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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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沒那麽快出來，但秦爍還是安排了南夢瑩住院接受觀察，中午的時候陳铎和南意陪着南夢瑩吃過醫院的營養餐，南夢瑩就開始趕陳铎出去，而且理由十分充分：“我要睡覺，你一個男孩子在這裏不方便。”
“媽，陳铎在外面客廳待着，不會影響你睡覺的。”
“那可不行，”南夢瑩偏過頭去，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你讓他去病房外面。”
南意為難，陳铎主動站起來：“阿姨，意意，那我在外面等，你們有事随時叫我。”
等陳铎出去，南意看着病床上的南夢瑩，想生氣也氣不起來。因為要住院做檢查，南夢瑩沒再化妝，她臉色蠟黃，憔悴畢顯，整個人都虛弱萬分，南意坐在床邊的圓形椅子上，摸了下南夢瑩因為輸液而有些冰涼的手臂，又給她掖了下被子：“媽媽，昨晚我都跟你說了，我真的很喜歡陳铎。”
“我當年也是真的喜歡你爸爸。”
南夢瑩這一句，南意就啞口無言了，她想說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人是多面性的，可是這是獨自将她帶到這麽大，為此不惜跟娘家斷絕關系的母親啊。
“好了，”南夢瑩看着南意，“我忽然想起來這次走的時候，我收拾行李忘記拿內衣了，躺在病床上，不穿也不舒服，你去幫我買幾件運動內衣回來。”
南意答應下來：“好，我等會兒就去，買了之後洗一下再穿。”
“恩，拿回酒店洗吧，”南夢瑩一副想要睡覺的樣子，“對了，你自己去買，別跟那個陳铎一起。”
南意已經這麽大了，哪怕是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商場裏買東西，南夢瑩也并不擔心，因為從小沒有父親陪伴，母親又忙碌的關系，南意的獨立性很強，生活方面完全不需要擔心。
南意也并沒有讓她失望：“我肯定不會讓陳铎一起的，他還要在醫院幫我守着呢，萬一你又後悔跑掉不願意接受治療怎麽辦？”
實在不怪南意想的太多，主要是南夢瑩這次答應來治療有點蹊跷，可南意又說不上是哪裏怪，原本打定主意不願意去醫院的，竟然一朝之間就答應來B市做手術，起初南意只沉浸在媽媽終于同意接受治療的喜悅之中，可是過了這陣喜悅，再回去想想，就發現透着怪異，明明那天在師範大學的時候，臨近中午還不願意，可是到了晚上就主動說要接受治療，難道中間發生了什麽？
南意出去的時候帶上門，不忘記最後跟南夢瑩囑咐一句：“媽媽，你好好休息啊。”
南夢瑩失笑：“快去吧。”
陳铎想陪着南意去，但南意不許，陳铎看了眼緊閉着的病房門，倏然想到些什麽。他給南意手機開了定位，然後把兩個手機拿在一起鼓搗了會兒，才終于放心：“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打電話。”
南意笑着說好。
“要不我讓人陪着你吧，”陳铎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這樣我才……”
“好啦，”南意踮起腳來親他一下，“我也是當代女大學生中的優秀傑出代表，畢竟我都找到你做男朋友了呢。放心吧，這種事情我小學時代就信手拈來不是問題了，你幫我看好我媽媽哦。”
陳铎放她出門。
其實南意除了給南夢瑩買內衣，還打算給陳铎挑個禮物。要不是今天早上秦可樂提醒說明天就是陳铎的生日，南意都要忙忘記了，她還沒想好要給他送什麽呢，這次事發突然，可是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陳铎過的第一個生日，南意不想太過敷衍，她得稍微準備一下才行。
南意出門之後，果不其然，陳铎收到了南夢瑩發來的消息，讓他進去。
他敲門進去，南夢瑩正靠在病床上，手裏還有一份她自己的檢查報告，是之前在Z市做的。看到陳铎進來，南夢瑩指着之前南意坐過的那個凳子，示意陳铎坐下。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麽不希望你們在一起嗎，今天我也見過秦爍了，看到他過的很好，我很開心，所以也決定告訴你原因。”
