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31
陳铎回Z市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辦法采集了秦可樂的頭發樣本，跟秦爍的一起送到一個靠譜的醫療機構裏，他是匿名委托的高級客戶，對方回應三天之內給出結果。
然後他找了父親的助理，騙對方說想找個公司的實習女大學生，然後順勢黑進了系統裏的人事檔案。
助理大叔并不那麽懂電腦，聽到陳铎說的頭頭是道的便欣然應允了，而且還趁着陳铎在看電腦的時候悄悄打了個小報告給陳父：“董事長，少爺來公司，正在查公司今年寒假的大學實習生招生計劃，他還不好意思，跟我說要找人。”
助理的語氣太過雀躍，陳父也一起被帶進了溝裏：“他準備給他女朋友找工作？哼，臭小子，不是看不上我們公司要自立門戶嗎，需要給女朋友找實習工作的時候倒是想起來咱們了。行行行，他想安排哪個崗位你就看着給辦了吧，就當，就當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董事長語氣十分傲嬌，助理卻從中聽出了濃烈的父子情意。
助理喜滋滋打完電話回來，發現陳铎已經查完了，他走過去，語氣裏還帶着笑意，怕陳铎會局促不好意思，助理也不賣關子：“少爺，您覺得哪個崗位合适，到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陳铎注意力壓根就不在這上面，四方集團的人事系統十分完備，人事檔案系統永久留存，只要在公司工作過，哪怕是個保潔員，也有據可查，他剛才找到了南夢瑩說的那個保潔員，然後删除了浏覽痕跡，打算今天連夜去找對方。對于助理大叔說的，陳铎沒怎麽在意，随便應承了一聲：“恩。”
助理大叔經常從陳家進出，不僅認識陳玥，也聽陳玥小丫頭提過陳铎的那個女朋友，自覺跟他共享了多一個秘密：“玥玥跟我說過，她很喜歡你女朋友。”
女朋友……陳铎心頭一陣苦澀，懶得再跟助理大叔打啞謎，直接離開了公司。身後助理大叔還在張牙舞爪跟他比劃着生日快樂。
已經深夜，還有一個小時就是他20歲的生日，陳铎看着沒什麽星空的夜色，緩緩在心裏默念，如果許願有用的話，他願意用餘生所有運氣來換回南意。
小縣城地理位置比較偏僻，而且離Z市也挺遠。陳铎坐了飛機高鐵轉綠皮火車加大巴車，用了四十個小時才終于到了地方。此時，他的生日已經過了，願望能不能實現，就看這一次了。
保潔員留在公司的聯系方式早就已經失效，幸好陳铎電腦技術不錯，用了身份證檢索，才查出對方于半年前在縣城一家屠宰鋪子登記過購買豬肉。
他滿身風塵仆仆，說着一口當地人只在電視上聽過的流利普通話，屠宰鋪子的大叔聽到他要找的人的名字，就笑着給這個來自異地，據說是來這裏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的年輕人指了方向：“你說她呀，我知道，經常在我們這裏買豬肉的，就是金色花園那個小區裏的，哦哦哦對，她前天還來我們這裏買了豬皮凍，我給你找個電話。年輕人你不知道哦，現在豬肉難買，有價無市，購買都是要實名登記的，嗯對，就是這個號碼，你記一下。”
屠戶只會說方言，他們的方言又晦澀難懂，他連說帶比劃大半天，陳铎隐約聽懂了三分之一，直到看到那串電話號碼，陳铎才問：“這是她的聯系電話？”
“dei。”屠戶狂點頭，為這個小夥子的機智點贊。
陳铎先趕到金色花園那個小區，小縣城一般沒什麽外來人，治安較為松散，他輕易就進去到了小區內部的小花園旁邊，然後撥通這個號碼。
或許是因為他的號碼歸屬地是Z市，而保潔員已經與那裏斷了聯系許多年，電話被接起來的時候，陳铎聽到對方小心謹慎的用一句勉強夠的上七分标準的普通話說：“你好，你找誰？”
陳铎自報家門：“你好，我是陳潤海的兒子，有事想請教你。”
保潔員在四方集團工作，自然知道陳潤海的大名，但她還是被陳铎的身份吓到了，頓了幾秒鐘，才小心翼翼的說：“什麽事啊？我什麽都不知道了呀。”
陳铎語氣不變：“我在金色花園小區樓下，保安亭旁邊的小花園裏，可以下來說句話嗎？”
那邊沒了聲音。過了大概一分鐘，就在陳铎幾乎以為他要被拒絕的時候，保潔員小聲說：“那你等我。”
陳铎在小區裏實在是很紮眼的存在，保潔員一下來就找到了他。她走過來的時候，兩手下意識交握在一起，是緊張十足的表現，陳铎請她坐下，開門見山：“我想知道，當年在B市發生的事情，南夢瑩到底有沒有換掉孩子？”
保潔員啞然，她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陳铎又道：“你帶過可樂近兩年的時間，我們家現在為了她的事情焦頭爛額，所以，請你務必據實以告。”
“唉，換了的。”保潔員低下頭去，她沒看到陳铎的表情變化，“夢瑩把孩子換掉了，晚上我給寶寶換衣服，看到襪子才發現她走的太急，兩個孩子的襪子都沒來得及換過來，還是我把襪子藏起來，特意找了個遠一點的地方燒掉了。”
