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貓與鼠(一)

貓與鼠(一)

兀漣的目的,沈将離是沒法從他口中套出了。

因為把她帶進府後,沈将離便沒再見兀漣出現過。

這般沈将離倒是高興不少,她便找了借口,在三皇子府中四處亂逛。

煙柔有時跟着,她說不用跟,煙柔就不跟了。

沈将離将三皇子府,逛了個遍。然後發現,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這府上的結界,是比沈家還要厲害。難怪他敢明目張膽的,把煙柔放在府中。

也不知這沈家人是什麽癖好?

從前爹爹喜歡上了娘。現在三皇子又生了,想娶自己的心思。

難不成這心思,還有什麽血脈遺傳之處?

見自己暫時出不去,沈将離便和煙柔說話。

主要是問她,兀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煙柔不愛說話,答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若被問急了,便紅了臉:“主子,主子,自是極好的。”

沈将離歪着頭,瞧着滿臉通紅的煙柔,“這麽說,你心悅他?”

“貴人,”煙柔臉更紅了,“莫要取笑煙柔了。”

說完,便急急說自己有事,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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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時半會兒,臉上紅暈消散,煙柔才又出現在沈将離面前,但怎麽問,也絕口不提她對兀漣的看法了。

沈将離坐在桌前,把桌上的盤子擺來擺去,理着思路。

煙柔是一妖。

自己在這三皇子府不過住了幾日,便瞧出,她喜歡三皇子兀漣。

兀漣單純想要娶一只妖,煙柔就可以啊。

而且兀漣原本對自己,不感興趣。

而是瞧見自己妖身,才動了想要娶自己的心思。沈将離當然不會覺得,兀漣是看上自己了。若是真生了情誼,怎會把自己放在這兒,卻不聞不問呢?

所以,他怕是在謀劃什麽。

他那天不是提過,若是自己對她生了情誼,沈魚奚還會不會取她的心頭血嗎?

難道他對自己的生母,産生什麽非分之意,想要借她引起沈魚奚的注意?

沈将離自知想的邪惡,可卻越想越上頭。

她眼睛瞪得滾圓,在心裏瘋狂吐槽,這是什麽王家隐晦,竟讓她給遇着了?

瘋,還是三皇子瘋。

不過她可不想和他一起瘋,這怎麽看都是天理難容的事,和他有了瓜葛,絕對是死路一條。

而且,若是被世人知曉,那可就是遭人萬年唾棄的事。

沈将離想到了淩清秋,還不如被鎮妖大将軍,一巴掌打死呢。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煙柔看着沈将離,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喃喃自語,躲躲閃閃。

生怕她生出什麽怪病,她聽三皇子說過,沈将離的娘就是瘋的。

于是狠了狠心,端了一個白瓷碟,上面放了一根食指粗細,帶着葉子的胡蘿蔔。

胡蘿蔔生的晶瑩剔透,葉子上還落着水珠,閃着盈盈的光。

沈将離搖了搖頭,“又不是兔子,不吃胡蘿蔔。”

聽到兔子兩個字,煙柔臉又紅了,把碟子往沈将離面前推了推,“這胡蘿蔔是百花凝露澆灌生長的,不是凡品。”

沈将離不想負了煙柔好意,拿起來,想着勉強吃吧。

剛一開口,卻見煙柔目不轉睛的瞧着,滿是不舍。

“兀漣給你的?”沈将離問。

“嗯。”煙柔低了頭,不再看沈将離手裏的胡蘿蔔,卻不想胡蘿蔔被沈将離扔了回來。

“接着。”

煙柔接了胡蘿蔔,不知所措的看着沈将離,生怕自己惹了貴人不快。

“我不喜歡兀漣。”

煙柔臉上的震驚,比聽她說不喜歡胡蘿蔔,還難以接受。

沈将離笑了,“就像你喜歡胡蘿蔔,我不喜歡一樣。你喜歡他,我卻不喜歡。”

“那等貴人嫁了三皇子,”煙柔咬着嘴唇,終于用極小的聲音問道,“我還能在府上服侍嗎?”

又是個癡情女子,沈将離不由心疼。

她走過來,敲了敲煙柔的頭,就跟海棠姨敲她一樣。

“別說留在府上,就是你想嫁他,當她的皇子妃,我都願意。你要是真能得了兀漣心意,我還得給你燒香,祝願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聽沈将離越說越沒了邊際,煙柔的臉更紅了,“貴人,莫要再說了。”

沈将離不說了,把煙柔拿着胡蘿蔔的手,拿上來,“想吃就吃,喜歡就争取!”

煙柔眼中帶了光,她點了頭,然後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我還是想收着。”

她不是沈二小姐,沈二小姐雖沒有爹爹,娘也瘋了。可她有沈貴妃,還有三皇子。

煙柔喜歡二小姐的豁達,可她不過是一只小妖,能要在三皇子身邊,悄悄喜歡,就夠了。

這個秘密,若不是被沈二小姐猜到,她是不會說與任何人聽的。

***

這日中午睡了半個時辰,沈将離一起來,便拐彎抹角和煙柔打探,傷沈魚奚的人,抓的怎樣了?