陳铎表示洗耳恭聽。剛才做完檢查之後陳铎發現姑父眼神一直閃躲着南夢瑩，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故事。可是南夢瑩又說看到秦爍過的很好自己開心，難道他們并不是什麽水火不容的舊情人關系？
“不知道南意有沒有告訴你，我是懷了孩子之後才遇到後來的男朋友，也就是秦爍。”南夢瑩笑着看向陳铎，目光裏是柔軟卻堅定的東西。
“那時候我獨自在Z市，沒有家人沒有戀人，只有租來的房子，還好我研究生時代攢了點錢，不然基本生活都成問題。但那樣的生活沒人會不焦慮，加上醫生說我身體素質好，孕前期正常工作是沒問題的，我就開始求職，不過結局你應該也想到了，沒有企業會願意聘用我這樣身份的人。我找了很久，才終于在一個大公司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當時的面試官對我頗多照顧。”
她說到“大公司”的時候，目光直視着陳铎。陳铎知道姑父早年醫學院畢業之後放棄醫學改走管理，在四方地産工作才遇到姑姑，後來随着姑姑到B市工作，姑父也從企業出來轉回了醫院，開始慢慢有所建樹。想到這裏，他脫口而出：“四方集團？”
“是，就是你爸爸的公司，”南夢瑩把檢查報告放到一旁，“我去面試那天，秦爍是主面試官，不知道他怎麽跟公司說的，反正最後公司錄用了我。那時候我剛被人騙過一次，懷着孩子心裏十分脆弱，秦爍的錄用通知書給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說來慚愧，那時候我們哪有你們現在這麽多社會閱歷，我眼光有限，因為目光始終關注着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沒有關注到秦爍的身份。”
“我不知道他已婚，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四方集團老板的親妹夫，只是在他一次一次靠近我給與幫助的時候，滿懷感激地接受。當時我想，我一個一無所有的孕婦，人家幫我能圖什麽呢，也就這麽糊塗了下去。”
陳铎蹙眉聽着，邊在心裏計算時間。那個時間，姑姑正忙于工作，他以前翻看過公司的資料，南非的項目是姑姑親手拿下的，那時姑姑就在孕期，這在公司很多老員工那裏經常被津津樂道。
“後來孩子出生，我們一起住在秦爍幫忙找的房子裏，他經常會來看我，會幫助我照顧孩子，再冷的石頭都有被焐熱的一天，何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呢，孩子半年的時候，我們正式在一起。彼時我已經回到學校繼續博士課程，離開了四方集團，對秦爍生活的了解越來越少。他跟我說工作原因要外調到B市，可我因為學業無法跟他一起走，當時還傷感了好久，現在想起來，真是到處都透着傻氣，原來他是帶着妻子和剛出生的女兒去B市安家，那時候他的未來就被鋪平了吧。”
南夢瑩看着窗外，目光帶幾分空洞：“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四方集團B市的分公司裏上班，卻沒想到他已經回了醫院。秦爍在兩邊都安了家，他每個月都會有幾天回來看我，看孩子，工資卡裏定時有工資轉入，他表現的就像是個為了生計不得不奔波在外的異地父親，我已經被生活弄的焦頭爛額，根本沒發現他的異常，但不得不承認，因為有他的存在，我在面對那段慌亂無措的時光時，多了很多底氣。”
“後來呢？”
“後來啊，”南夢瑩收回目光，眼眶紅着，“他事業有成，電視臺的采訪視頻滿世界都是，我再看不見，就是瞎子了。”
“我姑姑知道嗎？”陳铎想過南夢瑩和姑父之間的關系，卻沒想通是這種，如此一來，南夢瑩恨秦爍情有可原，他作為陳家人被牽連也不足為怪。
“陳潤瑜什麽都知道，”南夢瑩語氣忽然狠歷起來，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她根本不愛那個男人，可她還是不放手，她逼着秦爍跟我們一刀兩斷，然後繼續去媒體面前演繹夫妻情深，她那哪裏是愛情，只是她無法承擔離婚帶來的負面影響罷了。你知道嗎？”
