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漁村妖魚
漁村妖魚
“其他人呢？”
王瑩忍不住喃喃問出聲，同時握住李奇奇的手，将他的手機燈光朝前後照去。
“不知道.......你別害怕。”
因為王瑩身體不适，一直倚靠在李奇奇身上，此刻她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體與右手反應，也都被李奇奇清楚捕捉到了。
“我怎麽能不怕？”
緊繃到極致的心緒仿佛一根琴弦，被李奇奇這句無意的話徹底挑斷，王瑩忍不住尖聲抗議，她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此刻心裏被巨大的恐懼與煩躁感淹沒。
女人尖利的聲音在圓弧隧道中不斷傳播，那空曠的回聲，在黑暗中更加使人恐懼。
“我的意思是.......”
“等等！”
黑暗原本就代表着無限未知與神秘，王瑩此刻早已是草木皆兵狀态，她強行掙出李奇奇的懷抱，看着這個從一開始就神神秘秘的男人。
“為什麽你一直跟着我？”
“我說了要幫你啊！”
“呵，”王瑩聞言笑出聲，“怎麽幫？”
“我.......”
李奇奇啞口無言，似乎沒想到王瑩會突然發難，透過微弱的手機燈光，李奇奇的臉色格外難看，這也讓王瑩心中驚懼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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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懷疑這個李奇奇也是鬼魂變的，所以才一直不被攻擊跟着自己！
想到這裏，王瑩忍不住腳步向後，想要與李奇奇拉開距離。
“王瑩！你別亂走，小心跌倒！”
注意到王瑩的動作，李奇奇忍不住湊上前想要解釋，手機燈光也随着手部動作朝身後甩去！
——而他的背後？！王瑩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啊啊啊——！有鬼！！”
凄厲的女聲在隧道中刺耳響起，王瑩渾身打顫，瞬息間再也不顧身體的疼痛，拔腿就走！
鬼！
有無數個鬼就站在李奇奇的背後！
昏暗的隧道裏，王瑩跌跌撞撞地跑着，腦海不斷回憶着剛剛看到的畫面：
一束光随着李奇奇的動作到處晃蕩，光照在他的後背上，竟密密麻麻擠滿了鬼影！！
那是那些一直跟着她的鬼影！
此時此刻，王瑩清楚看到他們全都站在李奇奇身後！眼神暴睜瞪着她！
再也不敢待下去，王瑩只能用盡全身力氣，不斷在黑暗中朝前跑。
而李奇奇注意到王瑩的神情變化，他猛地回過頭去，與一個蒼老的女鬼面孔直接貼上。
“岳母啊，你怎麽還跟着我們呢？”
絲毫沒有被女鬼面容吓到的樣子，李奇奇只是壓低聲音，伸出左手，握住女鬼的魂魄脖頸，似乎想要把對方掐死。
可是下一秒，那女鬼的魂魄，在黑暗中便如煙般，自李奇奇的指間飛速散開。
所有鬼魂皆是一臉麻木的模樣，他們根本不曾看過李奇奇一眼，只是靈魂如游魚般，飄散着想朝着王瑩跑去。
李奇奇看着這些毫無個人意志的殘魂，想起正是因為王瑩的特殊體質，才能讓他們死而不滅，便感到一陣強烈的肉痛。
——這些礙手礙腳的廢物，浪費的都是他的魂體養料！
想到這裏，李奇奇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顆銀白色的珠子。
這顆珠子似乎對這些鬼魂具有無可匹敵的吸引力，已經飄遠的鬼魂們頓時一窩蜂地湧了回來，一臉滿足地被引入了珠子裏。
黑洞洞的隧道裏，只見一個男人，被無數鬼魂蜂擁包圍，他臉上挂着自在得意的笑，眼神卻毫無溫度可言，比鬼更冷。
數分鐘後，這些鬼魂終于重新進入了珠子裏，李奇奇得意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銀白色拇指大小的圓珠，又轉身朝背後，剛剛那群鬼站着的地方低下身去。
不算明亮的手機後攝像頭燈照在黑暗的隧道地面上，很快，一枚黑紅色的小小錦囊，就這麽出現在了李奇奇眼前的地上。
他彎腰撿起，慢悠悠地将困住鬼魂的珠子們放進黑狗血與朱砂繩制作的錦囊裏。
這還是100年前，五叔送給他的法寶.......
——果然不論人還是物，終有它的壽辰大限。
李奇奇，或者說軍閥陶然惋惜地嘆了口氣。
換做之前三世，這枚鎖魂囊可從未出現過魂珠自行滑出的情況。
哪怕第一世，銀魚在世時，有鎖魂囊在，她的眼珠子也不可能回到飛出他的手掌心。
老了老了。
黑暗之中，李奇奇暗暗地嘆了口氣，他側過頭看着已經跑遠不見的王瑩。
為什麽銀魚總是這麽不老實，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愛呢？
“我愛你啊阿銀。”
李奇奇腳步緩緩朝前走去，他喃喃自語，手心死死捏住這小小的錦囊。
不管輪回幾世，她的魚骨，都會助他找回她的轉世。
他們會一起，相愛，共享無盡的壽數。
這樣不好嗎？
*
王瑩現在很不好。
她不懂為什麽，自己在地鐵隧道裏跑着跑着，就看到一個巨大的光明出口，而當自己跑進了光幕以內，她竟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都是這條妖魚！”
“這條妖魚殺了俺爹和俺弟弟，快殺了她開膛破肚祭拜俺爹俺弟！”
“殺了她！殺了她！”
........