煙柔不知沈将離什麽意思,只道:“娘娘是晚宴所食和解酒湯相克,所以面部生瘡。不是旁人害的。”

“兀漣這幾日沒來,不是在帶着都護軍調查此事?”

煙柔搖搖頭,三皇子忙些什麽,她是不知。

可若真如沈将離所說,那北都城定是人人皆知的。

可惡!

什麽通緝令,什麽搜查嫌犯。

都是兀漣騙她的!

“阿來。”

沈将離看着走進來的兀漣,恨不得一拳打他臉上。

不過至少她知道,娘一定會平安到達無量城。

“是表哥啊?”

沈将離迎了上去,臉上的笑讓煙柔瞧了,心中發慌。

二小姐不會,真的要發瘋了吧?

兩個主子每次見面,都好生奇怪,煙柔不敢多待,默默地退了出去。

兀漣饒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沈将離,“怎麽,幾日不見,表妹就這般想念?”

“那當然想了。”沈将離笑,想讓你也常常被捉弄吃癟的滋味。

“也不用太想,父王已經答應了你我婚事。”

“答應了?”

“當然了,畢竟我是沈貴妃所出。”兀漣伸手摸着沈将離的頭,“我這就帶你去見母妃,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她平日最疼你,知道這個消息,不知會有多高興呢!”

兀漣把手停在白玉簪子上,“就這麽喜歡這根簪子嗎?”

沈将離推開兀漣的手。

“我這府上的結界,可比沈家的不知強上多少,”兀漣笑道:“你就是不戴,也無人知曉。”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已經通知母妃,一會兒你去看她。快去換個衣服,母妃怕是等急了。”

見沈将離不懂,兀漣湊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有我在,她傷不了你。”

熱氣在沈将離耳邊環繞,沈将離越來越看不懂兀漣所為。

但她知曉,只有出了三皇子府。

她才有機會,逃。

***

雲寧宮。

沈魚奚整日整日躺在軟塌上,咬牙切齒的恨着那個,害她的紅衣女人。

“查的如何了?”

宮中女婢聽了沈魚奚的話,微微一愣。

太醫已經診斷了病因,是娘娘吃的東西相克,而王上也并未說要查的。

娘娘許是在床上躺的太久了,犯了糊塗?

見她答的支支吾吾,沈魚奚坐了起來,不耐煩道:“沈将離馬上來看我了,你出去,叫啞奴過來。”

婢女退了出去,沈魚奚拿起銅鏡,她用了無數名貴藥材,這才讓那個臉上那些毒瘡消了,可後宮嫔妃衆多,王上讓她六個月不能見人了,若是在這六個月了,她被人頂替了……

沈魚奚摔了銅鏡,她不能再等了。

見啞奴走進,沈魚奚招手讓她上前。“啞奴,若增加血量,我這臉上的疤,可否早早消退?”

啞奴擡頭,像在打量沈魚奚臉上的疤痕。

片刻,啞奴搖了搖頭,用手比劃:沈将離上次取血至今,還不足三月,怕是不足以恢複貴妃容顏。

沈魚奚聽聞,閉上了眼,揮了手,讓啞奴下去。

啞奴退到雲絲暮霭紗簾後面,等着給沈将離用針。

“母妃!”

雲寧宮外,三皇子把手搭在沈魚奚肩頭,走了進來。

“是兀漣啊,母妃最近身子,”話未說完,就瞧見,和兀漣一起進來的沈将離。

“你們怎麽一起來的?”沈魚奚嘴角的笑,頓住了。

“這要感謝母妃啊。”兀漣上前,“那日阿來和母妃問安,我剛巧在屏風後,瞧見阿來真容,便心生愛慕。”

“心生愛慕?”沈魚奚的手,攥住了榻上的錦子。

“你聽見什麽了?”

“我聽見母妃,要表妹找個愛慕她的男子。”兀漣滿眼笑意,看向沈魚奚,像是等着什麽。

“你既知曉,還敢有這種想法?”

“母妃不是一向最疼表妹嗎?”兀漣湊了過來,“母妃不也知曉嗎?”

“兀漣!”沈魚奚狠狠盯着他,“我是你母妃。”

“我自是知道母妃疼愛表妹,所以我已經和父王說了心意,父王已經同意了,還要擇日為我們二人賜婚。母妃可為我高興?”

原來自己猜的沒錯,沈将離看着這對母子,兀漣的這場游戲,對手是沈魚奚。

人人都說他們母子感情最好,可沈将離覺得,他們都錯了。

兀漣的眼中是嘲弄。

而沈魚奚的眼中,只有自己。

“即是你喜歡,母妃自當歡喜。”沈魚奚道,“你先下去吧,我和阿來要說些,女人家的體己話。”

兀漣看向沈魚奚,那的目光帶了狠,終還是笑了,“好,那我就先出去轉轉。”

他轉頭看向沈将離,“阿來先陪母妃,我一會兒就來接你。”

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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