南夢瑩通紅着眼睛笑起來，莫名讓陳铎打了個冷顫：“她手裏還有我跟秦爍在一起的視頻，她拿視頻要挾我不許把這些往事告訴任何人，呵，我只是好奇，她在看那些東西的時候，看着她親愛的丈夫跟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心裏會不會有一丁點的波動？我今天敢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是因為我篤定了她不敢。視頻一旦洩露，她的丈夫就會馬上身敗名裂，除非她什麽都不要了！”
南夢瑩開始歇斯底裏，陳铎臉上凝滿了冷霜，他站起來，想馬上離開這間病房。
“還有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我只告訴你，”南夢瑩放輕了聲音，“秦爍他兩邊跑照顧着兩個孩子，陳潤瑜從來只忙着事業顧不上家庭，孩子都那麽小，就算是被換過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南夢瑩如願看到陳铎倏然僵住，他轉過頭來，嗓子裏像是哽着鮮血般難受，陳铎看向南夢瑩，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你，說什麽？”
他聲音很輕，仿佛不可置信。
南夢瑩閉上眼睛：“我生的孩子不是秦爍的，可我養大的未必不是他的。看着他如今家庭和樂幸福美滿，我只是好奇，如果我說出這件事情，大家都會是什麽反應？”
陳铎手指有些顫抖，他想握拳卻做不到：“你胡說八道！”
“你去查啊，”南夢瑩胸口劇烈起伏，“那年秦家在B市招來的那個保姆，是不是從四方集團總公司調過去的，反正四方集團是你家的，你可以再去查，看我在職的那段時間，是不是幫過那個保姆所以我們關系很好，看她是不是在孩子兩歲左右的時候突然辭職回了老家，再也沒出現過！”
“對了，最簡單的，你可以去驗DNA，反正秦院長這麽大一個醫院，南意和秦爍都在，驗血結果馬上就可以出來，”她的聲音像從地獄傳來，陰冷而決然，“只要南意是秦爍的孩子，她就是陳潤瑜的孩子，這麽多年，我可是從來沒有虧待過南意。”
“哦還有，”南夢瑩看着陳铎瞬間失去血色的臉，終于覺得平衡了一些，她希望所有的陳家人都不好過，她語氣裏帶着嘲諷，“記得查的時候不要被陳女士知道，我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那就不要在這家醫院查了吧，這裏到處都是她的眼睛。這間病房裏的監控是我讓秦爍關的，他估計以為我是要跟他敘舊情吧，沒說什麽就答應了。我言盡于此，至于要不要跟南意分手，你自己看着辦，陳铎，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誰知道我養着陳潤瑜的女兒都會被你找到，呵，你要是逼急了我，我就把這一整件事情公之于衆，讓你們全家都陪葬！”
“我養了南意這麽多年，如果不是出于對她的這點感情，我不會勸你們分手，更不會跟你說這些，”南夢瑩一邊哭一邊笑，根本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是什麽，“要是你們陳家人或者秦家人再來惹我，我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陳铎有些耳鳴，他有些站立不穩，現在只想沖出這間病房。
“站住，”南夢瑩瞪着他的背影，“收收你的表情，外面都是陳潤瑜派來監視我的人。”
陳铎沒說什麽，快步離開了。
他先去了趟衛生間，捧了冷水洗臉，可還是沒感覺，陳铎幹脆整個人趴在水龍頭下面，整整十多分鐘，額頭的青筋還跳個不停。陳铎取了毛巾整理好自己，離開病房的時候，除了面無表情，就只剩下面無表情了。
護士長正在外面拿着病歷單等着，看他出來，笑着迎上來：“少爺，需要給你安排一個房間休息嗎？”
陳铎認得這人，他搖搖頭，聲音冷峻：“我不用，你去跟秦院長确認一下診療方案什麽時候能出來，病人情緒不太穩定，她希望盡快得到答案。”
原來少爺臉色不好是因為病人給了他臉色看啊，護士長了然，怪不得夫人說讓她觀察觀察這女人對少爺的态度如何，原來夫人早就有了先見之明。
