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君行(一)

與君行(一)

“我知道你想幫我。”沈将離把銀票拿出來,放回煙柔手裏,“這個你留着,我有了其他出去的法子。”

煙柔将信将疑,沈将離握緊她的手,“跟着南去赈災的隊伍,光明正大的出城。”

煙柔想到那日,是太子兀歧把沈将離抱出去的,于是點了頭,若是太子想要護一人,定是可以的,“二小姐,你一定會找到你娘,要幸福。”

沈将離點頭,“若是有一日你不喜歡兀漣了,就離開他,你來找我,我有兩個娘,可以分你一個。”

“兩個娘?”煙柔被沈将離逗笑了,誰會有兩個娘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真的不喜歡三殿下。

可她知曉,除了三殿下,她也有了一個朋友。

和她一樣的,為妖的朋友。

***

将軍府。

伏治匆匆進了書房,躬身道:“将軍,沈家院子裏的皆是傀儡,屬下沒有追蹤到白娘蹤跡。”

“起來吧。”淩清秋停下手中的筆,沉吟片刻問道:“沈将離呢?”

“留在沈家的也是傀儡。真正的沈将離,是那日三皇子帶去浮島的,現在被太子兀歧安置在東宮。”

淩清秋把筆放在雲石架上,“如此看來,沈将離和白娘是早就做了離開的打算。”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等将軍要問她才走,這白娘肯定是心虛。”伏治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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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清秋幹咳了一聲,“那倒也是未必。”

“這北都城的妖多懼怕将軍,我們一回來,就逃的差不多了,怎麽白娘偏偏這個節骨眼,突然離開了?”伏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要不我們直接找沈俊,問問他家沈老爺,白娘去了哪兒?”

淩清秋搖頭,道:“此事不可聲張,跟着沈将離,總能找到她娘。”

“好!”伏治行了禮,轉身出去了。

白娘,為什麽要離開呢?

淩清秋拿起毛筆,下意識的寫下了三個字:

沈、将、離。

他只覺那日浮島,她顫抖的說怕他是真的。

可三皇子請了婚,太子偷偷藏了她。

淩清秋嘴角微微揚起,似遨游的鷹,俯瞰到水裏的魚。

沈将離,真的會怕他嗎?

***

三皇子在扶光殿外候了七日,都未得北陽王召見。

沈将離聽了這消息,真是覺着爽快。

宮中暗中支持兀漣的大臣,戰戰兢兢想替他說句話,卻只換來北陽王冷厲,“他是朕的皇子,更應守我北陽國的規矩!”

沈貴妃被禁足雲寧宮,兀漣又不得北陽王召見,着實讓低等神族起家的衆人,找上了急。

唯一不急的,只有躬身候在殿外的兀漣。

直到兀歧籌備好了物資,帶着數名醫師南下的這日,兀漣才有了反應。

他跪在扶光殿外,高聲道:“父王,兒臣知錯了!”

北陽王這才命人召他上殿。

大殿上,衆臣正在讨論水災過後,南方瘟疫橫生的消息,見兀漣進來,都禁了聲。

兀漣上了前,跪下叩首,“父王,兒臣知錯了。”

“你錯哪兒了?”北陽王問道。

“兒臣不應留下貓妖,惹出這般傷人的大禍。”

“妖生而為惡,我北陽國本不容妖,你身為皇子,卻還把她養在府中!”

“父王……”兀漣似躊躇,自己該說不該說。

“怎麽?還覺得自己冤枉了?”北陽王不滿。

“……這貓奴,本是兒臣十歲生辰時,父王所賜。我一直養在府中,最是心愛。所以才讓她得了機緣,成了貓妖。可……”兀漣低下頭,“千不該萬不該,是兒臣執着了。”

殿中,一直想替兀漣說話,卻找不着機會的大臣,一聽貓奴是北陽王所賜,都舒展開了眉眼。

有人站出來道:“王上,三皇子也是拳拳之心啊。”

“是啊,三皇子只是喜歡王上所賜貓奴,卻不知貓妖心性。這次之後,三皇子定是不會輕信妖言了。”

衆人紛紛勸說,北陽王臉終放了晴,“罷了,交由監天律處理吧。”

監天律掌妖族生死,這般害人的妖,自是留不得。北陽王說話的時候,瞧着兀漣。

見兀漣臉色并無變化,沒有替妖求情半句,北陽王算真的落下了心思,又問道:“此次南行如何啊?”

“父王,水患已除,可災後生了瘟病。兒臣這一路,見許多患病之人,得不到醫治,斷送了性命。”

“此事我已知曉,太子主動請纓,帶了醫隊,今日便啓程支援。”

“父王,”兀漣雙手抱在胸前,“據兒臣所查,此次瘟病發的蹊跷,恐怕不僅僅是水患所致。”

“不是水患?那是何因?”