當年幫助南夢瑩換掉孩子之後，她自己也是寝食難安，秦家是什麽人家她知道，南夢瑩一個未婚媽媽帶着孩子有多艱難她也明白，這一換，換掉的就是兩個孩子以後一生的際遇。從那晚開始，她就心神不寧，十分後悔被一時的沖動蒙蔽了雙眼，要不是南夢瑩在她面前哭成那樣，要不是那天陳潤瑜剛好狠狠責罵過她，她說什麽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把孩子從母親手裏換掉，這是要遭天譴的事情啊。
也從那天開始，她整個的精神狀态都糟糕透頂，隔天被陳潤瑜再次痛罵了一番之後，就順勢申請了調換崗位，暫時不到孩子身邊伺候，可後來發現，只要在那個房子裏，她就難受到無以複加，後來沒多久，就幹脆借口家裏老人過世，辭職回來了。
因為愧疚，她再也沒去看過那個孩子。
果然，因果報應這事說不準的，陳潤瑜的娘家人都不是普通人，陳家的少爺這就來幫着找人了，她嘆一口氣：“如果你們要報警的話，能不能讓我先見見那個孩子，但是南夢瑩那邊，我後來再也沒聯系過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帶着孩子在Z市生活。”
可是見哪個呢？南夢瑩帶走的陳家女兒不知道過的怎麽樣，現在養在陳潤瑜身邊的又是南夢瑩的女兒，她見到這個孩子，又該怎麽說，如果孩子怨她将自己置身于如今這種境況中，她跪下來道歉有用嗎？
保潔員始終低着頭不敢看陳铎，她嗫啜着：“算了，不見了，這是我做的孽，你們要怎麽樣，我也……”
話沒說完，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卻突然起身，看着他遞過來的那個信封，裏面還有厚厚一沓人民幣，保潔員滿臉愕然。
“這件事，”陳铎嗓子發幹，啞的不成樣子，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分外可怕，“不許再告訴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這輩子都不許再提起，否則，我知道你兒子在L市讀大學，也知道他具體的各項信息。我們家的能力你清楚，未來公司是我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你只需要聽我的，你兒子的前途不會差，但你不聽，我什麽都不能保證。”
保潔員低頭垂淚，她不怕自己遭報應，卻怕這報應到了家人身上，以前在四方集團工作的時候，她遠遠看到過董事長，也聽過很多傳聞，如今看着眼前這個跟董事長的氣質有七分相似的年輕人，她知道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甚至不需要她做出什麽承諾，只要他這麽說了，如果她做不到，未來的結果可想而知。
看着保安亭裏遠遠看過來的保安，陳铎說：“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來找失散多年的親人，但是找錯人了，所以很快就走了。”
保潔員猛點頭：“我一定都做到，以後把這件事帶到棺材裏，誰都不告訴。”
回程的路上，陳铎接到了醫療機構發來的檢測報告，檢測結果——兩份樣品确定無親屬關系。
呵，真是可笑，陳铎删了鑒定書，讓機構那邊的人也處理幹淨尾巴，然後關了機閉上眼睛，再也沒了思考的能力。
南意一直打不通陳铎的電話，她想告訴他，媽媽的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秦院長說手術的成功率有60％，總算不是毫無希望，可是她卻找不到他。就像昨天她很想親口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但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南意想到了他們沒在一起的時候，陳铎換了號碼導致她聯系不到他，後來她得到了他的新號碼，也得到了他的承諾，這個號碼永遠都能找到他。
可是結果呢？大豬蹄子。
B市這邊醫院根本離不開人，秦院長讓她好好安撫媽媽，好的情緒也是手術成功的關鍵。
南夢瑩看到南意進入病房時的表情，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忍不住道：“怎麽，聯系不到？”
“他只是有點忙。”
“是嗎，那你挂着這幅表情都幾天了，”南夢瑩靠在床上，“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非不信。”
南意并不擔心，等聯系到陳铎就好了：“那你住的醫院也是人家聯系的呢。”
南夢瑩只是笑了下，沒再說話。
這個病房是大套間，除了病人居住的，也給家屬留了個次卧，南意幹脆就搬來住在這裏。既然不住酒店，她想讓工作人員把房間退了，但對方執意不退，說是少爺親自交代的，房間留到他們離開B市為止，南意只得作罷。
晚上八點多，南夢瑩叫南意過去：“手術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呢，你去幫我買點好吃的吧，這幾天吃醫院的營養餐，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媽媽，秦院長說讓你注意清淡飲食的。”
