一動,他一個箭步跨過去,匆忙跪在浴缸邊,把即将全身沒入水池之中的弗洛夏拖拽出來。
長發粘浮在弗洛夏的臉上,她雙眼緊閉,四肢松軟的任安德廖沙擺弄,青色浮現在蒼白的臉龐上。
冷,弗洛夏的身體比水溫還要低。
“弗洛夏,你醒醒,弗洛夏!!!“
安詳地像是睡着了,她一動不動。
血液不足以将水完全染紅,飄着一層怪異的粉色,血紅細胞抵不過重力,緩慢下沉,渾濁的看不清的墨色。
吸足了水的重量,弗洛夏比平時沉重許多,似乎進行一場對抗。
安德廖沙用手試圖溫暖弗洛夏,他太慌亂了,徒勞地做無用功。
事實上,他預想過發生的事情,但情況失控到出乎他的預料,本應在事物發展規律內的事物超出了他能掌控的範圍,讓安德廖沙措手不及。
“哦,上帝啊!!“尾随進入的是安德烈管家。
這驚醒了慌張的安德廖沙:“快去叫醫生!讓他快點趕到三樓!快去!“
嗓子噴薄而出氣息,聲嘶力竭的程度讓安德廖沙感受着灼熱的痛感。
不該是弗洛夏,他還什麽都沒得及去做,還什麽都沒有做。
安德廖沙小心避過弗洛夏的傷口一把抱起她,揚起的水漬打濕他的衣服。
他緊緊地托着弗洛夏的身子,手指用力扣住,飛快離開房間。
馬爾金家的私人醫生五分鐘就能趕到,三樓的房間裏擁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而他三分鐘以內可以到達那個地方。
所以,弗洛夏一定會沒事的。
安德廖沙安慰自己。
不是動脈,人的血液量是和體重成正比的。成人血液總量大約占體重的7-8%,弗洛夏十三歲,體重39kg, 一個成年人正常總血量約占8%,如果标準50公斤體重,約有4000毫升的血液,那麽弗洛夏約有3200毫升的血液。
人體全部的血液的80%在循環,約20%儲藏在脾髒、肺、皮膚等髒器內,含血液70ml~80ml,占體重的7~8%。人體平均含有約4.7升血液,包括細胞及液體部份,細胞部份占身體之血容量約45%,包括紅血球,白血球及血小板。弗洛夏的血液量大約是體重的8%,如果體重38公斤,血液就約有3200毫升。
當一次出血超過全部血量的20%時,即弗洛夏出血超過700毫升時就會出現休克性反應。
地板上的含量保守估計五百毫升左右,根據血液細胞融合反應形成的水體顏色來看,水體裏大約含有不超過兩百毫升,加上非自然損耗誤差,弗洛夏失血量約為八百毫升。
——沒有到達致死量!
血液在較為潮濕溫暖的室內凝固速度超過常溫下25℃2.5-5.0s,溫度越低凝固速度越快。
弗洛夏的血液雖然粘稠,但仍舊處于半凝固狀态。
他來的還算快。
在樓梯上飛奔的安德廖沙腦子被枯燥的絮絮叨叨填滿,他不敢低頭看看弗洛夏的臉龐,即使他知道她還活着。
幾乎在将弗洛夏放在被醫療設備圍滿的床鋪上時,安德廖沙就聽到了從木質走廊裏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他轉過頭讓到一邊,不再看床上了無聲息的弗洛夏。
在安德烈管家的催促下一路跑過來的卡斯希曼醫生還來不及喘氣,便和他的兩個助手圍着病床一擁而上。
來的路上,卡斯希曼醫生已經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沒有和安德廖沙打招呼,現在更要緊的是救活床上的那一位,此時,所有人都會原諒他的失禮。
其中一個女助手拉上了病床一圈的圍簾,将偌大的房間分隔成兩個空間。
安德廖沙坐在椅子上,幹涸的血液被水稀釋,留下或深或淺的紅色痕跡。
雙臂因為持續的用力而微微顫抖,他握住自己的雙手,緩緩抵在額前。
那裏是靈魂的中心。
若隐若現的血氣,罪惡一般玷污潔白的皮膚,用最虔誠的姿态,求得聖父的寬恕。
沙啞的聲音低沉又平靜:“父親和索菲亞知道了嗎?”
安德烈老管家愣了愣,很快回答:“已經安排人去通知了,但先生和夫人參加宴會的地方有些遠,還需要一段時間。”
安德烈管家聲音不自覺放得很低:“嗯······這件事情需要暫時隐瞞嗎?”
“不,沒有必要······他們也該知道。”安德廖沙疲倦地搖頭。
一牆之隔的房間——這間類似病房的房間有着特殊的構造,如果有需求可以改造成任何病人所需的治療場所,無菌特護病房,高壓氧倉,重症監護室,手術室,也可以僅僅作為一場簡單的根管治療或者靜脈輸液。
所以,沒有新鮮的空氣,只有源源不斷經過層流淨化的氣體,沒有任何味道,沒有絲毫變化。
“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很讨厭這裏。”像是受不了停滞的氣流,安德廖沙緩緩開口。
“是啊,當初每過中午我都得到處找您,把您拖來這裏。”安德烈管家回想着,那段時間的确不好受,當時自己以為可能一輩子就要當個勞心勞力的保姆了。
他沒想到,時間在某個時刻按下了快進鍵,他服侍的小孩子轉眼間長大,不再追在自己後面問東問西,不再充滿好奇心的四處亂竄,不再挂在他的胳膊上一聲聲叫着安德烈叔叔。
時間讓當初的小男孩變成了得體而優雅的紳士,冷漠而有距離。
安德烈管家嘆了一口氣:“如果您那時在吃過了糖之後肯多刷幾次牙,就不用來這裏了。”
“是嗎?小孩子大概都喜歡吃糖吧,在無法分辨出更多的味道之前,甜甜的滋味是最突出最難以抗拒的。”安德廖沙忘記了他來這裏的原因,他只記得很不喜歡這個地方。
痛苦總比美好難以遺忘。
大抵是悲劇才是永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