“依兒臣之見,”兀漣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有妖作亂。”

“有妖作亂?”北陽王提高了音量,殿下大臣都聽出其中怒意。

“兒臣勘察水患之時,發現雖是大雨所致水患,可堤壩被毀卻是人為。那堤壩乃高等神族修築,若想毀壞,低等的神族,和一般小妖,斷不可為。除非,是靈力強悍的大妖。”

“大妖出沒?”大殿之上的衆人,立刻議論紛紛。

“而且這瘟疫來的蹊跷,患者皆為神族。說是病了,可皆因靈氣耗散而亡。而沒有靈力的人族,卻無一人生病。所以,依兒臣之見,這南去的隊伍,大哥帶不得,”兀漣停下來,和北陽王對視:“南下之人得是鎮妖将軍——淩清秋。”

身後有人立刻有人質疑,“可這世上所出大妖,都已經被淩家兩代将軍滅了,絕無靈力能及高等神族的存在啊?”

“可若非是妖,哪個神族會毀了堤壩,讓河水倒灌,淹了城呢?”

“就是啊。”

“王上,此事非同小可。若南方地區衆人所患不是瘟疫,而是大妖害人,那恐怕只有鎮妖将軍,去一探究竟了。”朝中有大臣谏言。

“三皇子所言甚是,請王上再做定奪啊!”

“是啊!王上。”

“大妖作亂……”

北陽王的臉,沉的可怕。

***

雲寧宮。

三皇子兀漣,半跪着給母妃請安。

“你父王肯見你了?”沈貴妃懶懶地靠在榻上,并無平日見他那般殷切。

兀漣起身,向沈魚奚看去。旁人以為,她被禁足雲寧宮,不能為三皇子籌謀一二,可兀漣覺得不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裏變了。

可到底哪裏變了?他說不出。

“父王還是疼愛我的。”

“疼你自是好的,”沈魚奚笑笑,道:“還有那個沈将離,你若是真喜歡了,定是不想她受我拘着。”

宮婢端着藥走了上來,沈魚奚接了藥碗,放在手上,擡眼對兀漣道:“日後,她想吃些什麽,就随她吧。”

不再看顧沈将離吃食,就意味着沈魚奚不再用她的血了?

“兒臣謝過母妃,”兀漣行禮,卻見給沈魚奚拿藥的宮婢,和宮中的旁人都不同,一雙手似鐵鉗般粗大。沈魚奚喝了藥。

兀漣道:“母妃的臉龐瞧着,比從前還要白皙了幾份。”

這話沈魚奚受用,她輕輕扶過自己的嬌顏道:“我已經派人給你父王送了消息,他今晚來瞧我,自是也會如你這般覺得。”

“那兒臣就不耽擱母妃準備了。”兀漣行禮告退。

“去吧。”

兀漣走的快,出門一下撞到那端藥的宮婢,藥碗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那宮婢後退,沖他行禮。

可臉上卻瞧不出驚慌?

“是個啞的……”

兀漣道。

***

天空漸漸泛了魚肚白。

沈将離伸了個懶腰。

今日,晴空萬裏,鳥兒啾鳴,真是令人心情愉悅啊。

她身穿男子衣服,坐在南下的馬車裏,一路出了北都城。

總算出來了。

撩開簾子,沈将離往外瞧去。

其實她若是自己上路,應該更快的。可是她答應了兀歧,要幫他分辨草藥屬性,給醫師的隊伍幫上些忙的。所以只能給海棠姨去了消息,太子安排自己出城,自己還得幫他個忙,要耽誤些日子才能和她們彙合。

為了探查切實的情況,兀歧并沒有通知各地官府接應,而是令一行人扮成了商隊出了城。

向南走了大半日,無人的官道上,一騎快馬,追了上來。

衆人瞧出那人是官家所派,不知發生了何事,都停下來。

兀漣下了車,那人靠過來耳語了幾句。兀漣臉色鄭重起來,他轉身對衆人說:“各位,關于南下,父王另有交代,要我親自回城商議。大家不用生慮,只需繼續往前,我回宮之後,便快馬返回。”

他又對為首一個,白須白發的老頭道:“孫太醫,路上若遇到什麽情況,您先主持大局,等我回來。”

“好。”孫太醫行了個禮。

兀歧看向沈将離,“阿來,你過來。”

沈将離走到兀歧身邊,他拍了拍她肩膀,對衆人道:“這小藥倌是我專門尋來,幫大家識藥的。她雖有此天賦,但年紀小,還請諸位多多教導。”

“你這是怕我跑了呀。”沈将離用只有兀歧一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是怕我不在,你被人看輕了去。”兀歧笑得溫和。

“此次南方瘟疫橫行,我們耽誤不得,你們先行,我去去就回。”

“放心吧,我們定會治好這瘟疫,讓百姓好起來的。”沈将離道。

“嗯,萬事小心,等我回來。”

兀歧這話是對衆人所說,可最後目光,卻落在的沈将離身上。

嗯,沈将離點頭。

兀歧幫了她那麽多次,她也會幫兀歧的,她認了那麽多草藥,一定會幫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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