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孤男寡女

孤男寡女

寒宿聲起身在黑暗中行走倒了杯茶,放在她手中,“我偏喜歡你。”

一時間屋內氣氛妙不可言,宋惜鷺被蒙着的眸子裏漸漸浮着不敢相信,她的反應裏摻着從小生活到大的觀念,喜歡只是一時興起,也不信。

那盞青瓷茶盞中的水從搖晃到平息,她手的溫度覆蓋杯壁溫度,宋惜鷺都沒擡手喝,“那您請便。”

多說無益,話她說過了,就不會重複第二遍,歸根結底享受的是她。

寒宿聲皺起的眉心,松緩下來,他看不見宋惜鷺表情,只能猜,手順着床面去摸那個茶盞,茶盞并沒有被少女攥的很緊,他輕撚,茶盞就輾轉在手中,停留在他和她中間,“人哪有不喝水的。”

宋惜鷺摸索從床上下來,習慣性穿着襪子就在地上走,她家有地暖,從不擔心會着涼,晚螢閣烘的暖,這習慣就保留下來。

“靈玉塵倒是很聰明,把我不是樹妖都告訴你了。”她慢慢憑着印象把手侃侃搭在桌沿,拉了張凳子坐下。

手碰茶杯時被燙了下,沒出聲,在她心裏燙就燙吧,身體上的傷害好歹能遮住心中恐懼。

只既然靈玉塵視的出她是人,那是不是帶她過來的系統也是他呢。

寒宿聲喝了他自己手中的那盞茶水,嘴角清冽的笑着,不知是在笑宋惜鷺太過聰明,還是笑他自己暴露的太多,杯子放在靈玉塵坐的那把凳子上。

身體面朝宋惜鷺桌子那邊坐着,頭倚在一邊床架子上。

妖界的天還是霧氣朦胧,沉悶不已,晚螢閣內的燈火睡眠正酣,只剩些從窗子跑進來的白霧。

床邊坐着的寒宿聲着了身松淺綠松石色的衣衫,青青潤潤,像是夏日晨起霧氣未褪淺露頭角的那一抹綠,就這麽坐着,不動如松,頭朝一處屏風口撇着,似在等待什麽。

桌邊茶空人走,佳人不在。

不遠處的屏風後窸窸窣窣的聲音,聽着很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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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宋惜鷺把倒好的茶放在桌上,打算涼涼再喝,一個沒注意,那盞茶水被她碰到,甩了她一身水,只好起身去重找了身衣裙,躲在屏風後換。

她看得見将将能穿個大概,看不見只能伸手去摸,這些衣衫料子裏外相同,摸料子行不通,她又摸長短辨認,好容易裏三層穿好,她也累了。

“您能不能出去把白越喊進來。”冒冒失坐在地上,正好坐在她剛褪下的那身舊衣裙上,對着屏風外面喊。

不知何時寒宿聲悄然坐在剛宋惜鷺坐着喝茶的凳子上,手中那倒了她一身水的杯子堪堪然成了碎瓷片,攤在桌上。

還能平靜自若道:“這段時間就我們兩個。”最好這樣就能恨他,最起碼他能完完全全看到宋惜鷺炸毛的樣子。

宋惜鷺臉色驚了驚,旋即平複。

他定是瘋了。

反正這買賣到最後虧的又不是她,屆時她悄悄離開妖界,沒人知曉她的過往,寒宿聲還得在這裏待着,即便妖靈議論她,也不會傳到她耳朵啊。

瘋了,瘋了,不光寒宿聲瘋了,她也得被逼瘋。

宋惜鷺心有了主意,從地上起來,順着剛來的路,穿過屏風,越平靜事情越跟寒宿聲想的不一。

人在喜歡對方時,下意識會想激怒對方,讓對方察覺,這辦法蠢的離譜,她看寒宿聲這幾天不外乎就是這種,她打算賭一把,賭寒宿聲會退,賭他是個翩翩君子,不會趁人之危。

慢慢靠近桌角坐着的他,隔着那條白色綢帶,也不難看出宋惜鷺眼神中似借酒膽之勢。

寒宿聲坐着聽她的手慢慢搭着桌沿靠近,把手臂一擡,蓋在那堆瓷片上,她的手像是存了心,略過他手掌,直接随着他衣角站他身前。

“只有我們兩個,是不是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的聲音帶着稚嫩糯氣,寒宿聲卻聽出來她非要做些什麽的架勢,針剛從桌面掉落,還沒掉落地呢。