陳铎說完就直奔電梯那邊走，進了電梯再下到負一樓，他觀察半分鐘監控分布，從消防通道上了樓。樓梯間裏，那個護士長正在打電話：“夫人，那個病人對少爺态度很不好，剛才少爺出來的時候很不開心。”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護士長一一應下來：“是的夫人。”
陳铎轉身下樓，順着消防通道離開。
南意買完東西就回了酒店，陳铎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南意剛剛把內衣洗好準備出門去醫院：“喂，陳铎。”
“意意，running go出了點事，我必須回Z市一趟。”
可是，這個時候嗎？南意難得沉默了。
“我快去快回，醫院這邊你不要擔心，我跟姑父都說好了，他一定會盡全力。”
“好，那你注意安全，”南意不是不懂事的人，陳铎抛下一切陪她們來B市是情分不是本分，他自己的事情也很重要，她不能讓他白白退學換來的running go變成泡沫，而且，從跟他在一起開始，南意就做好了這種準備。再說，陳铎已經做到了很多很多了，“我想送你。”
陳铎心裏鈍鈍的疼，他剛才去秦爍辦公室順利拿到了秦爍的頭發，現在急着回Z市給秦可樂做DNA檢測。不管是秦可樂還是南意，只要查一個就行，他不希望傷害她們之中的任何人，但也的确如南夢瑩所說，陳潤瑜在B市布下了天羅地網，他不能自投羅網，到時候讓這兩個女孩子如何自處？他跟南意，又……算什麽？
“來不及，我在去機場的路上。”陳铎狠了下心說道。
“那，”南意沒想到他會這麽着急，“生日快樂，明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的。”
陳铎很想問一句什麽禮物，可他怕他承受不來：“下次吧。”
過生日哪有下次的，南意捏着這份禮物：“那等下次見面我給你。”
陳铎說好，然後挂了電話。
陳铎離開之後，南夢瑩睡了一覺，夢裏她又回到了當初落魄無助的時候，先後被兩個男人騙的團團轉。當年秦爍離開以後，她失落了一段時間，決定找他要個說法，可是B市那麽大，她抱着孩子只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不敢去他的醫院，不敢去陳潤瑜的公司，走投無路之下，竟然聯系上了秦爍家裏的保姆。
她去秦家的時候，秦爍夫婦都不在家，秦家保姆多，她認識的這個正好是負責帶孩子的，那個時間，保姆帶着孩子在外面玩。南夢瑩抱着自己懷裏的這個，再看看保姆帶的另一個，哭着求對方幫忙。
可是直到把兩個孩子的衣服換過來，把小小的南意放在秦家那個兒童搖搖椅上，她卻舍不得了，那是她十月懷胎的小寶寶，生下之後又朝夕相處了兩年，秦爍可以分不清兩個孩子，她卻永遠分得清。陳潤瑜的女兒在她懷裏傻乎乎的樂，要抓着她的頭發玩。
保姆怕的要死，帶着哭腔求她：“夢瑩，你快走吧，夫人他們要回來了。”
“我再看看，”南夢瑩哭出聲來，秦可樂也被她帶的癟嘴，“你先出去。”
南夢瑩看着搖搖椅上的南意，再抱抱懷裏的秦可樂，那是她一生中做過最艱難的決定，但她還是給兩個孩子換回了本身的衣服。孩子是無辜的，無論如何，這兩個孩子不該為了大人的錯誤承擔代價，南夢瑩終于決定放下，她抱着南意離開，只是在走的時候，把南意腳上的一雙襪子換給了秦可樂。
南夢瑩不知道保姆到底是如何以為的，但到底是帶了那麽久的孩子，不至于認不出來……加上那會兒秦爍回家，南夢瑩就沒了機會再跟保姆說話，後來也斷了聯系。
一覺醒來，恍然還在夢中。
南意坐在病床前，給她剝了個小甜桔子：“媽媽，陳铎回Z市了，他那裏臨時有事，你不會生氣吧？”
她的女兒，從小小的一團開始，到現在，永遠是她最珍貴的親人，南夢瑩無比慶幸，那天在秦家，她沒有因為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眼不見為淨。”南夢瑩接過桔子吃了，“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不知道陳铎會得出怎樣的結論，她倒是好奇。南夢瑩只記得，當年那個保姆似乎還說過，無意之中看見過一次，公司的高層來家裏跟夫人讨論公事，那天秦爍沒回來，那位高層，可是在家裏過了夜，踩着淩晨的霜露離開的。不知道秦可樂跟秦爍的DNA檢測結果，會不會很精彩。
兜頭一盆狗血，秦院長頭上綠油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