無數的男聲在耳畔如響雷般炸開，王瑩感覺自己被一個巨大的網捆住，想要張口說話，卻根本發不出聲音，她仿佛被關進了一個容器裏，只能感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懷揣着無盡憤恨與暴怒。
“讓一讓讓一讓！”
“村長來了村長來了！”
圍着她的村民們終于散開了，王瑩感覺兩個瘦高的影子朝她走了過來，聽這些人恭敬的語氣，似乎來者是這個村的村長。
“你們趕快把俺的魚放了！”
“這條妖魚殺了俺爹和俺弟，俺絕饒不了她！”
兩道男聲在王瑩的頭頂吵着，她感覺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明顯更暴躁了，可是整個人，不，整條魚都被漁網捆住，她根本無力反抗掙脫。
“夠了！”
一道中年男聲驟然響起，王瑩猜測他應該就是村長，因為周圍所有的村民都随他的喝聲停止了吵鬧。
“阿然！這魚畢竟吃了你嚴林叔和金祥弟弟，咱必須殺了她！”
“爹！俺不答應！這魚是俺設計抓住的，俺絕不讓你們殺了她！”
年輕點的男聲似乎是村長的兒子，他并不肯聽村長的意見，反而徑直想拖起困住王瑩所依附身體的漁網。
一個個漁網洞瞬間勒住魚身，讓王瑩痛得靈魂打顫，所依附的魚身也忍不住劇烈的反抗起來。
“哎呦，然小子，你天生力氣弱，可拿穩了！”
“就他的小身板，連條魚都拎不起來！”
“閉嘴，沒看到村長臉都陰了，陶然身子骨不好但是腦子好使啊。”
“嘿嘿，說不定他想偷偷把這魚帶回家自己炖了吃補身！”
“那确實，這妖魚起碼3米長，腦子又特別聰明，咱村人幾次三番下套她都不上鈎，吃了說不定得成仙！”
.......
因為陶然拎不起大魚的事，周圍的村裏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陶嚴濟瞪了眼自己面容蒼白的獨子，心裏有怨怪，又覺得是自己酗酒貪杯的錯，才讓孩子先天不足，明明腦子是一等一的好使，身體卻是個病秧子。
他能責怪他什麽呢？
老五說，若是沒有特殊的奇緣，這孩子可能都活不過十八歲，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陶嚴濟就心底刺痛，不管阿然的心願是什麽，他做父親的都要想方設法滿足啊！
何況，陶嚴濟看着不遠處一望無際的蔚藍色大海。
陶家村以捕魚為生，這一個月來，因為妖魚興風作浪，大家都不敢出海捕魚，阿然想出了好法子抓住妖魚，是為村裏除害，讓大家夥兒能繼續捕魚謀生，他想要這條妖魚就要呗。
萬一.......
陶嚴濟看着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銀色大魚，萬一這魚吃了真的可以延年益壽呢？
“好了好了！金輝！你爹和你弟被魚吃了确實很慘，可是這魚是你然弟抓住的，陶家村規矩，誰捕的魚歸誰，你想壞了村裏規矩嗎？”
“嚴濟叔，俺不敢！”
面容黝黑的陶金輝可不敢應承這話，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朝天怒喊着自己爹和弟弟的名字，一個勁兒嚷嚷着他們死得太慘，顯然也不願意輕易放過這條魚。
陶嚴濟看了看身側小臉煞白的兒子，他依舊死死拖着漁網，素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分明也是寸步不讓的樣子。
犟種啊！
狠狠地嘆了口氣，陶嚴濟彎下身子扶起陶金輝，臉上也做出心酸模樣。
“金輝你也知道，你然弟打小身子骨弱，”陶嚴濟狠狠嘆了口氣，“這魚邪性得很，說不準是醫你弟的藥引子，你把魚讓給他，俺還你100斤黑魚！”
“嘩！100斤黑魚！好有錢啊村長！”
“為了陶然的身子骨，嚴濟他可不得下血本！”
海邊的小漁村裏，衆人同時嘩然，而陶然始終面無表情，他只是死死盯住漁網裏的大銀魚。
他有種感覺，他一定要得到這條魚！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而漁網之中，王瑩附身的那條大魚也終于轉移了視線焦點，對準了設局抓住自己的那個少年人。
是他！
王瑩感覺自己的靈魂猛烈顫動了一下，自己眼前面容慘白的高個少年，分明就是地鐵上自稱有“陰陽眼”的李奇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