南夢瑩毫不在意的樣子：“意意，你現在不去買，媽媽可能一輩子都吃不到了，這以後也會是你的遺憾。”
南意：……她去買就是了。
把南意打發出去，南夢瑩披了件外套，下樓去散步，護士站的小姑娘看到她要出去，着急忙慌跟上了，等到了樓下小花園，南夢瑩也不照舊，只是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
護士小姑娘是被護士長囑咐過要寸步不離跟着南夢瑩的，尤其是對方離開住院區的時候。但這麽幹坐着她也很無聊的啊，病人又沒有跟她聊天的想法，她只能玩手機。護士群裏永遠不缺新鮮的小八卦，據說骨科那邊今天來了個病人長的賊帥，平時玩的好的幾個小姐妹這會兒正聚在一起讨論呢，她也有點想去。
“南女士，你什麽時候上去啊？”
“我嗎？”南夢瑩看了眼時間，“我可能還會在這裏半小時。”
“那我出去一趟，有點事情，十分鐘就回來了。”她已經迫不及待想飛奔去骨科大樓了。
南夢瑩笑着說好，并答應有事會給她打電話。
護士離開之後，南夢瑩又等了一會兒，才接到陳铎的電話，從陳铎的這個電話是打給她而不是打給南意來看，南夢瑩已經猜到結果了，果然還是小年輕啊，遇到這種事情一下子就慌亂了。
“我答應跟南意分手，但我也有兩個要求。”陳铎還是一貫的開門見山。
“別忘了，你跟南意分不分手對我來說都一樣，只要我把這件事情曝光出去，你們陳家就會立刻淪落為衆人笑柄。”南夢瑩語氣冷靜，也存了試探的想法。
“第一個條件，”陳铎并不接腔，“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南意就是南意，秦可樂就是秦可樂，除非是她們本人的意願，否則這件事不會有更多人知道。第二個條件，你在B市接受治療，南意希望你健康。”
“你就這麽篤定？”南夢瑩靠在椅子上，她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她永遠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再跟秦家、陳家産生任何關系，陳铎這麽幹脆，她非常滿意。
“不管誰是你生的，你養了南意這麽多年，如果我跟南意在一起過的事情曝光，我相信首當其沖的就是當事人，我是無所謂，但你要讓她跟我一起被千夫所指嗎？還有，如果你再多說一句出去，我就帶着南意私奔，我說到做到，不信可以試試。”陳铎站在機場出口，被風吹的腦神經都清明了幾分，他只是賭一把，賭南夢瑩對南意還有感情。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下來，南夢瑩的聲音悠悠傳出：“我的條件是你離開Z市。”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少年隔了幾十秒，才給出承諾：“好。”
護士結束八卦活動回來的時候，南夢瑩已經清理掉手機上所有跟陳铎相關的東西，繼續坐在那裏安靜賞月了。其實她這一生多坎坷，早就看淡生死，但南意還年輕，她得多陪女兒走一段人生路。
護士熱情地跟南夢瑩打了招呼，見對方就連姿勢都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她心裏的那一小丢丢忐忑也消失不見：“今晚月色真美啊。”
“是啊，真美。”南夢瑩笑笑。
回到病房之後，護士長果然來問，護士拍着胸脯保證：“我一分鐘都沒離開過她，病人就下去賞月了，姿勢都不帶變的，期間沒見過任何人，跟蚊子都沒交流過。”
“就你能貧，人家跟蚊子交流了能告訴你？”護士長趕走小護士，“到時間了趕緊換班回去休息。”
護士長的主要監視對象是院長，而且今晚院長有手術，這會兒還在手術室裏呢，她這麽問一下也就是例行公事，問完之後，她再次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去給陳潤瑜彙報工作：“夫人，院長今天也沒有跟她單獨見面。”
“好，”陳潤瑜倒不是多在乎這個曾經的情敵，只是這畢竟是一只嚼不爛咽不下去的蒼蠅，放在嘴裏有點難受，“如果除了手術他們沒有再私下見面的話，以後不用每天跟我彙報了，秦爍跟我說，他只是想救她一命。”至于那個叫南意的女孩子，陳潤瑜相信，這于陳铎而言只會是年少時的一段過往，他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哪有自由選擇婚姻的權利，說的再民-主一些，也不過是要從固定的圈子裏挑選而已，陳铎還年輕，可選擇的範圍太大了，談到婚姻也為時尚早。
護士長勤勤懇懇：“是，夫人。”
南意買完了吃的回來時，南夢瑩已經睡着了，她把東西放到客廳去，繼續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這次，號碼的主人直接關機了。南意憂傷地垂着腦袋自拍了一張，給陳铎發過去。
南意：圖片
南意：從前有個男孩子，他不理自己的女朋友，後來，他就跪在了榴蓮上[蜜汁微笑]
三分鐘後，南意收到回複。
陳铎：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