宋惜鷺的身子下俯,身後烏發洋洋灑灑鋪在寒宿聲臂膀,白色的綢帶一直到落在他腰間。

魚兒在缸中來了個空翻,似是在歡慶,她的吻落在寒宿聲的唇畔。

她的直覺牽着她,奈何看不見,只點點落在他一側唇角,手從桌上擡起,腦海中閃過那些電視劇裏名場面,下一步是什麽來着。

其實她高中三年學業占了全部,幾乎都沒看電視的時間,噢對,幾乎是瞬時想起,手剛想順着往下,就把其制止,都沒等她反應,他就站了起來。

她發絲失了落腳點,在她胸前晃動,掩着她嘴角挂着的得逞的笑。

寒宿聲失了算,少女并未按他想的那般生氣,反其道行之,溫暖之意在他嘴角散開,像春雨綿綿,潤物無聲。

他淺笑了笑。

螢火蟲在燈罩裏活絡起來,冷黃色的光攏着整間屋子,隔着無數個圈圈點點的白綢帶,宋惜鷺隐隐約約看見了那個抓着她手腕的妖神。

恪守底線,溫潤如玉,風光月霁,翩翩君子,她巴不得所有美好的詞全用上,不被女子所誘惑的男子就是很好啊,何況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她好像看到了。

寒宿聲怔神片刻,松了她的手腕,“你先好好休息。”而後飛快的跑出晚螢閣,多待一秒,他心跳越快。

宋惜鷺剛吻上來時,能感覺他和少女都很僵硬,但他心跳加快,少女心跳一如往常平淺淺,足以說明她不喜歡,或者只是逼他離開的手段。

她真的很狡猾,狡猾到永遠猜得到他怕什麽,少女不喜歡他,他自然只能是說什麽,而不是做什麽。

宋惜鷺視線随着他到門口,直到那扇門開了又合,她注意到寒宿聲紅透的耳根,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搞得跟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她把綢帶解開,更加确認她看見了,妖界果然有妖風,說失明就失明,說好就好,這裏一切照舊。

只桌角那碎了的茶盞殘留着血跡,剛摸到桌邊,她好像就碰到了寒宿聲的手臂,接着她壓着他手臂,完全不知道他手下是只碎了的茶盞。

“茶盞怎麽碎的呢。”

魚缸裏的魚又雀躍了下,宋惜鷺瞥頭,看着那魚要越獄,嘴一張一合,說些她聽不懂的魚語。

宋惜鷺走進它,擡手就把那只快掉地上的魚推進魚缸,“你就算知道那茶盞怎麽碎的,也得在魚缸裏好好呆着,我吃了你,我不就知道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難道她親了寒宿聲,所以她眼睛好了?

這麽膚淺?挺好笑的。

只要她不承認,就不會有外人知曉那是她的初吻,再者初吻都是自己給自己定義的,又不是別人給自己下的說法,別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宋惜鷺身子趴在魚缸邊上,“你看什麽看,明天就把你清蒸來吃。”完全把她自己只穿了裏三層這茬給忘了。

還是她脖頸挂着的那兩枚戒指在魚缸上空晃來晃去,才發覺。

這是她父母的婚戒,遺體被送去火葬場前,她親手摘下來的,只有這對戒指可以時時刻刻陪着她,寸步不離。

“吃你不能等到明天了,今天就得下鍋。”宋惜鷺打算拿着她親做的手藝給她父母上供。

抱着魚大搖大擺的從風來閣門前走過,她沒做虧心事,怕什麽妖敲門,她能看見本就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又不是什麽偷偷摸摸的事。

貓妖和鼠妖正環胸站在寒宿聲兩側。

一個目瞪口呆,一個不可思議,只有中間依舊被黑布蒙着眼睛的少年,條件反射的側了側頭,聽到一陣輕快跳脫的腳步,嘴角一彎,擡頭摘了遮着眼睛的綢帶。

望着門口,仿若那道荷香為他停留。

貓妖手肘戳了戳寒宿聲的肩膀,“大人,那西面是有什麽一日看不見魔咒嗎?”

不能怪貓妖存疑,寒宿聲剛把人抱回晚螢閣時,連人間的把脈都試過,根本發現不了問題所在,這突然就好,就挺突然。

“那派你去看看,如何?”寒宿聲不動聲色地從桌上拿起那本剛鼠妖給他念的冊子,他不在這一會兒,水源作坊都運轉自如。

倏而又想起宋惜鷺吻他的場景,他看不見,好像有兩個冰冰涼涼,圓圈一樣的東西似有似乎的戳着他脖頸。

貓妖一個轉步,擋住寒宿聲看門口的視線,“那我和他一起,這樣他也能看不見,讓他這個沉穩的性子更沉穩些。”

貓妖指着鼠妖,喋喋不休,也不知老鼠天性就沉穩嗎,一點不大氣。

關鍵不大氣的鼠還比他聰明,孰不可忍!

“那你倆都去,正好休息一天。”寒宿聲瞬移從座位上離開,這倆靈獸太吵,吵到他想離開去膳房看看。

白越不在,妖界的火使術法就可以,宋惜鷺也沒學,只能是是打火,耗了半天力,只感到熱,也沒出個汗,她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什麽都用術法,對我很不友好。”

“我來吧。”

一道不大不小地聲音清清楚楚在宋惜鷺耳邊漾開,她“唰”地一下擡頭,又是那張熟悉的面孔,“您讓白越過來就行。”

這句話她的意思,和寒宿聲想的意思重疊,就是我不需要你,“親了我,然後不要我,嗯?”

“您也說了,那只是一個吻。”要什麽要,就那麽一下,負什麽責,她還沒說她被占便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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